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劫與決定

　　這是一個黑白色彩的空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片段。

　　白渚被諸多鏡像包圍著，看著血網(wǎng)旁邊的中式園林，女子依靠著石像，嘴巴微微張合，似乎在和石像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今天未來池里發(fā)生震動，本來我們沒打算去觸碰的，結(jié)果黃叔叔說有兩條大魚在池子里打架，讓我在外面等著，沒準能占到便宜。突然有一只小魚隨著池水濺了出來，我看他生平確實挺慘的，就用你留下的力量讓他化形。是一個小寸頭，說自己是個作家，我問他寫了什么書又支支吾吾走了。我很聽你的話，但你今天又沒理我，記仇。”

　　少女在石像手腕上畫了一個圈圈。

　　……

　　“今天小方說他想到了一個好點子，要把我們作為原型寫一本小說，我答應(yīng)了他。他高興地叫我刻晴姐，我跟他說了我叫寧宮雪，他不知悔改還是叫錯了，于是我把他打成了小萬。今天你又沒理我，記仇?！?p>　　少女輕輕畫了一個圈。

　　……

　　“今天刑天（劃去）小萬向我抱怨黃叔叔總是欺負他，一直叫他刑天，想要變回小方。我不知道該怎么變，只能實話告訴刑天，最后他哭著走了。記仇喲！”

　　少女開心地畫了一個圈。

　　……

　　“今天總算輪到黃叔叔來抱怨了，他頭上插著幾支箭，原因是他和刑天玩游戲，劃拳規(guī)定只能打一個部位，刑天贏了，說只能打頭，然后就成這樣了。好了，我要去當裁判了，刑天手里還抓著好多箭呢?！?p>　　少女蹦蹦跳跳離開了庭院，又獨自折返，悄悄對著石像說了聲想念，偷偷畫了一個圈。

　　……

　　“今天刑天拿著他的干戚來了，可我看出來了這分明就是他的紙與筆。我看了盾牌上寫著的小說，他把你寫成一個叫摩拉克斯的很厲害的神靈，把我寫成你的一個小迷妹。我問他能不能改成你的名，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還是拒絕了?！?p>　　“他說這個神靈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我就說嘛！像你這樣完美的男孩子只能是上天的手筆。刑天他就是一個破寫書的?！?p>　　“我很喜歡摩拉克斯！”少女輕輕點了點石像的嘴唇。

　　“就像你也喜歡刻晴一樣！”

　　……

　　“今天在追刑天寫的小說，他壞極了，他把摩拉克斯寫死了。我叫他改寫，他又拒絕了我?！?p>　　少女聲音有些哽咽，“他說神靈也會死亡，他還說你就是個石像，根本變不成人，只是白白浪費我一年的時間?！?p>　　“我讓黃叔叔幫你證明，他也不說話了?！?p>　　“你會回來的對吧！你答應(yīng)我的……”

　　有水滴滴在石像手腕，這次少女忘了畫圈。

　　她只是累得睡著了。

　　……

　　白渚低頭看著右手手腕，剛剛好像沾到了水。

　　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劫嗎？

　　白渚向前跑動，撞碎一個又一個的場景。

　　等著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

　　距離越來越近，白渚似乎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他看著那個身著紫色流云裙的女孩，她如同耶穌受刑一般低垂著的頭顱，雙手被看不見的繩索懸掛在空中。

　　“寧宮雪？”白渚慢慢握住女孩的手，冰冰涼涼的，沒有感覺到絲毫溫度。

　　“我回來了，小雪！”

　　少女的手心開始發(fā)燙，手掌也慢慢變大。

　　“小雪，你聽得到對不對？”

　　“小雪，你說句話??！”

　　“……”

　　少女抬起頭，發(fā)絲散開，露出了被遮擋的面容。

　　“阿……阿牛！”

　　白渚一驚，退后半步，猶如身墜崖底。

　　……

　　“??！”白渚醒來，看見阿牛坐在一邊推著自己的手，紅光在兩人手心流轉(zhuǎn)。

　　“白，太陽，醒了！”

　　白渚往外一看，日頭早已出來。而剛剛似乎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是夢吧！

　　白渚起身，松開被阿牛拉著的手，準備打井水洗漱。

　　可他看見一個比膚色更白的圓形印記出現(xiàn)在手腕上，而就在昨天，這印記分明是不存在的。

　　“阿牛，這個是你做的嗎？”白渚指著右手的印記。

　　“不，它，冒出?！卑⑴[了擺手，否定了是自己作為。

　　那這是真的，真的有人在等著我，這個圈圈就是她刻畫在我手上的印記。

　　白渚回憶起諸多“自己”的經(jīng)歷，大多數(shù)全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形象，一般在死后就沒啥值得掛念的了。

　　就算出現(xiàn)小部分諸如“烈陽白渚”、“北斗白渚”的形象，也都是將身后事處置安當后才出現(xiàn)在云夢天宮之中。

　　唯獨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一個特例，被天宮白渚認定的特例。

　　那么說，自己在明州那個地方經(jīng)受的劫難至少和其他劫難不同?；蛘哒f，明州可能跟九齊一樣是一個新的界域，就連九齊這樣的環(huán)境都能存在，更何況看起來更加正常的明州呢？

　　白渚不敢開啟洞天驗證自己能不能回到明州，怕引起天雷反噬。

　　那就定下一個小目標！先擁有硬抗天雷而無損的體質(zhì)，白渚重新煥發(fā)出斗志。

　　“白先生醒啦，村里的事情我大概處理好了，收拾收拾我們?nèi)荛_吧！”

　　范弘毅從門外見白渚插著腰站在大院里，語氣中透露著歡喜。

　　他們在昨天做出了決定，要去尋找同樣擁有天賦的人。為此前往齊都是他們最佳的選擇，那是所有不甘平凡的人追尋自己夢想的地方。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這些東西白渚都放心地交給老范處理，畢竟自己和九齊脫節(jié)八十載，什么情況都不清楚。

　　“阿牛，出發(fā)啦！”范醫(yī)生招呼著兩人坐上二叔的牛車，對著前頭趕牛的二叔說了聲出發(fā)。

　　在路上……

　　“那范醫(yī)生恁以后就不回來了嗎？”二叔抽著他的空煙嘴，跟著老范隨意聊天。

　　“不大清楚，等治好了阿牛我就趕回來?！狈逗胍隳贸鲈\所鑰匙交給二叔。

　　“等下我去三不欺藥鋪請方壺公常駐在我們村坐診，話說二叔應(yīng)該和方壺公認識，到時候二叔覺得老方這人不錯的話就把鑰匙交給他?！?p>　　“那哪成？就讓方壺公住俺家，恁的診所給恁留著，以后還要住咧?！倍鍝u了搖頭，不太同意范弘毅的做法。

　　“欸，留著也是落灰，不如拿來送給老方，讓他多用點心?！?p>　　二叔沒有繼續(xù)說話，默默趕著牛車。

　　一路只剩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