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千年傳國古槐樹

(4)千年老二的孤獨

千年傳國古槐樹 澀味111 658 2021-07-01 20:50:19

  去干一件事不難,難的是如何專注于這件事并把它做好,而不是敷衍了事。盡覽全國古槐地圖,從山西洪洞大槐樹到泰山腳下的“神槐”,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有商周歷史傳說的地方,就有年代久遠(yuǎn)的古槐樹。

  散布在村子里的眾多國槐樹,與大街上那四棵大樹相比,只能算是它們的玄子玄孫,或是玄之又玄的玄玄孫了。最北邊的那棵,也是距離我家最近的和全村最大的一棵,人們都叫它千年老大,它就在我老家往南三十多米的地方,樹的下面有個大石碾子,村里人平時都拿些谷物等糧食來這里推碾,人多的時候還要挨號,有端著瓢的,有挎著箢子的,等待推碾的間隙,也是拉家常里短,鄰里之間交流情感的時機。

  當(dāng)偌大的樹冠遮過了大街兩邊,夏日也來了,這樹底下除了推碾的,還有說書唱戲的,有叼著大煙斗的老人,也有圍著大樹藏貓的孩子。又因為大樹聚集起了全村最旺的人氣場,與大樹相鄰的北面的“門市部”,也成了全村唯一的商店,門市部里經(jīng)營的油鹽醬醋茶幾乎都是散稱的。

  只可惜后來的一段時間,這千年老大由于維護(hù)不善,有人在枯枝上鉤槐耳,還有人向樹洞里扔石頭,枝葉漸漸繁華不再,小房子那么粗的樹干僅剩了中空的外皮,那年的一夜風(fēng)雨過后,早起的人們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徹底倒下了。

  “千年老大”之后,它南面不遠(yuǎn)處的“千年老三”由于沒有了老大的“保護(hù)”,處境可謂之“唇亡齒寒”,沒過幾年,也倒在了風(fēng)雨之后的午夜,唯獨這最南頭的“千年老二”,還有村西頭的“千年老四”,歷盡滄桑且孤獨地存活到了現(xiàn)在。

  后來,槐武郎家買來了全村第一臺電視,雖然我并沒有見過電視,也不知道電視是個啥玩意,但聽見曾經(jīng)看過電視的馬二黑撇著一副神秘的眼神說:“看電視,那可比在大老槐樹底下藏貓好玩太多了~”一開始,我還不以為然:“看電視能有藏貓好玩嗎?我才不稀罕呢!”

  早知道馬二狗是槐武郎的小弟,所以我才硬把他的話懟了回去,雖然嘴上說不稀罕,但還是抑制不住那種莫名的好奇心。說來也怪,自從槐武郎家買了電視,吃完晚飯過后,我去槐成家找他玩他都是不在家,后又一個人去了大老槐樹底下一看,往常日那種熱鬧的場景也不見了,他們都去哪里了呢?見大老槐樹下無人,我只好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回家了。

  第二天,我就想,還是去找東妮玩吧,可是剛走出門口,馬二狗跟大沙包抬著個大水桶打老遠(yuǎn)就咋呼過去幫忙,我就想,反正一個人無聊,幫忙就幫忙吧。

  原來,他們這是去沂河里挖的沙子,這些沙子是給有電視的槐武郎家墊天井的,幫他們抬了兩趟之后,我這才從二狗口里得知,抬幾桶沙子,就可以換一張“電視票”,于是我就問二狗,那我抬的沙子也可以換張電視票了吧?

  “你想得美!你這是給我們幫忙抬沙子,幫忙是不算數(shù)的~!”,但因為抬沙子就有電視看的那種誘惑,我還是死皮賴臉,繼續(xù)幫著二狗和大沙包抬沙子。

  那是在一個雪后的晴天,鄉(xiāng)村土路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道路泥濘不堪,我腳上穿的是媽媽給我做的布底鞋,所以鞋很快就濕透了,鞋上粘的泥巴比鞋本身都重了很多,當(dāng)我再次抬著沙子走過家門口的時候,實在是走不動了,只好把鞋子脫下來瞞著墻頭扔回了家里。

  一天下來,我的兩只小腳凍得又紅又腫,更要命的是,由于光著腳,腳底板子被藏在泥里的石子劃了一道口子,用腳踩過的泥巴,都是一個個的血印子,回到家里,母親找來了一塊破衣服,撕下一塊破布條把我的腳包了,這才止住了血。

  終于等到晚上演電視的時候了,和往常一樣,一早就有好多人在槐武郎的家門口擠著買票,而那些給槐武郎家抬沙子的小伙伴都領(lǐng)到了多張小紙條寫的“電視票”,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拿著“票”進(jìn)場了,我就迫不及待地問:“我也抬沙子了,怎么沒有我的票呢!”

  “你沒有就對了,你是幫別人抬的”,給槐武郎家收門票的見我不算完,就很不情愿地給了我一張“電視票”,于是,我緊緊地攥著這張“電視票”高興得一蹦一跳地進(jìn)場了,這就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電視。

  從那天以后,每到演電視的時間,我就早早地來到了槐武郎家的門口,以一張渴望的眼神踮起腳尖扒著門縫往里瞅。等到那些買了票的,一個個都進(jìn)去看電視了,門前僅剩了我和槐成等幾個沒錢買票的小伙伴。

  雖然還時不時以渴望的眼神往里瞅,但因為還有在門口作伴的,所以我還是玩得挺高興的。一直等到電視演到過半的時候,賣票的對其中一個小伙伴說:“唉,等了大半晚上了,進(jìn)去看去吧,不問你要票了”

  當(dāng)槐武郎家的院子里傳來一陣陣的喝彩聲,我和槐成也扒在門口蹦跳著跟著一起喝彩,盡管啥也看不到,但我還是憑著院子里傳出的歡叫聲想象著劇情的精彩成度,這種體驗,就好像一個快要餓得暈倒了的人,突然間聞到別人家里飄出了一股煮肉的香氣,然后借著入鼻的氣味來想象著吃肉的感受。

  一直等到快要散場的時候,門前僅剩了我和槐成,我和槐成都眼巴巴地瞅著賣票的,嘴上不說,但心里一直希望賣票的能夠可憐我們,哪怕是在演完電視之后,讓我們看看電視機的模樣,也夠感激她半輩子的了。

  等到電視演到最后時刻,也許是賣票的也累了,她指了指槐成說:“去,進(jìn)去吧”。連沒幫他們家抬過沙子的槐成都進(jìn)去了,這讓我頓時感到了無比的孤獨,因為這最后的唯一“被可憐”的希望也破滅了!我只好悻悻地、萬般無奈地一個人游逛著回到了家里。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