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同齊朝謹兄妹循著腳印追到城外岔路口,根據(jù)現(xiàn)場留下的印記推測秋竹可能被一輛馬車接走,于是追著左邊車轍印而去。
青衣行走人間一千五百年,見過太多生死慘案,她認為人各有天命,極少主動摻和塵世之事。
她下凡只為了收集天女碎魂,只有在遇到和天女碎魂有關(guān)的事上,她會多留幾分心思。
青衣在齊朝謹身上感受到天女碎魂的存在,不過這次的感覺很飄忽,若有若無。
她習慣弄清楚事情之后再行動,所以才會故意接近他們,跟著他們一起追蹤秋竹。
青衣有的是時間,她可以慢慢觀察齊朝謹,一點都不著急。
被青衣列為觀察對象的齊朝謹現(xiàn)在專注于尋找失蹤的少女。
他們一路追至十里亭,見道邊柳樹下拴著四匹馬,茶棚外停著一輛精美馬車,馬車兩旁站著四名玄衣護衛(wèi),各個手握長劍,一臉肅穆。
而茶棚里面,有個妙齡女子正在煮茶,看器具不是店家所有,應(yīng)該是馬車主人自帶的。
對比車轍印,這應(yīng)該是他們追蹤的馬車了。
齊朝謹下馬走向茶棚,要了一壺茶,坐下打量不遠處的馬車。
齊朝云和青衣緊隨其后在他兩側(cè)坐下。
“三哥?!饼R朝云瞄了一眼馬車,意有所指道:“這馬車好氣派啊?!?p> 齊朝謹點點頭,“看紋飾,是朝中貴人所有?!?p> 齊朝云皺了皺眉,朝廷的貴人怎么會和浣衣坊的小姑娘扯上關(guān)系呢?難道追錯了?
齊朝云站起身,笑嘻嘻走向煮茶的女子,一臉天真地問道:“這位姐姐,你煮的是什么茶?好香啊?!?p> “碧澗?!迸永涞鹆艘宦?,并不抬頭看她,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齊朝云不以為意,蹲下身,“你們的茶具也好漂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p> 女子抬眸掃了齊朝云一眼。
齊朝云咧嘴一笑,問:“姐姐你們是從哪里來的呀,要去哪里呢?如果合適我們可以搭個伴啊?!?p> 女子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冷聲拒絕:“不必了。”
馬車的車簾微微掀起一角,一雙暗沉沉的眸子盯著茶棚的紅衣少女看了一會兒,他轉(zhuǎn)眸看向茶桌旁的青衣女子,眸色又沉了幾分。
青衣感受到目光,抬眼瞧去,只看到兩根白皙精瘦的手指正放下車簾。
馬車主人輕聲吩咐幾句,其中一名護衛(wèi)領(lǐng)命后朝齊朝謹他們走過來。
齊朝云見有護衛(wèi)過來,回齊朝謹身旁坐下。
只聽護衛(wèi)說:“這位公子,我家主子邀您三位一同品茶?!?p> 煮茶的女子聽到護衛(wèi)如此說,雙唇緊抿,又備了三個茶盞。
不一會兒,馬車上下來一位三十來歲的錦衣公子,他身材瘦削,面色蒼白,眉宇間帶著病色。
錦衣公子雙拳隨意一握,“有禮了。相逢有緣,可否賞臉一同品茶?”
