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開天辟地之時,有三千天魔相阻。幸得混沌之初手執(zhí)混沌鐘而生的東皇太一相助,斬盡了三千天魔的肉身。又仰仗盤古歷經(jīng)一萬八千年艱辛與堅持,開天辟地方得成功??蓢@大神終因力竭而不幸隕落,龐大的身軀幻化世間萬物。因感東皇太一相助之情,左眼化身一妖名帝俊伴東皇左右,與其并稱妖皇。
此后三千天魔元神未滅,心有不甘死灰復燃,化身十二祖巫繼續(xù)與妖族征戰(zhàn)了多年。雙方最終決戰(zhàn)于聚陽谷,東皇太一與帝俊以蒼生為念,引爆元神與十二祖巫同歸于盡。
帝俊之妻羲和生有太陽十子。每天遣一子駕太陽金車值守巡視一圈兒,日復一日周而復始。帝俊隕落,羲和悲痛欲絕不能理事。原有規(guī)則也因而打破。導致十日聚空癡癡遙望谷中。氣溫高達原來十倍,大地炙烤如熔爐。聚陽谷戰(zhàn)場地形獨特,如天然丹鼎之狀。恰逢天現(xiàn)十日陽火齊聚,谷內(nèi)祖妖祖巫皆是秉先天之氣所生。分別身具原始混沌之氣,開天鴻蒙之氣,先天造化之氣。三氣催化之下,戰(zhàn)場內(nèi)祖巫祖妖強悍的肉身、精血、雙方所攜帶的靈器、靈石、靈寶、靈草等等,都漸漸被十股天火緩慢煉化凝聚著……
歷經(jīng)無數(shù)歲月,大地為爐,天火加持,直至后羿射殺九日為止,停爐熄火,煉化方才停止,無巧不巧卻正暗合先天大道之數(shù)!放眼谷內(nèi)除去一枚碗口大小的金色丹丸靜靜懸浮外,余皆煉化成光滑的地面和巖壁,其余空無一物。
山中無歲月,巫妖大戰(zhàn)落幕亦不知幾許,日精月華之下,那枚凝聚著磅礴能量的丹丸之上,最初隱隱出現(xiàn)了白色氣息流轉(zhuǎn),有如環(huán)繞丹體進行玄妙的小周天運行。隨著歲月流轉(zhuǎn),氣息顏色逐漸依次變成若干年黃色,又若干年紅色,最終變?yōu)樽仙S纸?jīng)若干年氣息流轉(zhuǎn),速度越來越慢。外觀由最初的金光四射光華耀目,逐漸趨于暗淡凝煉,暗金深沉,氣息內(nèi)斂。其上如周天流轉(zhuǎn)的紫色氣流也隱匿不見。忽一日有九天神雷炸響,并有蛟龍般形狀,碗口粗細的銀白電弧落于谷內(nèi)丹丸之上,山崩地裂炸響過后,似是沉睡中被喚醒,伸了個懶腰般跳動了一下,整個世界皆隨之一顫。
中土之西昆山中有一書院,后院菜地旁竹躺椅上,有一個身穿白色土布小褂,面覆蒲扇仰躺休憩的禿頂小老頭兒,霍然拿下蒲扇,坐直身體,遠眺西南某處良久,面露笑容緩緩頷首。穿好只掛在一只大腳趾上懸空晃悠的草鞋,看了一眼幾上的酒葫蘆,抓起躺椅旁的鋤頭向菜地走去,嘴里碎碎念著:“活動能除假病,喝酒難解真愁。年紀大了得少喝酒多活動,得多活動??!”一旁小童聞言稍一思量便覺已是五體投地,恨不得立即拿筆抄錄下來。
西方婆娑洲菩提寺某處隱蔽角落,有兩豎一橫三塊條石依山搭建的簡易小洞窟。滿布青苔,內(nèi)中石蓮臺上坐一位枯瘦老僧,觀其滿身塵垢,雜草藤蘿,面容難辨,不知已靜坐多少歲月。仿佛與周圍環(huán)境渾然融為一體。某一刻展眼向東方一瞥,目內(nèi)有金光一閃即逝。
南方一個臨近小村子的土崗上,有座簡陋的女媧娘娘廟,簡陋到只能容納女媧娘娘的牌位和小供桌。伸手在供桌上拿了一根頂花帶刺的嫩黃瓜,在衣襟兒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扒逑闼`兒嘎嘣脆!”一個路過的女子贊道。一邊咀嚼一邊看著山崗下的村莊。正想抬手再咬一口,她的手就那樣停在了半空,目光投向更遠處的聚陽谷方向,怔怔出神。此時衣著樸素頭戴花環(huán)挽著褲管就像剛從田間歸來的俊美女子――微風吹起她的長發(fā)感覺形象格外高大。
北方皚皚洲極高雪山之巔,火山口邊有位身著破舊棉道袍的肥胖邋遢道人,手拿赤紅酒葫蘆,偶爾仰脖喝上一口,目光一刻不離開巖漿與環(huán)形山口之間巖壁上的一株矮樹。那樹半邊被火氣熏做焦黑,靠近巖壁的半邊仍有生機,幾片碧玉般肥厚翠葉,主干結有一枚拳頭大的土黃色果實。突然道士眉頭一皺望向西南某處,隨后似是想到什么,迅速轉(zhuǎn)頭大大灌了一口酒,繼續(xù)盯住矮樹上的果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它覺醒了靈智,那人也快來了。若是做為你臨世的禮物,這果子的份量是不是有點輕???他娘的雨呢?還要等多久??。?!”
