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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嘯長歌

三十一、闖大理寺險象環(huán)生 靜太子府英王小勝

冷嘯長歌 沉香樓主 4674 2021-07-26 21:39:53

  三天休朝結(jié)束,今天該上朝了。

  文武大臣分列兩班,早早地等在大殿上。

  老皇帝出來,后面跟著的周全手里拿著拂塵,低頭頷首,面無表情。

  待老皇帝就坐,殿門口靜鞭響過三聲,就聽見奏事官喊道:“有本出班啟奏,無本卷簾退朝?!?p>  兵部尚書黃旗峪端著板子從隊列里輕輕地走出來,道:“啟稟陛下,年關(guān)將至,邊關(guān)守衛(wèi)將士尚需換防否?”

  老皇帝沉思了一下,道:“這個時候,正值北面戰(zhàn)事皆休,大遼也好,金人也罷,冬天都不適合作戰(zhàn),既然是這樣,我看是不是組織邊關(guān)將士回家探探親,也讓他們趁著年關(guān)和家人團聚?”

  “陛下,不可讓邊關(guān)守關(guān)太松懈,冬天對于那些蠻子來說,他們是不怕寒冷,因為他們常年生活在那樣艱苦的環(huán)境里,都適應(yīng)得很?!标愑邑┑?。

  “陛下,邊關(guān)將士年關(guān)換防一直是我朝不成文的規(guī)定,趁著年關(guān)讓這些辛苦了一年的戍邊將士也和自己的家人團聚一下,增進他們之間的感情?!卑鬃筘┑馈?p>  太傅大人道:“北部邊關(guān),秋防會一直持續(xù)到來年的二月,連著冬防一同進行,我們主要針對的就是大遼,冬天里他們也收完莊稼,他們只要一閑下來就會鬧出點事來,我覺得換防可以,人不要太多,那些家屬從軍的盡量不要動,家屬不從軍的也要看人數(shù)多少,可分批換防,這樣可以保我朝邊境安寧?!?p>  “太傅大人果然厲害,黃尚書,你們兵部就擬個折子,看那些家屬沒從軍的人有多少,分期分批換防?!崩匣实鄣?。

  英王今天也來了,等大伙討論完正事,他說道:“父皇,孩兒得知,太子惹怒了父皇?!?p>  老皇帝一雙眼睛盯著他,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父皇,孩兒覺得太子哥哥平時謙恭有禮、處事有道、機敏過人,只不過冬至假期間,玩的有點過頭,還請父皇不要責(zé)怪太子哥哥。”

  大殿里靜極了,大家都沒人說話,老皇帝盯著英王,半晌,道:“你真是這么想的?”

  “父皇,孩兒不敢欺瞞父皇,說的都是真心話?!庇⑼跻镜馈?p>  老皇帝點頭,道:“難得我兒有這番胸懷,不落井下石,真乃我朝的大幸?!?p>  “陛下,英王一直胸懷寬廣,機敏、聰慧過人,只是不善于表現(xiàn)出來?!?p>  一番話,說的老皇帝心花怒放,道:“好好好,等我的皇長孫出生了,你就更應(yīng)該高興?!?p>  “父皇,皇長孫的到來是父皇積德行善的結(jié)果,理應(yīng)歸功于父皇。”英王旋即說道。

  “好,到時候我會昭告天下,讓天下的百姓都來沾沾喜氣?!崩匣实叟d致高漲。

  宗政府里,宗政騫堯知道周姑娘獨自去闖衙門,半路還遭人劫持后,他心想壞了,周家還有一個人活著,這事瞞不住了。

  他一個人出了宗政府,來到御街,在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來到一個賣小貨的攤子上,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時不時還朝后面看看。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進了一家酒肆,剛進門就發(fā)現(xiàn)后面有兩個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他明白了,旋即他從酒肆的后門溜了出去,隱蔽在門口一處柴草堆里,他看著那兩個人出了后門,一溜煙朝街上追去,他才不慌不忙地回到正門,又上了街道。

  找趙九那很好找,他就在那個斗蛐蛐的攤子后,支了一把太師椅,穿著厚厚的裘皮大衣,仰躺在那里曬陽陽。

  宗政騫堯穿過人群,他又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了,他彎腰低頭移動到趙九椅背后面,蹲下身體,伸手敲了敲椅子,低聲道:“別出聲,聽我說?!?p>  趙九瞇縫著眼睛,一動未動,聽聲他知道是宗政騫堯。

  “你知道周啟川的案子嗎?”

