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時,那剛才喊話的黑袍人正是白徹,另一個是梁司南,此時他仍是霍災(zāi)的模樣。
梁司南騎馬走到陳起身邊。
而白徹徑直走到白云塵身邊,道:“看來現(xiàn)在很難商量出什么結(jié)果的對吧?那好,我來幫幫各位!”
白徹說完,從自己背后抄起弓,搭上箭,瞄準(zhǔn)了正在挾持白云煜門下那名獵手的宋國人。
眾人心中都是一驚。
宋夢令道:“白徹!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白徹道:“我自然不可能輕舉妄動,我只是想告訴各位,如果今天誰敢動我業(yè)國的人,就像這樣,我嗖的一箭射出去?!?p> “嗖——”
箭射出去了!
眾人無不大驚。
怎么能不吃驚?在這種情況下,白徹敢射出去箭本就是一件很令人吃驚的事。
更何況,白徹射的并非是宋國人,他的這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白云煜手下的那名獵手的胸口!
那名獵手胸口被箭洞穿,當(dāng)場死亡。
眾人愣了許久,誰都沒想到白徹竟然會這么做。
緩了一會兒,白云明怒斥道:“白徹,你這狗東西是干什么?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搞內(nèi)斗不成?你身為業(yè)國獵手,卻射死同伴,你該當(dāng)何罪?”
就連心中叫了一聲“漂亮”的白云塵此時也覺得白徹過于膽大妄為。
“哎呀,”白徹道:“我只是做做樣子,我沒想到……”
白云猛暴喝道:“做做樣子?好啊,你把你腦袋伸過來,我做做樣子砍一下如何?”
白云煜雖然表現(xiàn)得很平靜,可實際上內(nèi)心很憤怒,他克制自己情緒,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道:“無論怎么說,白徹,你需要為你的行為做出解釋?!?p> 白徹笑道:“還是煜皇兄英名,不像某條狗一般只知道狂吠。”
白云猛正要懟回去,卻被白云煜攔住了。
白徹接著道:“剛才是我的過失,我有責(zé)任,但是這個稍后再說,先一致對外,解決眼前的問題?!?p> 白徹看向宋夢令,道:“宋公主,你們的人質(zhì),已經(jīng)被我給擊斃了!你們不能再要挾我們了!快快認(rèn)輸吧!”
宋夢令道:“我這邊倒是還有一個,就看你敢不敢再射了?!?p> 宋夢令說完,那個白云塵手下的死囚也被推了出來。
“塵皇子救救小人!徹皇子,別殺我,別殺我……”
那名被俘的獵手呼喊著。
宋國八皇子宋凌軒道:“別吵!再吵先弄死你!”
白徹道:“放心!我剛才失誤了,我是個長記性的,這次絕不會傷害到你。我也不用弓了,這樣吧,宋公主手底下既然還有一個,那這個我們總是要救的,你呢,開個價吧?!?p> 宋夢令道:“我開出的價不多,五枚業(yè)國刺印,五枚文國刺印,換他一條命。”
白徹道:“宋公主,這價開得是不是有些高了?宋公主要這么多刺印,可曾帶來宋國的刺印作為交換?”
