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夜闖落霞山莊,取走白瑜身上的腰墜,她的行為和存在都引起了白瑜和魏子安的重視,雖然青衣說三日之后物歸原主,但是他們不會什么都不做,干等著人自覺上門。
魏子安根據(jù)白瑜提供的線索首先去各大醫(yī)館藥鋪查探那兩味藥材的流向,一天不到的時間,他們打聽到不少有趣的事。
第一件事是說有個獵戶上山打獵,路過一間草廬,見草廬內(nèi)外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毒蛇巨蟒。饒是打獵多年見過不少血腥,獵人還是被那個場面嚇到。
鎮(zhèn)定之后,獵人發(fā)現(xiàn)那些毒物全都死了,于是條條收撿起來,剝皮去膽,拿到藥鋪賣掉,小賺了一筆銀兩。
第二件事和浣衣坊小姑娘的怪病有關(guān),據(jù)說小姑娘服用了慈安堂的藥,昏睡三日后變得呆傻不能言語,小姑娘的父母連著幾日把小姑娘拉到慈安堂門口討公道。
魏子安的手下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正好撞見這場“熱鬧”。慈安堂的掌柜說藥王莊已經(jīng)派了齊三公子前來診治,不日便到,把小姑娘一家勸了回去。
最后一件事與魏子安他們打探的消息有關(guān)。
此地不出產(chǎn)百葉草和紫丹花,南陽城藥鋪中的這兩味藥全是從外地藥商那里收購,在打探這兩位藥材流向的時候,魏子安的人注意到一件事。
不久之前,有個姑娘到同濟藥館用兩顆老山參換取了不少百葉草和紫丹花,從那兩顆山參的品相來看,它們極有可能長于密林深淵。然而,這個姑娘拿去換藥的老山參根須完整,帶著新鮮泥土,就像剛挖出來似的,也不知道這個姑娘怎么得來的。
魏子安手下匯報到這里的時候,白瑜出聲問道:“可知那女子長相?”
“藥鋪伙計說那姑娘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煞是好看?!?p> “她眉間可有丹砂印記?”白瑜繼續(xù)問道。
“這個倒沒說,白公子,小的立馬把藥鋪伙計帶回來問問?!?p> 魏子安示意護衛(wèi)下去帶人,等護衛(wèi)離開,魏子安摸著下巴砸吧道:“眉清目秀,煞是好看……白兄,小弟有預(yù)感,你要找的人八九不離十是這女子了?!?p> 白瑜但笑不語,等護衛(wèi)把藥鋪伙計帶回,根據(jù)藥鋪伙計的描述繪了一幅畫。
魏子安看到白瑜手中的畫,一語點出:“大街上來往的女子大都這副模樣,怎么到你嘴里像仙女似的?”
魏子安此話是對藥鋪伙計說的,藥鋪伙計不解,上前看畫,第一眼覺得不像,但是仔細看下去,看著看著就覺得那日見到的人確實是畫中的模樣,自己也疑惑為啥當時會覺得驚艷了。
魏子安失望地把人揮退下去,見白瑜看著手中的畫發(fā)呆,嘆了口氣道:“找人之事果真急不得,尤其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女子更要慢慢找?!?p> 白瑜將畫拿到魏子安面前說道:“你不覺得這畫有些奇怪嗎?”
“如何奇怪?”
“我按照伙計口中的描述作畫,明明他描述都是極好的,我落筆下來卻沒一點可取之處了,我畫技退至如此地步了?”
魏子安聽完哈哈大笑起來,白瑜自幼專研書法繪畫,在丹青筆墨上造詣頗深,他要是畫技不好,那天下就沒幾個畫技好的了。
魏子安笑完安慰道:“白兄,你何必妄自菲薄懷疑自己的畫技?那女子興許就長這副模樣呢?!?p> 白瑜搖了搖頭,他不是真的懷疑自己的畫技,正是對自己的畫技有信心,才會因為伙計描述出來的女子和自己畫出來的差別太大而感到疑惑。
“單看五官任何一處都是精巧的,組合在一起,整體一看就普通如路人,真是奇怪?!卑阻む哉Z道。
魏子安不想白瑜鉆牛角尖,轉(zhuǎn)移話題說:“白兄,你學(xué)識淵博見多識廣,那浣衣坊小姑娘的病你可曾聽過?到底什么樣的病會一覺醒來變成傻子,連話都不會說了?”
白瑜收起手中的畫,心不在焉地說:“天下事無奇不有,病理上的東西大夫知道的更多?!?p> 魏子安見白瑜沒什么心情說奇聞異談,便歇下話頭。
休息了一夜,白瑜腦海里面突然想起浣衣坊小姑娘的病癥,他印象中見過相似的情況,他眉頭一跳,立馬傳書萬書樓查閱相關(guān)典籍。
收到回信后,白瑜拿著信箋找到魏子安,面色沉沉,有幾分冷峻。
魏子安午眠剛醒,打著哈欠問道:“白兄,如此神色,發(fā)生何事了?”
白瑜拿起手中的信揚了揚:“子安,可還記得昨日提到的浣衣坊小姑娘的怪病?我傳信萬書樓查閱古籍,如今有了回復(fù)?!?p> “哦?你查到什么?”
