第六十三章,坦白
房間變得安靜,時間如流水可以靜默無聲,也可以如砂礫跟著狂風(fēng)一起飛沙走石,右燦感覺自己站的腿都失去直覺了,在招娣沒有回答前他坐進了門邊的小沙發(fā)里,那里光線暗淡,剛好遮了他全部的表情。
“不是我!”招娣說。
“哦”
空間再次靜默,像是變成了固體,右燦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窗口,從這里只能看到一段煙囪,天空灰蒙蒙的,像極了被重工業(yè)蹂躪后的樣子,右燦一條腿搭在了另一條腿上,因為腿長把沙發(fā)顯得很小巧,招娣說不是她,能信嗎?右燦心里苦笑,這個女人不久前還在他跟前裝瘋。
“你這樣很像吳瑞,你爸爸也是這樣坐!”招娣有些失神的看著他,聲音有些哽咽。
基因是很神奇的東西,不管你長在哪里也不管你經(jīng)歷什么,它就像是陳年的魔咒,始終伴著你,直到有一天你承認(rèn)它的存在。
“哦”
右燦面色無虞的看著她,簡單的兩個‘哦’其實已經(jīng)把招娣擊潰了,但是還不夠,右燦無聲的站了起來,什么都沒說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出去。
“當(dāng)年的事,你不想問個明白嗎?”招娣在身后問。
“不想”
右燦其實沒走,他只是從電梯里下來,站在門口抽煙,不遠(yuǎn)處的菲娜正跟一簇雜草較勁,手里拿了小樹枝,一下一下的抽著雜草的葉片,右燦靜靜的抽著煙,看了她兩眼,再抬頭時菲娜已經(jīng)跑到了他跟前:“你聊好了?”
“嗯”右燦輕微的點了下頭。
“那我還繼續(xù)看著她嗎?還用不用給她下藥?”菲娜問。
右燦踩滅煙頭,還沒張嘴說話呢,菲娜手里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是上面的那個女人,我在她床頭按了叫喊服務(wù),以備緊急狀況,我先接哈”
右燦點頭示意,菲娜接起來,招娣的聲音堅定的傳了過來:“讓你老板上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說?!?p> 菲娜抬頭看了右燦一眼,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就先關(guān)了電話,好整以暇的等著吩咐。
“跟她說我過段時間再來看她,今天就算了!”右燦說完揉了一把菲娜的頭頂,這小孩太機靈了!
菲娜愣愣的看著他:“那我是把她供起來?還是把她囚禁起來?”
“一切照舊!”右燦嘴角扯出一抹笑,輕輕按了按菲娜的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給過機會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順其自然,但是你沒有珍惜,這不怪我,回去的路上右燦想,有些人有些機會從來不是廉價的。
菲娜看著他要走,緊追了兩步:“老板,車鑰匙,你開吧?!?p> “那你呢?”右燦問。
“我很好解決,你不用管,你開吧,只要不覺得寒酸,我總覺得你現(xiàn)在的心情可能需要獨立空間?!狈颇日f完隔著兩米就把車鑰匙拋了過來。
右燦接著鑰匙心里自嘲道:“果然是個男主人設(shè)??!”
菲娜說的不假,他此刻確實需要獨立的空間,他從坐進車?yán)锞筒幌雱恿?,拿著手機看著姚楠的號碼愣了幾分鐘后還是播了出去。
姚楠滿頭大汗的跑到菲娜家的停車場,然后一頭黑線的坐進了車?yán)铮骸澳阍趺戳??出軌了??p> 右燦搖了搖頭,“那是怎么了?搞大了別人肚子?這個菲娜我打第一眼看著就邪乎,總感覺她,我說不來,怪里怪氣的!”姚楠皺著眉,心焦的一塌糊涂,要知道柳南嘉可不是吃素的。也不怪他多想,右燦一說了見面地點,他的心思就泛濫了,這一路過來,連倆人的孩子結(jié)婚要不要請南嘉都想到了。
“跟菲娜沒關(guān)系,跟南嘉沒關(guān)系?!庇覡N閉著眼嘆了口氣。
“那還有別的?是不是菲娜牽的頭?勾引你懷上你的種以此來要挾你?是不是?”姚楠激動的在座椅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小小的車?yán)锖喼比莶幌滤恕?p> “左寧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右燦平淡的說道。
姚楠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一下甚至左寧是誰都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有兩秒鐘的時間姚楠捂著臉猛烈的揉了揉自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右燦問:“為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什么人要害他?你怎么知道的?”、
右燦平靜的抽出了一支煙,并沒有點燃就只是夾在手上,“你等等,左寧是因為癌癥去的,癌癥也能造假嗎?我后期還陪他一起化療,請的醫(yī)生也都是權(quán)威的,那種不好收買?。∈钦l要害他?”姚楠激動的臉都紅了,兩只袖子被他捋過來捋過去。
右燦還是夾著煙不說話,“到底靠不靠譜?咱們報警吧,剛好上次我回去認(rèn)識了一位神探,挺出名的,肯定就是那幾個跟左寧有競爭的雜碎!”