  “知道?!壁w九眼睛沒睜,嘴巴未動,聲音是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來的。

  “當(dāng)時是哪里審的?”

  “最開始是有人揭發(fā)他在招募新兵的過程中弄虛作假,衙門審的,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通敵的證據(jù),審了挺長時間,他也認(rèn)罪,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他翻供,說衙門逼供,最后是交由大理寺審的,定的是謀叛的罪?!?p>  “這個卷宗哪里能查到?”

  “大理寺應(yīng)該能查到?!壁w九道,他一頭霧水,接著問道:“你怎么想起查這件案子?”

  半天,椅子后面沒聲,他伸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椅子后面瞄了一眼,哪里還有宗政騫堯的影子。

  他朝人群里看了看,慢慢地走到斗蛐蛐場地,逗著一只罐罐里的蛐蛐,透過罐子,朝斗蛐蛐的人群瞄了瞄。

  退了朝以后,黃旗峪出現(xiàn)在長公主府里。

  “長公主,陛下已經(jīng)同意那些家屬不隨軍的官兵在年關(guān)的時候換防?!秉S尚書站著說道。

  “尚書大人費心了,秋菊?!遍L公主道。

  秋菊端著一個托盤出來了,上面蓋著黃色的綢緞,站到黃尚書面前。

  “長公主,這……”

  “黃大人,一點心意,還請不要嫌棄,以后免不了還要麻煩大人?!?p>  “長公主有事吩咐下官就是了?!秉S旗峪道。

  大理寺外,兩個大石獅子分立在門口兩側(cè),左邊是雄獅,右邊為雌獅,那時候人們非常尊左。

  院墻外一棵女貞樹枝椏伸到院內(nèi),女貞樹在冬天里也枝葉繁茂,誰都沒有注意到,樹上掛著一個人,宗政騫堯一個人吊在樹上,朝大理寺院子里望著。

  寺內(nèi)分左右,左寺復(fù)審各地方的奏劾和疑獄大罪;右寺審理京師百官的刑獄,宗政騫堯在手上畫著大理寺內(nèi)的陳設(shè)。

  不知不覺天快黑了,門口守衛(wèi)換班,值夜的人上來了。

  入夜,大理寺內(nèi)極靜。

  一個黑影嗖嗖嗖爬上了那棵大樹,看了看院子里的動靜,他輕輕地落到地上,溜著墻角朝寺外面的窗戶而去,在寺門口遇到四個人流動崗巡邏,他閃身躲進了暗處。

  在窗外,他當(dāng)然要找架閣庫,那么久的案子一定要把卷宗存起來,不可能放在大理寺卿的案子上,一個窗戶一個窗戶地朝里面張望,西北角一間屋子就像是架閣庫,從窗子里透出屋里的陳設(shè)看著像。

  他用手指頭輕輕地粘了一點唾沫,洇濕了窗戶上的紙,果然里邊是一排排的架子,他掏出匕首,輕輕地伸進窗子內(nèi),小心翼翼地?fù)芰藫?,只聽見“噗”的一聲,抬手一拉窗戶,窗戶開了一條縫,看看四外沒人,把窗戶拉大點,提氣抬腿,身形一縮鉆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這里的卷宗也不太多,但是摞有好幾本,他借著外面的光,一個一個翻看著,檢索了一排架子沒有,耐著性子又找了一排,還是沒有,等他翻到第三排的時候,一個卷宗外包著的卷袋上似乎寫著:周啟川。

  他把卷宗拿出來,放到窗戶前借著月光一看,果然是周啟川,真是太高興了,腳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發(fā)出“咚”的一聲,他屏聲靜氣,聽著屋外過道里的聲音,半天,沒有動靜,他趕忙把周啟川的三個卷宗塞進了自己的袖口里,來到窗前,一推窗戶,合頁發(fā)出“咯吱兒”聲,就聽見有人喊道:“誰?誰在那?”

