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汪雅潔送上回去的車,姜循便和姜慕一起打車回去了。
上了車,難言的沉默就彌散開整個車廂。
從銀臨酒吧出來后,姜慕就一直保持沉默,沒有說過話。
姜循手肘撐在車窗上,看著不斷向后退的街道房屋,一棟棟高樓逐漸亮起燈,街上行人不絕,人潮涌動。
姜循開口:“我和媽說晚上是去同學(xué)家了,你記得別說漏嘴了。”
“好。”姜慕干脆的應(yīng)道。
姜循有些奇怪,畢竟他前幾天才對她和外面的人一起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感和反對。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好說話?
而事實上,早就從汪雅潔那里了解到事情全過程的姜慕,此刻心情也無比復(fù)雜。他確實反感姜循在外面混,但是,如果姜循沒進金鼎,如果她今天真的是和朋友出來玩,姜慕無法想象后果。
是會被毀容,還是會有更多更嚴(yán)重的事情?
金鼎的那些人看著不是好人,但是剛剛,他們護著姜循;方月的表哥同樣不是好人,倘若姜循落在他手里,一個漂亮的、年輕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會有什么結(jié)局?
姜慕的手不住的顫抖,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后怕。
他開口:“這件事我會幫你瞞著爸媽?!?p> 他轉(zhuǎn)頭看姜循:“但是,你什么時候加入金鼎的?你……有沒有犧牲什么?”
印象中金鼎是近兩年崛起的一個勢力,不管怎么看當(dāng)時姜循都還在牢里,怎么加入進去?那就只有這一個月了。可是,才不到一個月,姜循已經(jīng)在金鼎擁有了不低的地位了嗎?畢竟那些人可不像普通的嘍啰。
姜循想了一下:“金鼎成立的時候就加入了,當(dāng)時還只是個小組織?!?p> 姜慕了然,以為她是在沒進監(jiān)獄之前加入的,然后三年過去,金鼎崛起,她再回來自然還是其中的成員。
姜慕提醒道:“你在金鼎還是要小心?!?p> 他不會再說讓姜循別和那些人接觸,今天的事給了他一個教訓(xùn),但是姜循在里面他也格外擔(dān)心,只得叮囑一下。
“嗯?!苯瓚?yīng)著,“我有分寸,不用擔(dān)心我。”
姜慕一僵,“誰……誰擔(dān)心你了?”他嘲諷模式上線:“自作多情,我是怕你又惹得家宅不寧?!?p> 姜循沒理他。
——
是夜,成家大院里。
一陣悠揚像山間泉的鋼琴聲悄然飄出,令聽者無不心曠神怡。
隔壁正在對弈的成氏夫妻相視一笑,成邵宏點評道:“曜兒的水平好像又精進了?!?p> 成母含笑點頭。
琴房內(nèi),一曲畢。
成曜睜開眼睛,在他面前,正擺著那張被改過的曲譜。
他拿起那張曲譜,想起今天汪雅潔的猜想,神情晦暗不明。
是她嗎?
而另一邊,
一棟小洋樓里,蘇檸樂坐在梳妝臺前,正神情溫柔的拿一支口紅涂著唇。
“嗡~”手機發(fā)出震動,蘇檸樂拿起一看,臉上的笑意加深。
她接通,話語里滿是擔(dān)憂:“月月,你怎么樣了?沒出事吧?”
然而對面并沒有立即傳出應(yīng)答。
蘇檸樂臉上的笑微微消失。
“樂樂……我失敗了!嗚嗚嗚……你以后不要去招惹姜循了!”說完那邊也不等回復(fù),立刻就掛了。
蘇檸樂的手機慢慢放下,臉上笑意盡無。
鏡子里倒映出的人影嘴角帶出一抹冷笑的弧度,語氣頗為嫌棄、不屑:“蠢貨!”
——
周六。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透過早霧,不遺余力的揮灑大地。
清樹灣別墅的一間臥室依然窗簾拉緊,昏暗的房間安靜得仿佛與世隔絕。潔白的大床上,床單被撐起一團輪廓,有女孩安靜的睡著,均勻的呼吸聲微響。
“咚咚咚”臥室門被敲響。
“循循,起床啦。你的同學(xué)小潔來了?!庇嗲搴爸?。
又無奈的回頭對著汪雅潔笑:“這孩子,昨晚肯定熬夜了。你別介意啊,我先帶你下去坐坐?!?p> 汪雅潔忙擺手:“沒事兒沒事兒,讓循循多睡會兒?!?p> 話音未落,
兩人面前的臥室門突的被拉開。
姜循穿著一身白色睡衣,頭發(fā)凌亂,睡意朦朧的拉開門,用手掩住呵欠,微睜開一只眼看向汪雅潔,“來了?進來吧。”
說著又走回臥室。
汪雅潔訝然,趕緊和余清打了招呼,跟著姜循進去。
余清在后面道:“循循你好好招待一下同學(xué)?!?p> “嗯?!苯诶锩鎽?yīng)道。
臥室昏暗,汪雅潔隱約看出一個大概。她打量了一下,里面家具簡單,似乎也沒有什么女孩子喜歡的毛絨絨。
她不禁感嘆:“循循,你的房間好簡……”
姜循把巨大的落地窗兩拉開,陽光爭先恐后的沖了進來,灑下一地的光輝。
照亮了整個房間的家具,也照亮了整面墻的涂鴉。
汪雅潔對著墻上的濃墨重彩,久久失語。
“嗯?”姜循側(cè)頭,“你說什么?”