宋夢令道:“我輕易不殺宋國人,我們手里沒有宋國刺印。但是我知道你手里有業(yè)國刺印,拿來吧!換這個人一命,我保證他是完完整整的回去。”
白徹道:“宋公主的信譽我是相信的。就是這價格恕我實在給不起啊。”
白云猛暗中抬起弓箭,想要效仿白徹剛剛一般射死這個獵手。
但是白云煜把他的手壓了下去。
白云煜知道,如果白云猛動手殺了這個人,那么必然會落下話柄,同時,白徹射殺他的手下的事情也只好作罷——因為當(dāng)雙方同時互相殺死對方的人,顯然就要互相保守秘密了。
白徹和宋夢幾經(jīng)商討,最終決定給三枚業(yè)國刺印和兩枚文國刺印。
能得到這個結(jié)果,宋夢令已經(jīng)十分滿意。實際上,這個價格,她本來是用兩個獵手去做交易的,現(xiàn)在雖然死了一個,但是仍然得到了這些,已經(jīng)很值得了。
白徹帶上刺印,騎馬走到宋國的隊伍前方。
宋夢令使了一個眼色,旁邊的獵手心領(lǐng)神會,走到白徹面前,要把獵令接過來。
白徹卻壓根都沒有理會他,直接走到了宋夢令面前。
“宋公主,”白徹笑道:“還是親自交到你手里我放心,順便也是看看我們的人是否還是完整的。”
白徹說完,把拿著五塊刺印的左手伸了出去。
宋夢令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去接那五塊刺印。
刺印交到了宋夢令的手中。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宋夢令拿到刺印,剛要把手拿回去,白徹卻迅速用左手抓住了宋夢令的手腕。
宋夢令感覺到手腕被抓,心中一驚,但是她畢竟不是普通女子,手腕雖被抓住,卻一邊掙脫,一邊用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攻向白徹年們。
白徹側(cè)身一躲,卻用右手輕輕的把她從自己的坐騎上拉了過來。
宋夢令就這么躺在了白徹懷里。
白徹直接上手點了宋夢令幾處穴道。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而,宋夢令被擒住的也太過迅速,導(dǎo)致眾人都沒有還反應(yīng)過來她就到了白徹懷里。
等宋國人反應(yīng)過來后,雖然極度震驚,但是知道保護公主要緊,都紛紛抽出長槍,把白徹圍住。
白徹制止了白云塵等人走上前,至于白云煜,他現(xiàn)在倒是樂于看戲,才不會來相助。
白徹現(xiàn)在有了最大的籌碼,雖然被圍住,卻仍是不慌不忙,面帶微笑。
宋夢令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白徹笑道:“自然是想學(xué)一學(xué)宋公主了?!?p> 宋夢令道:“你業(yè)國人的信用,難道只有這么點嗎?”
白徹笑道:“哦?我業(yè)國人最講信用了,宋公主,刺印可是在你的手里,我的人可還沒回去呢。哈哈!”
宋凌渡怒喝道:“白徹,你個閹狗!趕快放了我皇姐,我留你個全尸!”
白徹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陰陽怪氣的道:“哎呦呦,這位皇子好大威風(fēng)啊,我被震懾到了。”
然后,白徹“嘖嘖嘖”了幾下,又道:“可是嘛,這人呢,是得認(rèn)清形勢的,現(xiàn)在不是你們應(yīng)該跟我談條件嗎?”
宋凌軒明顯比宋凌渡成熟得多,他知道宋夢令被擒,自己就是宋國人的老大,所以他表現(xiàn)的很冷靜,將眼底的憤怒掩飾住了,道:“你想要什么?”
白徹笑道:“很簡單,宋公主手中的刺印,要還回來,還有我們的人,要原原本本的送回去。”
宋凌軒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就這么簡單?”
白徹道:“就這么簡單。”
宋凌軒松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白徹獅子大開口,如果白徹真的獅子大開口,他將會非常難做。因為他對于宋夢令很敬佩,平日里也和宋夢令關(guān)系很好,是真正把她當(dāng)親人看,無論是從親人角度還是從屬下角度,他都必須把宋夢令救出來,但是他也必須付出最小代價。
白徹要得并不過分,雙方都可以接受。
但是作為宋國獵手的首領(lǐng),宋夢令卻不愿意向白徹妥協(xié)。
這是她的失誤,她必須要盡可能的彌補。
她于是道:“這個我不能答應(yīng)。白徹,我就問你,就算我不答應(yīng),你能把我怎么樣?殺了我嗎?我告訴你,我宋國這么多人,一人一槍,也能把你戳成篩子?!?p> 白徹笑道:“那是自然。所以把我安全的放回去也是必須的,我剛才沒說,是以為你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加一個條件,就是把我安全放回去。”
宋凌軒點頭道:“這個自然?!?p> 宋夢令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剛才你提出的條件我不同意,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你的人,我可以完完整整的讓你帶回去,但是刺印,就歸我們宋國了,這叫路費?!?p> 白徹道:“那不是和剛才一樣了嗎?”