白瑜將信箋遞給魏子安,說:“你先看看這個?!?p> 魏子安接過信箋,見上面摘錄了一段話:“常勝王好美妾,掠良家子數(shù)人,尤憐其一,名曰慧琴,贈其鳳簪,賜名鳳姬。一日,鳳姬臥睡不醒,醫(yī)者無策,三日自醒,生氣盡消,恍若行木。王怒,置于冷庭。不日,吳王克城,常勝王敗亡殿前,鳳簪沒于其心?!?p> 魏子安放下信箋,道:“如此看來,浣衣坊小姑娘的怪病和鳳姬的相似,都是昏睡三日,醒來成了沒魂的木頭??窗仔稚裆?,事情怕不止于此吧?”
白瑜道:“這段話摘自《晉武諸雄錄》,書中主要記載了諸雄爭霸的事,對后宮女子提及不多。書中對常勝王的記載只有半章,在這短短的半章里,專門留墨講了他一個美妾的事,可想而知鳳姬絕非簡單的后宮女子,或者說她這個病不簡單?!?p> “愿聞其詳?!蔽鹤影瞾砹司?,放下信箋,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子安請看這里,《奚山雜記》上面記錄了不少晉武末年的奇聞異事,其中有一處提到‘鬼兵’?!卑阻こ槌鲆豁摚附o魏子安看。
信上內(nèi)容簡略,白瑜口頭補充道:“丘南之地曾出現(xiàn)過一個擅長制蠱的部族——鱗族,他們會制一種名叫‘千絲’的蠱蟲,下蠱者可通過此蠱控制中蠱人的神志心脈。晉武末年,武力當?shù)?,天下割?jù)。當時出現(xiàn)了一支蠱兵,領(lǐng)兵者占山為王,號稱‘吳’,也就是后來打敗常勝王的吳王。吳王帶領(lǐng)的蠱兵全都面目呆滯,似人似鬼。這支蠱兵行動迅猛,沒有痛覺,斷腿瞎目、腸破肚流仍可攻擊,因形狀可怖,被人稱作‘鬼兵’?!?p> 白瑜輕敲了一下桌面,沉聲道:“所謂鬼兵,全都是活人制成?!?p> 魏子安怒斥:“傷天害理,殘忍無道!白兄,這支鬼兵后來如何了?”
“吳王打敗常勝王不久就被手下殺害,他控制的這支蠱兵迅速崛起,又旦夕之間失去蹤跡,鱗族也在那時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而‘鬼兵’成為一個怪談流傳下來?!?p> 魏子安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白兄懷疑浣衣坊小姑娘的情況可能和蠱毒有關(guān)?”
白瑜站起身,來回走了兩圈,說:“但愿是我多想了?!?p> 魏子安問:“白兄方才說的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之后可還有類似記載?”
白瑜搖搖頭:“倒是沒查到此類記錄。時代更迭,若無書物留存,后人很難知曉過去發(fā)生過什么。如今這事得去浣衣坊親自確認才行。”
魏子安點點頭:“畢竟出現(xiàn)過用活人煉制傀儡兵的事,既然有疑慮,那就不能掉以輕心?!?p> “子安可認識什么精通此道的人?”白瑜問。
“倒有一個,不過他遠在樸安寺,一時半會兒過不來。聽聞藥王莊齊三公子來了,他醫(yī)術(shù)高超,可先觀望一下他的診治情況?!?p> 白瑜點點頭:“便如此吧?!?p> 魏子安派人留意齊三公子的動向,聽聞齊朝謹他們一大早去浣衣坊看病,白瑜和魏子安接到消息立馬趕過去。
行到半途,浣衣坊發(fā)生命案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
白瑜二人趕到浣衣坊的時候,院子外面已經(jīng)聚集了一些人,因為膽懼,還沒人靠近尸體。
魏子安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對白瑜說:“聽說慈安堂派人來治病時發(fā)現(xiàn)了尸體,死者為秋竹的父母,秋竹不見蹤跡?!?p> 白瑜進院中觀察,低聲道:“兩人皆是摘心而死,兇手正面出手,死者身著寢衣,面無懼色,說明出手的是他們不曾防備的人?,F(xiàn)場有四雙新鮮腳印,應(yīng)該是齊三公子一行人留下,除此之外的舊跡多為死者留下,那道淺痕是一個小姑娘的腳印……子安,得趕緊找到秋竹!”
兇案證明了事情的嚴重性,白瑜二人立即行動起來追蹤消失的秋竹。
魏子安回山莊安排部署,白瑜施展輕功根據(jù)蛛絲馬跡追到城外岔路口,岔道上印跡雜亂,小姑娘的蹤跡在這里斷開。
魏子安帶著護衛(wèi)騎馬趕到:“三條道,我們追哪條?”
“左邊這條?!?p> “為何是這條?”
“從馬蹄印看,我姑且推測齊三公子他們也在找人,他們出來得早,掌握的線索會比我們多一些。不過這只是我的推測?!?p> “那行,我們往左查,另兩條道交給我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