鳳族秘境之中有相伴天地同生,不知幾人方能合抱的梧桐巨樹。某一刻綠色光芒萬丈,驚動族長匍匐其下虔誠的頂禮膜拜問卜。而那粗大樹干上不時有字跡隱現(xiàn)閃爍。
又有龍族祠堂前龍淵劍池內(nèi),鎮(zhèn)壓一柄銀白寶劍。劍柄處束縛一條漆黑鎖鏈,一直延伸至下方無盡幽暗的池水深處。原本劍尖直指蒼穹安靜懸浮,突然如同牧羊犬看見撲入羊群的狼,瞬間躍起撕咬一般劇烈顫動嗡鳴,急欲掙脫飛去保護什么。
周身電芒弧光漸弱隱入丹丸之內(nèi),輕輕一顫,似是吃飽了什么滋補美味打了個嗝兒。然后需要溜個彎兒消食兒一般向東北方向山谷之外飄蕩而去……其速之快,轉(zhuǎn)眼不見。
這丹丸就像個好奇頑皮的孩子,蹦跳飄蕩著打量陌生的環(huán)境,隨著周圍環(huán)境變幻著自己的形態(tài)。忽而做落葉飄零,忽而化彩蝶競舞,忽而做黃鳥枝頭對啾,當與路邊一株百合斗艷之時,不遠處山路上緩緩走來一對夫婦。男子清瘦俊朗背負藥簍,一手扶住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手臂,一手把遮陽的傘狀樹枝盡量多的舉在女人頭上。柔和問道:“天兒這么熱,你身上又不便,還出來接我?”微閃美目女人正欲回答,就見路邊兩株野花,其中一株似潔白火焰跳躍,歡愉著如呼似喚……不由掙脫男人的手癡癡然走去,慢慢蹲身以手采之,哪料想指尖剛剛觸及之時,那花如霜打般剎那間萎落,全無一絲神彩。“??!”女人痛呼一聲,雙膝跪地,一手拄地,一手捧腹,額上微汗,眉頭緊皺玉面扭曲。顫聲道:“重哥,快抱我回家,我們的孩子好像快要……”
天地初定之時規(guī)則不明,不分陰陽。萬物不遭殺戮便可永享長生。人族因先天弱小,不足以引起其他勢力重視。妖族憑借強橫的先天肉身力量和修煉之法,與當時同樣具有秘法,善布法陣的兇悍巫族形成主要的矛盾。聚陽谷驚天一戰(zhàn)后,妖族受創(chuàng)巫族遭滅。時有先天圣人臨世,開設道場傳道授法,教化萬方。定陰陽化五行,煉諸般地獄,定三界規(guī)矩使天地有序。因見眾生彷徨,心有惡念弱肉強食。遂開設學府,著道德經(jīng)文。傳道德,樹倫理促原始歸于文明。由此人族日漸興盛勢大。名山大川中仙家洞府林立,奇人異士頻現(xiàn)于市井廟堂。于是驅(qū)逐魔族于極西北荒原,又有浩瀚的幻魔荒漠與外界相阻隔。驅(qū)逐妖族于極西南之地。亦有廣袤無垠的原始森林環(huán)繞,人稱萬妖林。
中土之地土壤肥沃地勢平坦最適宜耕種,被譽為天然糧倉。由此便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水火刀兵無止息。各方勢力,大小部族紛紛云集,位列五大洲之首,名為中盛神洲。
此時的中盛神洲腹地某處,就剛剛演義了一場部族之間由于利益紛爭而導致的,血雨腥風的清洗浩劫。
清醒過來的張一針推掉壓在身上的族人尸體,緩緩坐起??粗迦耸”榈?,血流成渠,頓感氣血上涌頭痛欲裂。打開身邊藥箱取出一根細長銀針斜插入頭頂心。稍后有血滴順著前額滴滴落下。頭疼之勢隨之減緩,恢復清明。歷史驚人的重演了!自己第二次淪落成孤家寡人了?據(jù)說自己是被族長從一個覆滅部族的女人身下救出的。也是那個部族唯一活著的人,被族長交給本族女子張一脈收養(yǎng),以便日后為奴為仆。后來聽說是為了從小養(yǎng)大的易于掌控比較聽話。此女為神農(nóng)氏后裔嫁入族中,雖婚后丈夫戰(zhàn)亡,但因醫(yī)術精妙在族中地位僅在族長之下??梢恢复蠲}而立斷病因。是個醫(yī)癡,丈夫死后愈加變態(tài)。自記事以來便被張一脈每日里試針試藥試毒,再施法解救,周而復始。觀表象問感受再一一記錄,整理成簡。最痛時也有裂皮縫合,斷骨再接,湯燙,火灼……族人常見孩子泡在藥汁里或滿身刺猬一樣一身都是針,就開玩笑叫他張一脈家的張一針。