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和都尉府那邊,都是提前派人送來了禮物,但郡守和都尉,是一個都沒來拜年。
在鞭炮聲中,幾匹快馬沖進涼郡郡城,在涼王府前面停下來。
帶頭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是個臉色煞白的宣旨太監(jiān)。
為了能按時趕到,太監(jiān)帶著一行人跑廢了幾十匹馬,終于在今天趕到。
他帶來的,是一封懿旨。
楚京城中,太后欽賜。
宣旨太監(jiān)身后裝載禮物的馬車,足足有三大駕。
“王爺,謝恩吶。”
宣旨太監(jiān)只想早點走完這個流程,然后不管是哪,悶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覺。
陳謂然也沒像剛過來那陣子,做什么事情都發(fā)自內心的抗拒。
他對著那些馬車跪下來,磕了個頭。
“孫兒陳謂然謝太后恩典,愿太后......”
后頭,是一串祝福的話。
站起來后,陳謂然讓宋長志拿來幾個紅封,里面各自包上幾塊銀子,分發(fā)給宣旨太監(jiān)一行人。
“公公過年好,大吉大利,萬事如意。”
宣旨太監(jiān)倒是沒想到這個涼王這么會來事,他深深看了一眼陳謂然,笑道:“王爺,您的好意奴心領了,太后那邊,奴也會去說王爺的孝心。只是這紅封,還請您收回去,太后要是知道了,嘶......”
他故意把臉皺起來,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陳謂然笑起來:“還未請教公公貴姓?”
“不敢不敢,賤姓夏?!?p> “夏公公,你還別說,孤見了你,倒是好生喜歡。”
“???”夏公公。
覺得有些不對味的夏公公,滿臉疑惑。
“這樣吧,現在過年時候,公公不急著回去,再過幾天,孤在這里設宴招待你,不知能否賞臉?”
“豈敢。”夏公公連忙彎腰施禮,笑道:“這是奴的福分?!?p> 留下那三架裝著禮物的馬車,剩下的人前往驛站休息。
坐在馬車里,夏公公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這個涼王爺,想來是有事情要問自己了。
到了驛站,他下了車,發(fā)現有人正在等他。
見了面,第一句話是:
“卑職衛(wèi)央參見公公。”
第二句話:
“郡守大人,已經在里面設了宴?!?p> ......
涼王府。
陳謂然關上門,搓著手回到飯桌上。
桌上是熱騰騰的羊肉湯,旁邊還有蘸料,一口羊肉一口蘸料,足以讓人在這個冬天渾身暖和一整天。
舒舒服服的吃完飯,外面又有人在敲門。
打開門,迎面一個身子撲了過來。
“然哥哥!”
陳謂然把頭轉到另一邊,盡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臉上的抑郁。
好在簡單的擁抱后,藍娘立即松開手,笑嘻嘻的指了指門外。
“我來給你送些野味?!?p> 野味啊......
陳謂然已經開始思考怎么妥善處理了。
誠然燒烤很好吃,但他并不想因此染上什么野味自帶的病毒。
藍娘大大咧咧地喊來牛家兄弟,讓他們把捆綁好的野獸提進去。
陳謂然瞥了一眼,好家伙,里面還有只半死不活的孔雀,不知道這大冬天怎么抓到的。
“喲,這不是白苗的小娘子么?”
門外響起嘲諷的聲音,藍娘表情一僵,轉過身去:“花翎!”
一個女子走進門來,也是大大方方的對著陳謂然施了一禮。
“家父囑咐我,見到王爺須行禮,可不能像某些野丫頭一樣?!?p> “儂在說誰!”
旁邊藍娘已經炸了毛。
“黑苗族長之女,花翎,參見王爺。”
“這是家父贈送的禮品,望王爺笑納?!?p> 花翎的楚話很標準,不像藍娘那樣時不時楚話苗話混在一起,她的禮儀姿勢做的比陳謂然還要標準,看樣子是專門學過。
她揮揮手,兩個高大的男苗人從外面走進來,身上扛著的,除了各種野味,還有一些盒子。
“里面有些藥材,有活血化瘀的,也有滋補身體的。
家父知道王爺最近在帶兵,怕您勞累,特意送來這些?!?p> 陳謂然略一猶豫,點點頭:“那就多謝花族長了?!?p> 花翎眨眨眼睛:“實不相瞞,翎兒今天來,還有事想跟王爺您商議?!?p> 她先叫那兩個苗人回去,然后笑吟吟的看著陳謂然,一副不談就不走的模樣。
“進屋說吧?!?p> 站在外面一陣子,即使身上裹著厚衣服,但陳謂然還是感覺到陣陣寒冷。
回屋點起暖爐,陳謂然把手湊近烘烤,淡淡的說道:“你有什么事?”
“她......”
花翎瞥了旁邊的藍娘一眼,頗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翎兒想跟王爺談的事,這位可不能旁聽?!?p> “別廢話了,有事說事?!?p> 陳謂然皺皺眉頭。
“唉,王爺真是心急呢?!?p> 花翎故意敞開衣服的領口,從懷里貼身地方掏出一封地圖。
“每年正月,我們苗人都會在這個地方祭春神?!?p> “無論是我們黑苗,”她對著一直氣鼓鼓的藍娘挑起蛾眉:“還是白苗,都要參加。
到時候,郡守和都尉這些大人們,也會受到邀請,前來觀禮。
按照規(guī)矩,那天到場的不管是苗人還是楚人,都嚴禁攜帶兵甲?!?p> 陳謂然笑了笑:“花族長這么關照孤,孤倒是有些受寵若驚?!?p> 他聽出了花翎的意思。
沒有帶兵的郡守和都尉,那就是案板上的魚肉。
但,果真是這樣么。
兩個搞拐賣苗人的,敢沒有任何準備就大大咧咧的去你們苗人部落觀禮?
信你個鬼咧。
陳謂然臉上笑容不變,他問道:“那么,花族長會幫我直接把那兩個人擒下?”
“王爺可否聽清翎兒的話,那天,所有苗人都是禁止帶刀兵的?!?p> “呵呵?!?p> 陳謂然不置可否,他倒了一杯熱茶,淡淡的說:“容孤考慮考慮吧。”
花翎走后,藍娘明顯想說什么,但陳謂然卻開始講起笑話,一個勁的逗她開心。
藍娘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想那什么郡守嗎?”
她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陳謂然笑起來,他揉揉藍娘的頭:“這些事,我自己會做好的。
不用擔心我?!?p> “哦......”
藍娘走出王府的大門,意外的發(fā)現花翎正在外面等她。
沒等她奮起進攻,花翎就呵呵笑了一聲,然后奚落道:“我還以為,妹妹你終于能給部落做點事情了。
沒想到,還是在這里玩扮家家的游戲?!?p> 嘲諷完畢,花翎立刻登上馬車,飛快的離開了。
留下藍娘站在原地氣的發(fā)抖,眼里,已經有了些水汽。
她登上自家的馬車,車夫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直接開始駕車。
過了一會,藍娘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二叔,我能不能求儂一件事?!?p> “什么?”
車廂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少皺紋,看上去有些蒼老,但黑漆漆的斗篷下面,卻難掩他強壯的體魄。
“儂能不能去殺了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