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蒙面人
第二日,朝堂之上。
徐朗端著手,魏然立于一側(cè),旁邊還有黃子澄,張玉,方孝孺等人。
“將那蒙面人帶上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許人也?!?p> 衛(wèi)士領(lǐng)命而去,留下一干閣臣,你瞪我我瞪你,兩眼一抹黑。
沒多久,那蒙面人被帶到觀風(fēng)殿。
朱棣臉都沒抬,若無其事道∶“殿下何人,摘下頭巾?!?p> 聽他這話,眾人不由順著眼神望去。
卻見那蒙面人,桀桀笑了兩聲,語氣不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敗在四叔手下,我已無話可說?!?p> 四叔?
眾閣臣不由一愣,就連徐朗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哼。”
朱棣兩眼一瞇,恍然霸氣道∶“朕細(xì)細(xì)想來,能攛嗦余亮造反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p> “沒錯(cuò),是我。”
朱允炆恍然間站起身來,輕輕摘掉了頭巾,頓時(shí)露出一副青秀白皙的臉,不是朱允炆又是誰。
見到是他,全場突然間一片死寂,針落能聞。
他曾是金殿之主,在座的各位,也幾乎曾是他的手下。
“怎么?都說不出話了?”
朱允炆笑了笑,他樣貌偏高,身材消瘦如竹,頗有番士子風(fēng)骨。
徐朗瞪大著臉,有點(diǎn)不敢相信,這便是傳說中的建文帝?
“我們又見面了?!彼麑π炖市Φ?。
徐朗直晃腦袋,傻子似道∶“呃…我們應(yīng)該沒見過吧。”
“你忘了?”
朱允炆一時(shí)有些錯(cuò)愕∶“兩日前,就在禁軍軍營前……”
話及此處,徐朗頓時(shí)恍然大悟。
那晚,他只覺那黑衣人有些奇怪,便讓朱玉榛前往打探了番。
不成想,竟然是他……
然鵝,朱玉榛卻沒告訴自己,徐傾已然醒轉(zhuǎn),繼而引出之后一系列問題。
朱棣面帶威嚴(yán),自顧自道∶“自打朕進(jìn)得南京以來,皇侄兒便下落不明。今日老天有眼,得以保佑他安全,朕便心滿意足了?!?p> 方孝孺被五花大綁,丟在一旁,他最受不了朱棣這副做作的模樣。
“朱棣小兒,你別再裝了,今日要?dú)⒁獎帲ぢ犠鸨?。?p> 他是個(gè)文人,讀了一輩子書,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臣子。
“方孝孺,朕給你臉了是不?!?p> 朱棣見狀,一時(shí)大動肝火。
“哼,忠臣的臉,又何須亂臣賊子來給。”
他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不給皇帝臉面。
“你……”
朱棣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拿他怎樣,心底里早就想把他碎尸萬段了。
就在這時(shí),殿外頭有衛(wèi)兵通報(bào)。
“陛下,道衍國師求見?!?p> 朱棣胸口起伏不定,眼神不由望向徐朗,只見徐朗亦是無奈地?cái)偭藬偸?,這才泄了口氣。
“暄?!?p> 徐朗一時(shí)皺起眉頭,這老東西身無官職,又不居要事,這個(gè)點(diǎn)來上朝做什么。
“陛下圣安?!?p> 道衍微微鞠了躬,語氣蒼白無力。
朱棣不忍他一把年紀(jì),便命人搬來張凳子,讓他坐下。
“太師不必多禮。”
卻見那道衍枯瘦如柴,巍巍然立于殿間,與那士子氣重的朱允炆相對比,更像個(gè)風(fēng)燭殘年的老者。
雖說是朱玉榛的師傅,不過徐朗也沒見過他。
此人單論能力而言,整個(gè)大明朝無出其右,唯有洪武朝的劉基,才可與他一較高下。
朱棣頜首,連連點(diǎn)頭道∶“不知太師前來,所為何事?”
“陛下圣明?!?p> 姚廣孝看了眼徐朗,內(nèi)意味有些難以捉摸。
頓了頓,他又道∶“老叟此番前來,實(shí)乃為昨夜觀天象,七殺命宮西移,恐有大災(zāi)降臨。”
“呵,什么大災(zāi)降臨。如今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來的大災(zāi)?老妖道一派胡言。”
黃子澄站了出來,他和道衍一向不對付,只要姚廣孝認(rèn)同,他就必定會反對。
“哎,黃大人此言差矣?!?p> 道衍不卑不亢道∶“星宿乃上天指引之途徑,斷然是不會錯(cuò)的?!?p> 黃子澄微微一笑,樂道∶“治理朝政,若都如太師夜觀天象,還要我們這些臣子做什么?建個(gè)天壇足矣?!?p> 朱棣翻了翻白眼,不由訓(xùn)斥道∶“好了,不要吵了。太師之能,冠絕今古,大伙也都有目共睹,我等且聽他怎么說?!?p> 黨爭的問題愈演愈烈,朱棣甚為頭疼,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暫時(shí)和稀泥。
“陛下所言極是?!?p> 道衍咽了口唾沫,干著嗓子道∶“七殺星此次移位,實(shí)屬百年難遇。上一次出現(xiàn),還是在元順帝退位前夕?!?p> 朱棣猛然一驚,問道∶“這……有這么嚴(yán)重嗎?”
此話一出,不由令在場大伙深深吸了口涼氣。
元順帝退位之時(shí),正值中原大混戰(zhàn)的局面,不知他搬出這番話,到底想說明什么。
“確有這般嚴(yán)重?!?p> 道衍沒敢開玩笑,他對朱棣向來掏心掏肺。
朱棣一時(shí)急道∶“那…那太師的意思是……”
姚廣孝閉上雙眼,略微吐了口氣。良久后才道∶“在災(zāi)禍未明之前,老叟奉勸陛下,廣積屯糧,與民休養(yǎng)生息,莫要輕易妄動殺伐?!?p> 朱棣問道∶“太師所言極是,棣自當(dāng)引以為戒。”
“陛下…”
黃子澄還想說些什么,一時(shí)卻讓徐朗的眼神憋了回去。
“無需多言,就這么著吧。”
朱棣嘆了口氣,他算是看出來了,道衍這回來,實(shí)則是替建文黨求情的。
畢竟,自己紫金山上的操作,致使大批建文余孽落網(wǎng)。
今日之議事,便是商討如何處理這些人。
然鵝,一向和朱棣同穿褲子的道衍,居然出乎意料地倒戈求情。
“陛下圣明?!?p> 道衍拱了拱手,先行離去,留下一殿癡傻的閣臣們。
其實(shí),不單單是朱棣,就連他們也是看得一臉懵逼。
徐朗愣是猜不透,這老東西到底鬧哪樣?
所以,方才他才暗示黃子澄,先不要輕舉妄動。
下了朝,徐朗疲憊地癱回府中。
朱玉榛見他回來,連忙泡了壺茶,端到他面前。
“王爺,怎么了?怎么這么不開心……”
徐朗揉著太陽穴,面帶疲累道∶“哪有,這不是好好的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