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伊述
好久沒有看到活著的姐姐,望月玄多看了幾眼,直到鼻尖發(fā)酸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現(xiàn)在不是沉浸在過去的時候,自己還呆在犬舍的地下實驗室,周圍還有一堆人在偷看自己的記憶,他們很有可能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這些人全部不能留。
好在舍費爾本就是私自重新進行的實驗,在牧羊犬計劃有結(jié)果之前,他不可能上報,除非他想被長老會追責。
原先的實驗室在那個刺客出逃時被摧毀,一個已經(jīng)被喝令暫停的計劃哪來這么多錢重啟。
要么舍費爾是個富翁,要么就是他私下挪用了資金。
他要是個富翁,組織里肯定會有他的資料——用來防止成員惹上不能惹的人。
可在此之前自己根本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舍費爾的資金來源肯定不合規(guī)。
望月玄不懂實驗器材,但建造起如此龐大的實驗室需要多少資金他再清楚不過。
畢竟他在組織里要干的活就有去收集資金,用來填補實驗室的窟窿這一項。
實驗室里造出來的東西很少會對外售賣,利潤少開銷大,四千萬日元也只不過是小型醫(yī)學實驗室一年下來的開銷。光是琴酒手頭上負責的那幾個實驗室,半年就要收集五億左右的活動資金。
犬舍的開銷絕對不低,光是這臺animus的造價都能抵得上日本最貴的房子??上攵獮榱巳?,舍費爾這些年偷偷挪用了多少騎士團的資金。
望月玄不怕這些人離開犬舍,一旦舍費爾明白這段記憶的價值,他會想方設(shè)法讓這些人閉嘴。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animus確實可以靠DNA內(nèi)的遺傳基因來追溯使用者先祖的記憶,但為什么連自己以前的記憶都能追溯到?
這有些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圍了,外面有沒有懂行的圣殿騎士能解釋一下?
這具身體與自己原本的身體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自己之所以從沒對自己產(chǎn)生過陌生感,就是因為不管是幾歲時的外貌都和自己以前一模一樣。
已經(jīng)成年的身體是怎么回到嬰兒時代的?雪莉才剛開始接手她父母的研究,APTX4869在現(xiàn)在都還沒有制造出來。
根據(jù)舍費爾的日記來看,自己還在這個世界經(jīng)歷過出生這一階段,要靠什么力量才能造成這一效果。
目前唯一有可能造成這種結(jié)果的力量只有一種,那就是伊述創(chuàng)造的神器。
伊述是曾在地球上出現(xiàn)過的遠古種族,流傳下來的神話故事里還能看到一點他們的影子,他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器與武器正是刺客與圣殿騎士團自古以來爭奪的物品——伊甸碎片。
傳言,在遠古時代他們是人類的創(chuàng)造者,也是人類的統(tǒng)治者。伊述手持超脫常識的伊甸神器,人類在他們面前無法反抗。
只有一類人除外,那就是伊述與人類的混血兒。
繼承越多伊述血脈的人就會越強大,他們不會受到伊甸神器的影響,還可以和伊述一樣,操控伊甸神器不被反噬。
假設(shè)伊述當年創(chuàng)造出了這種穿越時空的東西,他們怎么還會滅絕,這并不合理。
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充斥著望月玄的大腦,望月玄選擇把它們?nèi)勘鹑舆M垃圾桶。
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就不想,因為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會對他目前的生活造成變化。
“月玄、月玄,你怎么又愣住了?”姐姐急切地搖晃著望月玄的肩膀。
自家弟弟的狀態(tài)明顯不正常,該不會刺激太大精神出問題了吧。家里可就只剩兩個人了,不能再出意外了。
思緒被打斷,回過神的望月玄一把抓住姐姐的手,感受到手心里傳來的溫度,他安心不少:“很抱歉,最后不僅沒能抓住那幾個兇手,還反被他們利用。”
“你在說什么?”姐姐有些迷茫,略微婉轉(zhuǎn)地問道,“小黑啊,你是不是接受不了刺激,腦子糊涂了?”
“不能回去幫你報仇了,對不起啊,姐?!?p> 望悅秋聽不懂他說的話,還是接過話茬:“如果沒辦法就不要報仇,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好好活下去知道嗎,這世上總會有人在一直等著你的?!?p> “明明自己是齜牙必報的性格卻在勸我大度?不過我還是會記住你說的,想辦法活下去,”望月玄站起身眼中沒有一絲畏懼,“但最近這段時間,我恐怕要嘗試死亡的滋味了?!?p> “小黑你要做什么?”望悅秋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
今天的弟弟很奇怪,該不會真是父母的死造成的沖擊太大,把人嚇傻了吧。
“放心吧姐,”望月玄抽出自己的手臂,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背,“我只是要做我應該做的事情,雖然你已經(jīng)不可能聽得到,但我還是要說,之后的六年真的辛苦你了?!?p> 說得越多,望悅秋越是一頭霧水,平時弟弟就有點笨,被刺激后變得更笨了。
心理醫(yī)生的價格很貴吧,家里僅剩的那點錢能撐到治療結(jié)束嗎,要不還是去找爸媽的同事幫幫忙吧。
望月玄松開了她的手,朝大門方向沖了出去,望悅秋急忙起身追上,只看見自己弟弟跨過起落桿沖向馬路的背影。
“望月玄,你要去哪里!”望悅秋急得喊出他的大名,但他義無反顧地朝馬路沖去。
門口的保安沒能抓住他,他就像是一只撲向火堆的飛蛾,沒有人能阻止他。
“望月玄!”