宋夢令道:“是,我可以不計較你對我的無禮。”
白徹笑道:“宋公主,有句話叫做‘在人懷中內(nèi),怎么不屈服’?不知你聽說過嗎?哦,沒聽過正常,因為這是我說的,不過你現(xiàn)在聽到了,所以,現(xiàn)在是你在我的手里,妥協(xié)的得是你而不是我。剛才我開出的條件不高,是我覺得宋公主人不錯,想照顧照顧你,但是這個條件也是我的底線,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對不起,你就得在我手里了。”
宋夢令道:“我不給你,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白徹道:“那自然不會,我可不想變成篩子。但是我可以對你做些什么。”
宋凌軒道:“白徹!你別傷害夢令!”
宋夢令聽到這一句“夢令”,心中忽的一軟。
這么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叫她的名字。
以前宋夢令表現(xiàn)得很強勢,所以宋凌軒總是被壓制,然而在這種關(guān)頭,她被生擒,宋凌軒終于展現(xiàn)出了了自己。
那一聲“夢令”,說明宋凌軒是真正把她當(dāng)成了妹妹。
二人作為兄妹,自然不會有別的情感,但是這兄妹之情,在皇族最是無情的這種地方,哪怕只有不多,卻依舊頗為難得。
白徹笑道:“我一向?qū)γ利惖呐犹貏e寬容,自然不會傷害宋公主?!?p> 宋凌軒有些急道:“總之,你別傷害她,條件我答應(yīng),夢令的刺印不給你。還有我的,我自己親手獵殺了三只獵物,可以給你,我還可以借,一定給你湊出來?!?p> 宋夢令那顆冰冷的心此時竟然被被融化的跡象,她知道,宋凌軒的急切不是裝出來的,他的話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她想道:“也許,八皇兄或許才是未來皇位的最佳人選。方才他能保持冷靜,夠沉穩(wěn),而十皇弟做不到,這固然是他年齡較大,但不否認(rèn)他確實更適合。如果不是白徹剛才的話,他在不因為我的情況下,想來也不至于急切。他的母妃的十皇弟的母妃也還有親緣,總的來說,只要讓他當(dāng)皇帝,十皇弟想來也可以過得不錯,那我也就能報達(dá)俞妃娘娘的恩情了?!?p> 白徹笑了笑,道:“我是不會傷害宋公主的。宋公主,你答應(yīng)我的條件嗎?”
宋夢令走出思緒,冷冷的道:“不可能。你別妄想了?!?p> 白徹道:“那對不起了?!?p> 宋夢令突然感覺胸口一疼。
宋凌渡怒吼道:“?。“讖?!我要你死!”
宋凌軒雖然憤慨白徹的做法,但是他仍然于憤怒之中保持冷靜,而把要沖出去殺死白徹的宋凌渡拉了回來。
“八皇兄,你攔著我!這閹狗對我皇姐如此,我不殺他,我……”
“夠了!”宋凌軒暴喝道:“你還嫌不夠亂嗎?退回去!”
然后,他使勁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對白徹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原來,白徹剛剛,用自己的手,抓在了宋夢令的胸口上!
白徹的手還沒有拿下去,他一臉享受的道:“舒服……咳咳,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宋公主不聽話,我才出此下策。”
宋夢令雖然感覺極度羞恥,但是她仍然冷冷的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白徹道:“那,不如我把公主殿下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下來試試?”
宋凌軒趕忙制止道:“慢著慢著!我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了,夢令不給你,我給,你別沖動,別沖動!”
白徹把手松開,笑道:“宋公主,你呢?”