  宗政騫堯不等話音落,就跳出了窗外,有人喊道:“有賊!快抓賊!”腳步聲“咚咚咚”響了起來。

  他朝墻上的那棵大樹跑去,守衛(wèi)的士兵已經(jīng)朝他圍了過來。

  “什么人?敢夜闖大理寺?”司獄大人喊道。

  宗政騫堯被攔住了,道:“別擋我的道,走開!”

  司獄道:“你膽子夠大的,你要是能從我們這班兄弟面前逃出去,我自然管不了你?!?p>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從蒙面布后發(fā)出來的聲音有點不像他。

  話音一落,沖到他面前的一個獄卒應(yīng)聲倒了下去。

  司獄拎著大刀朝他砍去,大刀沒挨著他,司獄的身形朝后面飛去,“跐溜跐溜”在地上打著轉(zhuǎn),飛出去挺遠才停下來。

  獄卒一看不好,大家一起上,眾人拿著刀朝他砍過來,就聽見“呀”,刀都落在了地上,震的虎口生疼,人不見了,眾人恍然醒悟,一回頭,宗政騫堯飛起一腳,那些個獄卒一個個地“噗通噗通”像下餃子一樣,掉的到處都是,橫躺豎臥,嘴里還呻吟著。

  司獄眼睜睜地看著他飛上了樹,消失在黑暗里。

  英王府里,拉著厚厚的窗簾,透過窗簾能隱約感受到屋內(nèi)有亮光。

  “什么?有人深夜私闖大理寺?”英王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

  任勇校尉站在面前,道:“是的,英王?!?p>  “丟了什么東西還是死了什么人?”英王盯著他道。

  “聽說是丟了一個卷宗,就是周啟川的那個?!?p>  “怎么又是周啟川?”英王在地上踱著步子,自言自語地道。

  “大人問計于英王殿下,這事是否要報給御史臺?”

  “報什么御史臺,還閑事不夠大是吧?告訴你們大人,這事給我瞞住了,誰也不許往外散布,誰要是走漏了風(fēng)聲,別怪我不客氣。”他把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就是不知道勁往哪里使。

  街上,宗政騫堯在一處房頂趴了一會,看看后面沒有追兵,他才跳下房頂,進了地下一處暗溝,從暗溝里摸到自己府上周姑娘住過的那口枯井,井蓋一動,他從里邊探出頭,跳了出來。

  一站直,面前站著一個人,仔細(xì)一看,是千術(shù),那個半大的孩子。

  “你深更半夜的站這里干什么?嚇我一跳?!弊谡q堯撫著他的頭道。

  “師傅,今晚不是教我功夫的嘛,你不回來,我就等你回來。”千術(shù)倒是準(zhǔn)時,等了半天了,也不見宗政騫堯的影子,他就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出地看。

  二人進了屋,宗政騫堯哄他去睡了,他獨自一個人點上蠟燭,換下衣服,把那幾個卷宗拿出來仔細(xì)地看著。

  趙九的宅子里,阿良一路小跑地來到趙九內(nèi)室門前,假咳了兩聲。

  “哼!你真是越來越有規(guī)矩了,進來吧。”

  阿良聽見趙九喚他進去,他抬腳一掀簾子進去了,屋里沒人,只有一個圓形的大澡盆子,上面撒著花瓣,冒著熱氣,阿良正疑惑,只聽得水聲響,趙九從水里坐起來,只有頭露在澡盆外。

  “怎么樣?”趙九問道。

  “殿下,果然讓你猜中了,那小子得手了,偷的正是周啟川的卷宗。”

  趙九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看著天花板,道:“大理寺那邊有什么動靜?”