司機已經(jīng)把剎車踩到了底也沒能阻止事故的發(fā)生,望月玄被撞飛五、六米遠,身體在地上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起初眼前是一片黑暗,視覺緩緩恢復,他看見了頭頂那只盤旋的鳳頭鷹。
四周嘈雜的聲音一點一點傳入耳朵,他的手好像抬起來遮住刺眼的太陽,但又好像根本沒有抬起來,望月玄已經(jīng)分辨不出。
感知一點一點回歸大腦,望月玄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剛剛經(jīng)歷過十只大象在上面跳舞一樣,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暴斃。
這可比被人捅死痛太多了,望月玄在心中暗想,下次要換種方法。
最終他沒撐到望悅秋趕來,徹底斷了氣。
“他失去同步了?!?p> 剛回歸現(xiàn)實,望月玄才看到站在正前方的舍費爾,便又失去了意識,他全身劇烈顫抖抽搐。
邊上有人沖過來將他從機械臂上放下,讓他平躺在地上,有人把他的頭轉(zhuǎn)向一側(cè),防止被嘔吐物嗆死,有人抓住他的四肢防止他傷到自己。
舍費爾看著救助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做出下一步指示:“準備恢復工作,不要影響到后續(xù)的進程。今天這里看到的一切都不允許透露,管好你們的嘴,誰要是透露出去就按照背叛處置?!?p> 小型制氧機被人抬了過來,望月玄被戴上面罩,全身的抽搐慢慢停止,他眨了眨眼,正好對上了舍費爾的視線。
舍費爾的視線快要把望月玄點著,望月玄看出他那要溢出的興奮,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如果此刻,他的喘氣聲能小一些,恐嚇效果也許會更好。
舍費爾無視來自望月玄的恐嚇,即便現(xiàn)在對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依舊還是會感覺到興奮。
自己的心臟正在嗓子眼劇烈地跳動,這簡直比計劃成功更讓他喜悅。
21號記憶中的建筑和汽車明顯是同一時代的產(chǎn)物,他對比了所有數(shù)據(jù)庫,也沒能查到21號記憶里的人物。
人就算死了也會留下痕跡,但那些人就像是沒在這個世界生活過一般。
三十二年前的事物不可能和現(xiàn)代沒有差異,除非這段三十二年前的記憶不是在這個時空進行的。
這足以證實舍費爾的猜測。
伊甸碎片有改變時間流逝的能力,但目前還未發(fā)現(xiàn)可以改變空間的物品,21號手上肯定有一塊沒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伊甸碎片。
刺客們應該還不知道這塊碎片的存在,不然這些年他們不可能被全面壓制。
21號會把這塊碎片藏在哪里?無論如何,他要得到這塊碎片,這股力量絕對不能落入刺客的手中。
“停止對21號的藥物注射實驗,我需要他活著,實驗體只要23號和那些殘次品去做就好。加強對21號的看管,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p> “明白。”阿爾法小組長征求道,“要讓那個人幫忙嗎?”
舍費爾想了想:“告訴那個人,如果他能看好21號,我會給他定期離開犬舍的機會。”
望月玄再次醒來是在病床上,安東尼奧正坐在床頭,把玩著一把水果刀,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站在他身后注視著自己。
“你醒了?感覺身體怎么樣。”水果刀在望月玄眼前翻轉(zhuǎn),距離很近,只要望月玄伸手就能抓住。
但他沒有嘗試奪刀,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還活著?!?p> 安東尼奧停下來轉(zhuǎn)刀的動作對身后的女人吩咐:“檢查他的身體,他可能全身都失去知覺了。”
那把刀就是試探望月玄的誘餌,安東尼奧猜對了,如果不是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望月玄早就暴起奪刀。
女人點點頭安排人員進來檢查。好消息是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只要幾天望月玄就能恢復,壞消息是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他別想活動了。
安東尼奧得到結(jié)果就帶著那個女人離開,離開前那女人還回頭看了一眼望月玄。望月玄覺得這人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很快有人推著望月玄的床帶他去了地面,推車的壯漢沒給他戴上眼罩,因為從地下室出來就是目的地。
這是在犬舍的六天來,望月玄第一次見到天空。
地下室出來就是塊平地,灰撲撲的水泥地上沒有一根野草,四面新建的筒子樓把小院圍得嚴嚴實實,樓頂有人持槍站崗。
“口”字型的天空被夕陽染成金色,連接起來的樓沿宛如相框,框住了這片天空。
四層的小高樓安裝了電梯,望月玄猜想他的外公究竟是挪用了多少錢,這筆被挪用的巨款足不足以讓舍費爾直接被騎士團判死刑。
望月玄被安排在一樓,他的監(jiān)牢門正對著地下室的出口,和他住在一起的還有三個室友。
一個絕望地蹲在監(jiān)牢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團,嘴里不停地嘀咕什么,另一個每天在這六帖大的房間里定點鍛煉身體早睡早起,剩下的就是那個葡萄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