“不是人”右燦說。
“太特么不是人了,這特么是謀殺??!”姚楠還在義憤填膺,他呼吸都緊張了起來腦子一轉(zhuǎn)又問道:“不會是他那幾個蹩腳親戚吧?我記得他們借錢左寧都給轟出去了,查,一定得查,不對啊,下毒,致癌的什么毒藥能這么神?”姚楠還是一貫的話癆模樣,右燦深深的嘆了口氣決定不再跟這棒槌閑扯淡了
“我說不是人,意思是害左寧的有可能是貓”右燦說。
姚楠徹底安靜了下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一直是比較外向的人,一般安靜下來就說明真的嚇到了。
“他中的是歐陽家的毒,所以人類的醫(yī)生根本查不出來。”右燦接著說。
姚楠坐的很板正半天都沒動,他緩緩轉(zhuǎn)過來看著右燦說:“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被設(shè)計了?會是誰?”
右燦長長的吐了口氣,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p> “給我一根煙”姚楠兩眼空洞著伸手問右燦要。
“這是菲娜的車,不要在別人車?yán)锍??!庇覡N沒有給他。
“明天我給她洗,給我”姚楠堅持著。
右燦想了想自己先低頭點燃了,咬著煙給姚楠重新拔了一根。右燦側(cè)頭看了看瘋狂抽煙的姚楠,心里有些不忍,剛剛沒見到他之前,他心里對姚楠還存過疑,此刻看著好兄弟因為自己擔(dān)心成這樣,心里又開始愧疚了。
“媽的,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沒管住褲襠,臥槽!”一根煙后姚楠自語道。
“妮妮是不是快生了?”右燦問。
“嗯”姚楠點了點頭。
“送回去嗎?”右燦又問。
“別送了吧,就在這兒,我現(xiàn)在感覺人類社會也不安全,還不如呆在一塊兒,再說你這樣,我也不能走,咱們就呆一塊兒!”姚楠揉了揉眉心。
“我還懷疑你了”右燦彈了彈煙灰有些不忍的說道。
“你什么?王八蛋!你懷疑我什么?懷疑當(dāng)初左寧剛死我就該把你按貓砂盆里憋死算求!”姚楠氣急敗壞道。
“為什么非得是貓砂盆呢?”過了一會兒后右燦問。
姚楠已經(jīng)平息了怒火,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右燦也跟著笑了起來,越笑越好笑,簡直停不下來的樣子。
笑完兩人又陷入新一輪的沉默,沉默一會兒接著抽煙,天快亮的時候姚楠問:“剛知道的時候得多害怕啊,那么早就開始算計了,可是他們什么居心呢?他們怎么就確定左寧會把錢留給你呢?”
右燦兩手搓了搓臉嘆了口氣:“他們還下了另一種毒,可以脅迫他的毒”
姚楠長長的抽了口涼氣:“媽的!”
他們坐在菲娜的地下車庫里整整一晚上,抽著煙沉默著,兩個人都滿眼的紅血絲,但是精神很亢奮,一直到菲娜起來上班,習(xí)慣性的走到自己車邊,嚇了一大跳,她看著滿地的煙頭伸著脖子往車?yán)锟矗缺粏芰艘豢诤莸?,她捂著口鼻說:“你們這是聚眾吸毒啊!”
右燦歉意的笑了笑:“這車送我吧,走,給你重新挑一輛!”
“哇塞!不至于,不至于,老板,真的不至于!”菲娜手搖如扇。
“沒事兒,有錢人家的都是這么跟姑娘聊天的,老板不差錢,走吧!”姚楠在后面拱了一句。
“真不至于,就因為把我香噴噴的車熏臭了就要給我買一輛嗎?雖然二手煙危害挺大的,而且我一個姑娘家家做里面肯定也變成熏肉了,但是,真不至于賠我!”菲娜一邊笑著一邊拉了車門坐了進去:“出門左拐一直走,半個小時后就有一家賣車的,經(jīng)理我認(rèn)識可以給打折!”
“我就是缺少這種沒皮沒臉的覺悟,不然早飛升了!”姚楠憤恨的調(diào)好了半躺的座椅,回頭掃了一眼右燦,心里好受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