說完,錦衣公子在齊朝謹那桌剩余的空位坐下,從頭至尾都是一副上位者姿態(tài),根本不容他們置喙。
齊朝云本能地覺得這人討厭,轉(zhuǎn)頭看向齊朝謹,卻聽他說:“多謝?!?p> 齊朝云有些詫異,將目光投向一旁淡定喝茶的青衣,見她風輕云淡,一副從容的模樣,自己也跟著淡定起來。
煮茶的女子燒好茶,恭敬地把茶水端過來,給在座四人依次滿上。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齊朝謹抱拳施禮。
錦衣男子把玩茶盞,輕輕看了眼候在一旁的煮茶女子,煮茶女子立馬答道:“我家主子乃平江侯義弟,名號‘天元公子’?!?p> “原來是天元公子?!饼R朝謹?shù)瓚?yīng)了一聲。
錦衣男子見他的名號一出,對面男子依舊神情淡淡不卑不亢的模樣,旁邊兩名美貌可人的姑娘更是無動于衷,心里頓時來了氣。
他放下茶杯,“不知三位又是何人?”
“我們?nèi)私允瞧胀ń啡?,天元公子不妨叫我齊三,這是小妹齊四,旁邊這位……”齊朝謹沉吟了一下,似在斟酌稱呼。
青衣接過話頭,利落回道:“青衣?!?p> 青衣的表現(xiàn)實在清冷,天元公子偏偏好這一口,露出一個會心微笑,重復(fù)道:“青衣,好名字啊。”
齊朝云看見天元公子的笑,心里升起惡寒,忍不住搓了搓手。
天元公子注意到齊朝云的動靜,將笑臉轉(zhuǎn)向齊朝云,說道:“齊四妹妹名雖簡單,人卻十分出色,你們都是被上天珍愛的人吶?!?p> “舍妹年幼,當不起天元公子夸獎?!饼R朝謹沉下臉來。
天元公子輕哼一聲,見三人都不喝茶,故作姿態(tài)地端起茶杯,幽幽嘆道:“能在荒山野地品到御賜珍品,普通人怕是一輩子都沒法做到?!?p> 齊朝云聽他這么一說,差點笑出聲,他們藥王莊什么樣的好茶沒有,也就這個裝腔作勢狐假虎威不知深淺的無賴敢在他們面前炫耀。
天元公子什么人?一個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和平江候搭上關(guān)系的小混混,之后打著平江侯的旗號游走權(quán)貴之間,宛若自己也成了人上人。
齊朝云還在藥王莊的時候就聽君山表哥說起過這人,現(xiàn)在見到真人,果真同君山表哥說的一樣,實在倒人胃口。
青衣不太關(guān)注世間的事情,不知道這個天元公子有什么來歷,不過她十分清楚,這個人命不久矣了。
沒有人接天元公子的話,天元公子把茶一飲而盡,拂袖回了馬車。
煮茶女子神色似乎松動了一些,不過她依舊冷著一張臉,把茶具收拾好后跟著上了馬車駕座。
“起?!?p> 只聽天元公子一聲令下,煮茶女子麻利地駕著馬車離開茶棚。
四名護衛(wèi)解開系繩,騎上馬追去。
眼見馬車走遠,齊朝謹對青衣道:“青衣姑娘,此事非同一般,我這里有一些銀兩,可供姑娘作盤纏,姑娘可自尋去處?!?p> 青衣看著齊朝謹遞出的銀兩,沒有接,回了一句:“知道了?!?p> 齊朝謹沒反應(yīng)過來,她這是什么意思,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青衣見齊朝謹發(fā)愣,起身牽馬,轉(zhuǎn)頭問:“他們走遠了,不追嗎?”
齊朝謹啞然失笑,看樣子她不想退出。
不想退出的還有另一個,就是跟著青衣一起牽上馬的“俠女”齊朝云,齊朝云粉唇一嘟,催促道:“三哥還在想什么呢?快追啊?!?p> 自己妹妹什么性子,齊朝謹很是清楚,與其讓她假意回去實則偷偷跟隨,還不如就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個照看。
至于青衣,齊朝謹言已經(jīng)表明了意思,更多的他沒有勸阻的資格了。
齊朝謹走到她們身邊,小聲囑咐道:“此人來頭不小,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先跟上去,尋個機會查一查他的馬車。”
三人駕馬離去,前腳剛走,白瑜和魏子安二人后腳到了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