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離凰傳》01
小說的扉頁，是一句不滿十個字的簡介，和一個略帶禪意的筆名。
【浮生如夢，為歡幾何?！尡緹ā?p> 墨北寒指尖輕輕一觸，便進(jìn)入故事正文。
邊陲小鎮(zhèn)安樂城里，有座“零落橋”。
起的名字人煙寥寥，卻是個頂熱鬧的回廊橋。
零落橋也不是從來就有。
傳說，那是十六年前，邦泥太子到此地游玩，一眼相中河對岸藍(lán)房藥鋪家的藍(lán)姑娘。
為了更方便追求心上人，太子命人在河面上，架了這座回廊橋。
藍(lán)姑娘頗為感動，傾心以待。
那一夜，兩人魚水之歡后，藍(lán)姑娘懷有生孕，太子卻一走了之。
藍(lán)姑娘日夜在橋上苦等，漸漸思念成疾，變得形如枯槁，最后已然瘋癲不知去向。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零落橋”，成了百姓對這位癡情姑娘的最后紀(jì)念，也成了富家公子和文人墨客常常到訪的旅游景點，久而久之便聚集了各式各樣的商販和前來閑逛的市民。
儼然，就是一個集市！
這天深夜，橋上的商販早收了攤兒，卻不想來了個八歲左右的女娃，四處尋醫(yī)問藥。
在路人的指引下，她行色慌忙的跑到河邊，拼命拍打藍(lán)房藥鋪的門，口口聲聲要找大夫。
女娃個頭比同齡人矮小，身體單薄面黃肌瘦，一副常常吃不飽飯的可憐模樣。
臘月里的天，卻只穿著兩件單薄的麻衣，腳上的布鞋裂開一個口，露出凍得通紅的腳趾。
她的小名叫喜喜，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叫做歡歡。
歡歡和喜喜，是縣令家通房丫鬟所生的女兒，屬于低賤卑微的存在。
喜喜今天從花園狗洞鉆出來，目的就是為了請一個大夫回去，給她高燒不醒的母親治病。
她一面喊著，“大夫救救我娘吧”，一面拼命拍打著木板門。
她的手掌拍得又紅又腫，可房門還是靜靜悄悄沒有一絲響動。
喜喜雙腿一折，跪倒在地。
她垂下頭，眼淚啪嗒啪嗒落到地下。
這藍(lán)房藥鋪，已經(jīng)是她找過的第五家藥鋪，而前面四家都因著她沒有銀子，將她趕走了。
就在她無盡絕望之時，門吱呀一聲，隙開一條縫來。
喜喜迅速起身，朝房里的人求救，“大夫大夫，我娘快死了，求你去救救她吧。”
門縫又寬了些，從里面探出一個長白胡須的老頭來。
他的聲音冰冰涼涼，說出的話也是一樣，“看病問診，二十文錢?！?p> “老爺爺，我沒有銀子，但求你救救我娘吧?！毕蚕补蛟诘厣希粋€勁兒的磕頭，“求你行行好吧?！?p> “沒錢還想看??？”
老頭正準(zhǔn)備攆人，一個男孩從里間走出來。
男孩至多十來歲，細(xì)高條，雖比喜喜只大個三四歲，卻比她高出足足有半截來。
因在閏月出生，這男孩就叫閏生。
“我跟你去一趟吧！”
這一句話，讓她從頭暖到腳。
兩人一路狂奔，但可惜的是，當(dāng)他們趕回家時，喜喜的親娘已經(jīng)被人拖到亂葬崗丟掉了，而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個不滿四個月大的胎兒。
她的姐姐歡歡，趴在地上哭喊著，我要娘！我要娘！
喜喜對那位一起來的小大夫啞啞開口，“讓你白跑一趟了?！比缓蠖椎降厣献o(hù)著她姐姐。
閏生看她一眼，正準(zhǔn)備說什么，就聽見一個婢女的呵斥，“把這兩個丫頭給我抓起來?！?p> 與此同時，另一個婢女貓著腰，端一把椅子放在屋檐下，然后看向里屋。
二姨娘抱著暖手的爐子，緩緩走出來，高高在上俯視著地上兩個女娃，命令道，“給我搜！”
原是這二姨娘早看不慣那娘仨一家，突又得知那下賤坯子竟然再次有孕，遂起了殺心。
這不是，娘還沒死透，她這就急著來趕女兒了。
她們拿出些偽證，硬說是歡歡喜喜偷拿了二娘的白玉簪子，要把她們活活打死。
喜喜極度恐懼的抱著姐姐，轉(zhuǎn)頭看一眼已經(jīng)走出門外的“大夫哥哥”，想要出聲求救，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腦袋昏昏沉沉，接著眼前一抹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
她從溫暖柔軟的床上睜開眼睛，一張慈祥的臉印在她的瞳孔里。
“祖母？”
原來，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祖母及時趕到，從惡毒的二娘手中救下她們姐妹倆。
更為幸運的是，祖母看著這對姐妹倆實在太可憐，便好心將她們二人養(yǎng)在自己身邊，并正式給她們?nèi)∠麓竺?p> 離鳳和離凰。
有了祖母的照料，姐妹倆不僅過上了吃飽穿暖的日子，還開始學(xué)習(xí)各項技能。
為了今后能給姐妹倆許上一個好婆家，祖母對她們的行為舉止和品德修養(yǎng)要求極高。
祖母甚至還自掏腰包，耗費大量的精力來栽培她們。
她托宮里出來的頂級教習(xí)嬤嬤教她們穿針刺繡，烹茶焚香。
她還讓姐妹倆跟著家中兄長去私塾念書，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
姐妹倆天資聰穎，凡事一學(xué)就會。
祖母堅持以最高的標(biāo)準(zhǔn)來訓(xùn)練她們，她的口頭禪就是：一舉一動都不能有半點瑕疵。
在這樣的強(qiáng)壓下，一轉(zhuǎn)眼，她們就長到了十三歲。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
那一年的兩姐妹，雖還帶著青澀和稚嫩，但一顰一笑已有絕色佳人的影子。
可這姐妹二人，雖說長得一模一樣，性情脾氣卻相差甚遠(yuǎn)。
姐姐離鳳，小時柔順乖巧溫情嫻靜，長大后卻添了份冷清。
她的性子寒若冰霜，就像一只傲慢慵懶的貓，只愿獨處一隅。
她喜歡穿著一襲純白長裙，臉上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漠和對世間萬事皆不在意的淡然。
妹妹離凰，從小張揚(yáng)跋扈，長大之后更是火辣直率。
她眉眼間燃著烈焰，能給人溫暖，卻也帶著灼人的威脅。
她常年穿著一套大紅長袍，奔放颯爽，對萬事萬物皆保持著強(qiáng)烈的好奇心，與人之間的交往也更密切。
這姐妹二人，一冰一火，一白一紅，成了安樂城里有名的“冰與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