部族里沒有一個人對孩子的境遇表示過同情或憐憫。常言道死于安樂,生于憂患。逆境之下早成熟,窮苦的孩子早當家。為了生存,為了盡量減少所受的痛苦,偷偷去翻看《脈論》《百草集》《玄天子午針法》等書中圖畫部分。結合被實驗過程中自身穴位的反應仔細體會。逐漸能用所學解決自己身上的疼痛和不適。直到二十歲,因為不識字,沒有人教授,除卻脈理方面沒有融匯貫通外,施針用藥的水準已是青出于藍。如今如同二十年前一樣,全族人中只剩下一個給主人背藥箱的人還活著。一個小部族被一個大部族裹挾卷入利益紛爭。一陣沖殺下就被滅了族。茫然呆坐了一會兒,起身撿起一把刀,掘土埋了張一脈。沒有什么恩情,族人從沒有把他當人對待過,包括張一脈。但是盡管她疾言厲色,盡管她一次次把傷害施加到他身上,畢竟曾經(jīng)二十年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是離自己最近,面對最多的面孔,不想看熟悉的她曝尸荒野。畢竟她沒有讓他餓死!
背起藥箱擦了把臉,苦命人向西而行。每逢月圓之夜族人們就會聚在篝火旁,聆聽長者們講述奇聞異事世界之廣闊。北有皚皚洲極惡苦寒之地,潑水成冰。常年冰雪覆蓋人跡罕至。南有落英洲四季蔥蘢,多毒蟲猛獸,更有異族隱居,善用毒蟲控人心智。東有浩淼洲無盡水域稱東洋大海。海上仙島仙宮或玄于空中,或隱于海底凡人難近。仙人豢養(yǎng)兇猛水獸,若架船靠近必遭狂風巨浪摧桿折帆葬身魚腹。傳說昔日祖妖東皇太一大戰(zhàn)祖巫隕落,天地間第一先天大殺器混沌鐘就飛去那里隱匿。稍有手段之輩皆會覬覦而往之。西方婆娑洲有圣人創(chuàng)西方佛教。據(jù)傳能導人向善度厄消災。被稱為西方極樂世界。金光燦燦遍地黃金。西方之人據(jù)傳說也是無欲無求靜心禮佛人人向善。三方皆兇險,中土多戰(zhàn)事,二十年歷盡滄桑,在族中的凄慘遭遇不堪回首??释簧拼?,渴望陽光,渴望幸福,渴望做一個被尊重的人??释巳似降鹊氖澜?!抱著一絲希望,苦命人向著黑暗內(nèi)心里為自己點亮的那一絲微光日夜兼程。
饑餐渴飲曉行夜宿,一路不知多少艱難險阻。走了大概月余時光,就在自己腳下的山崗下方有條小河,對岸坐落著一片竹木為墻金黃草蓋的村莊。村莊背靠無盡茂密的原始森林。由于最近一段路程偏遠荒涼,沒有人家可以借宿或討口吃食,甚至貧瘠的沒有找到山泉或野果充饑。餓到有些頭暈眼花的張一針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出現(xiàn)了幻覺。恍惚間眼前抽象出一幅奇異的畫面,連成一片的金黃屋頂煌煌然如一條頭西尾東的神龍,徜徉在碧波蕩漾的瀚海中。搖了搖頭,確定眼前的確是一片村莊后,向山崗下加快腳步走去。穿過村西河上的木橋,徑直來到距離最近的第一戶人家。抬頭見,院門右手邊有一株參天古槐,樹冠由小到大分上中下三層,最下層橫向延展極其廣闊,狀如華蓋,渾然天成。樹下有實木條凳可供休憩。竹門向內(nèi)對開著,雖不是新編,但仍不失翠色。細沙鋪就的地面,河石小路延伸到屋門口?!坝腥嗽趩??有人在嗎?”“遠行的人路過貴宅,饑渴難耐討口飯吃,討碗水喝?!睆堃会樣袣鉄o力的盡量大聲叨念著最終靜立在屋門口。稍后又叨念了一遍,依舊沒有人答話。撥開草珠穿就的門簾,眼前是整潔的普通農(nóng)家陳設。搶步來到廚架旁的大陶罐處,掀起蓋在罐口的一片碧綠色大樹葉,罐口掛著一個竹筒水舀。舀了滿滿一下水,咕咚咕咚大口喝起來。由于太久沒有進食,空空的胃里被大量冷水刺激,一陣鉆心的痙攣絞痛。眼前一黑,水瓢脫手掉落,滿頭冷汗一頭栽倒昏厥在了陶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