宋夢令知道就算自己不答應(yīng),宋凌軒也一定會答應(yīng),況且自己代表宋國,自己的衣服被扒,也同樣會給宋國帶來恥辱。
她沒有辦法,只好點了點頭。
~~
黃昏時分。
樹上的烏鴉“呱呱”的叫著,讓在樹下棲息的文運道等一眾文國獵手感到十分煩躁,如果不是因為乏累,早就把那窩烏鴉射下來了。
與此同時,遠(yuǎn)處來了兩個人。
文運道遠(yuǎn)遠(yuǎn)望去,認(rèn)出了這兩個人,他連忙騎上馬,迎了上去。
來的人正是白徹和黎澤。
此時白徹穿的是白袍,黎澤仍是死囚鐘行的扮相。
文運道道:“你可算是來了!事情聽說了嗎?”
白徹道:“聽說了,這件事是我業(yè)國對不住你了?!?p> 文運道道:“你們的獵令還在我的手里呢?!?p> 白徹笑道:“我有一策,可以幫文太子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
昆唐郡,郡守府門前。
此時郡守府大門已經(jīng)被貼上了封條。
肖勇看著單戰(zhàn),問道:“三弟,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單戰(zhàn)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自從前日他兄弟三人喝酒之后,突然柴晉元告訴他們有朝廷中的人來此,他們本以為這是朝廷下達(dá)圣旨,要給大哥升官了,都為大哥感到高興。
卻沒想到,下達(dá)的的的確確實圣旨,但并不是升官,而是抓捕。
罪名是,柴晉元貪贓枉法,唯利是圖,草菅人命。
這真的是一個可笑的罪名,柴晉元在昆唐郡為官七年,雖然他本人對這個官職不滿意,可是他一直恪盡職守,兢兢業(yè)業(yè)的完成每一件自己該做的事,甚得百姓的擁護愛戴,現(xiàn)在就因為哪里一道不知名的誣陷,就來了一道圣旨把他收監(jiān),全然不顧民心,豈不是可笑至極?
然而這沒有辦法,于是,肖勇單戰(zhàn),還有柴晉元的手下及百姓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柴晉元被捕,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戴上鐐銬,然后被送到囚車之上。
明天,柴晉元坐著囚車,從大路上被帶到京城了。
然而此時眾人愁眉苦臉,什么辦法也沒有。
單戰(zhàn)已經(jīng)沉默了一個上午。
他的內(nèi)心激烈的掙扎著,心中想了許多辦法,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最開始想的,很快又被自己暫時擱置的辦法才是最適合,也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他不想這么做。但是,現(xiàn)在沒辦法了,他是迫不得已了。
自古以來,就有官逼民反,那么現(xiàn)在,即將有了朝逼官反!
單戰(zhàn)道:“二哥,還記得我們兄弟三人曾經(jīng)發(fā)過的誓言嗎?我們?nèi)瞬磺笸晖峦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番大哥被帶到京城怕是兇多吉少了,如果大哥死了,你我二人又豈能獨活?如此是死,舉大計還可能是死,同樣是死,我們何不死得轟轟烈烈一回?”
肖勇點頭同意,道:“沒錯!那我們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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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文國中。
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正在自己的庭院中練習(xí)劍術(shù)。
他的庭院很別致,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一棵棵樹也排列在周圍,好似圍城了一個天然的柵欄。
這年輕人身長九尺余,形貌高大威猛,其人也還英俊,其氣質(zhì)更是十分脫俗。
他叫項深,字子淵,文國的項伯。
項伯,就是他的爵位,伯爵。
項深正在舞劍,此時,一陣陣巴掌聲傳來。
“人家都說你項伯武藝超群,善使方天畫戟,此番看來,原來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只你項子淵不僅戟法高超,連箭術(shù)也是如此精妙!”
項深停止舞劍,看向那人,問道:“你來干什么?”
那人道:“有事想請項伯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