“啊不,沒什么。”汪雅潔說著:“你的臥室很有個性?!?p> 姜循順著她的目光落到墻上,目光晦澀:“對。”
“這是你設(shè)計的?”雖然覺得姜循不像是喜歡這種東西的人,但她更相信設(shè)計團隊不會給一個花季少女的臥室設(shè)計成這副模樣。
“姜循設(shè)計的。”她開口。
“???”姜循不就是她自己嗎?
“沒什么。”姜循搖頭:“我先去洗漱。”
“好?!?p> “為什么方月會對你懷有這么大的敵意?”汪雅潔坐在沙發(fā)上吃著東西問,“就算論過節(jié),也是我和她的矛盾更大吧?!?p> 姜循眼眸閃動,將一小塊吐司塞入嘴中。
“那必然,是有人在后面做了推手,”
“嗯?”汪雅潔靈光一閃,“你是說蘇檸樂?”
她想了一下,“也對,方月之所以對你有敵意也是因為蘇檸樂。蘇檸樂又是個心機多的,她肯定在背地里慫恿方月對付你……而且她絕不會主動承認(rèn)的?!?p> “方月也是當(dāng)了個炮灰?!?p> 蘇檸樂拿方月當(dāng)前鋒想試探姜循的深淺,結(jié)果這第一下就踢到了鐵板上,直接將前鋒打沒了,又能怪誰呢。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不能就這么放過她?!?p> 姜循用紙巾擦手,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別急,以后會有機會的。”
蘇檸樂,不會停手的。
汪雅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她用紙巾擦手,她忽然想到昨晚,霓虹燈下的姜循,就是這樣慢條斯理的用濕毛巾擦手,氣場爆棚。
她望著姜循傻笑,“循循,昨晚你真帥。”
姜循側(cè)頭,見她一臉憨氣,微勾了唇的去戳她的頭。
“哎喲,“汪雅潔假意吃痛,眼睛含笑的看著她。
不一會兒,余清端著兩杯飲料過來了。
“來來來,雅潔,嘗嘗阿姨做的奶茶?!?p> 汪雅潔一臉驚喜,“阿姨還會做奶茶?好厲害?!?p> 余清臉上帶出慈祥的笑:“這不是聽循循說你喜歡喝奶茶,特意去嘗試著做了么。”
汪雅潔又驚又喜:“謝謝阿姨!您有心了?!?p> 說著端起一杯小小的喝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好喝!不錯不錯!”
姜循也端起一杯試了一口,濃郁的奶茶香在唇齒間溢出,她點頭認(rèn)同道:“好喝?!?p> 余清眉開眼笑。
余清平日沒什么工作,格外清閑,平時沒事就喜歡鉆研鉆研廚藝,能得到兩個孩子的認(rèn)同,她成就感滿滿。
周一收假,早上例行舉行升旗儀式。
姜循滿臉困意的趕到學(xué)校時,升旗儀式已經(jīng)開始了。
一個手臂上帶著紅色徽章的男生正在校門口捉遲到學(xué)生。
姜循一邊打呵欠一邊從他身邊經(jīng)過,絲毫沒有停頓的樣子。
“這位同學(xué),”男生上前攔住她,頭都沒抬在筆記上一邊寫一邊說:“你遲到了。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嗯?”沙啞的嗓音響起,姜循一臉倦意,她放下掩住呵欠的手。
“啊,遲到了呀。”淡淡的嗓音里還帶著點沒睡醒的迷糊,但依然沒忘記回答:“高三一班,姜循。“
說完又掩著小小的打了個呵欠。
男生記名字的手一頓,他從違紀(jì)本上抬起頭,清晨的陽光折射在他的眼鏡上,讓人看不清他藏在里面的眼神,只有低沉的嗓音響起:“你就是姜循?”
“嗯?!苯畔率?,神色不變。
男生略挑高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弧度:“今天先放過你,下次不許再犯了?!?p> “哦,”姜循點頭,向旁邊踏步繞過他進學(xué)校。
男生嘴角的弧度一僵。
他看著姜循干脆利落的背影,忍不住問道:“你不好奇我是誰嗎?”
姜循步伐不變,“我要睡覺。“沒時間和他敷衍。
身后的男生一頓,眼鏡下的眼睛閃過一抹興味,篤定的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姜循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