  “暫時還沒有動靜,他們好像封鎖了消息,御史臺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卑⒘家荒樈器锏匦?。

  “刑部那邊呢?”

  “刑部?那些個老小子更是不想惹事了,裝聾作啞是他們拿手好戲?!?p>  “好啊,明天,你把這個消息給我放出去,尤其是要讓御史臺那邊知曉,但是記住,不要暴露自己?!壁w九說道。

  “哦?這樣?會不會把那小子趕到死路上去?”

  “嘿嘿,放心吧,不會,反而會適得其反?!?p>  “是,殿下?!卑⒘颊f完,退了出去。

  “哈哈哈哈,大家鬧起來吧,鬧起來吧!”趙九把水花撩起來,水花四濺,撒的到處都是,花瓣也落了一地。

  東宮里,此時正一片靜默。

  太子床上的被子掉在地上,鞋子?xùn)|一只西一只,酒瓶在案子上東倒西歪,酒盞也扣在地上,一片狼藉。

  太子妃穿著小衣從簾后閃了出來,看了一眼地上,朝小餅子揮揮手,示意他收拾一下。

  床上的太子打著呼嚕,太子妃把被子撿起來,給他蓋在身上,就聽見他嘴里嘀咕著:“妙紅姑娘……你別走……妙紅……”他一把抓住了太子妃的手。

  太子妃坐到床邊,她看著太子,聽著他喊著妙紅,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越往回抽,太子抓的越緊。

  小餅子收拾好了,太子妃朝他擺擺手,他退下去了,太子妃就依偎著躺在太子身旁,她一雙大眼睛就盯著身旁熟睡的這個男人,心里有道不盡的酸楚,兩行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團練處的教場里,夜里一片漆黑,那些個新兵蛋子老早睡的睡,今天太累了,再加上前幾天放假,玩瘋了,也該緩緩,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芊辰辰一個人換好了衣服,靠在床邊,盯著桌上的蠟燭,這漫長的夜,她還不想睡,也不知道自己的師哥在干什么?說是不讓趙九提他,可是自己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想起他。

  兩個人從小一起在劍俠沖長大,師哥各個階段的容貌都在她的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小時候的師哥愛笑愛玩,聰明伶俐,學(xué)武功是劍俠沖最快的一個,現(xiàn)在長大了,她發(fā)現(xiàn),師哥更加英俊,玉樹臨風(fēng),可是,她也深深地知道,劍俠沖自古就有規(guī)矩,那就是弟子之間不允許成親,如有犯,一輩子逐出師門,就連后人也生生世世永不得入劍俠沖。

  夜已深,她對著蠟燭苦笑了一下,慢慢地整個人溜進被窩里。

  門外一陣貓叫聲,煩的她把頭藏進了被子里。

  可是越藏,那貓叫聲越大,她是氣不打一處來,拎起一根棍子就沖下了地,拽開門,掄起棍子朝外打去,門外站著一個人,輕輕地接住她的棍子,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我猜的,你肯定睡不著。”趙九道。

  “你怎么來了?這黑燈瞎火的,也不怕我喊人?”

  “那你喊呢,看咱們兩個誰更難堪?”

  她低頭一看自己,天吶,自己還穿著小衣,她趕忙把門關(guān)上,溜進屋,喊道:“趙九,我討厭你,你走吧!”

  “我不討厭你,反正你也睡不著,不如我們出去玩耍一下?!?p>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避烦匠胶暗?。

  “你要是不去,我就在這外邊等,凍死我好了?!?p>  屋里沒聲了,過了好久,門咣當(dāng)一聲開了,芊辰辰穿好了衣服,趾高氣昂地站在門口,伸手朝前一指,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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