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臨行
涇開鎮(zhèn)，三不欺藥鋪。
藥鋪小二笑著將買藥的顧客送出門外，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牛車上的阿牛，于是興沖沖跑去里屋給自家老板匯報情況去了。
等到二叔架著牛車停在藥鋪門口時，施黍快步走向了阿牛。
“小牛兒，上次怎么沒有跟著你爹來??？見到叔叔開心不？”施黍樂呵呵地笑著，也不管范弘毅在一邊翻白眼，直接伸手去牽阿牛下車。
“照顧，白。”阿牛記得這個叔叔，每次父親帶著自己過來的時候他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同時還會讓小個子給自己買好吃的。
施黍看著阿牛手指著一個病懨懨的青年，不由得對范弘毅抱怨。
“你怎么讓阿牛一個人做這種事？他本身就是個孩子，怎么能幫你照顧病人。”
范弘毅也沒準備在外面解釋，帶著幾人進了藥鋪，拉著施黍的手就往里走。
“先進去，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兩人落座，范弘毅率先開口。
“我要走了，但背銘村得有一個醫(yī)生在，所以準備向你聘請方壺公，讓他長期坐診，費用我會給他?！?p> “你這是要跟我商量的態(tài)度嗎？還有你這腿怎么又好了？”聽這語氣施黍就知道他有bear來，傷好之后整個人說話更加硬氣。
“怎么，腿好了就要走了，在這邊不是待得好好的嗎？”
“不是腿的原因，好吧，也有腿傷好了的緣故?！狈逗胍阕灶欁哉辶艘槐琛！暗@次出去是有可能治好阿牛的毛病?！?p> “哦，是請到了名醫(yī)出手嗎？”施黍聽到消息后從椅子上直起身來。
“不過最近也沒聽說有什么大醫(yī)巡游啊，況且比你更厲害的人也不見的有幾個。還是說有什么珍貴藥材對阿牛的病有奇效？”
“都不是，就是想出去碰碰運氣，總不能讓阿牛一輩子都這樣子?！彪m然是在和施黍說話，但范弘毅的目光卻是投向坐在門檻上玩耍的白渚和阿牛身上。
施黍也發(fā)現(xiàn)了，父子兩人似乎對這位青年很上心，于是歪斜著身子湊到范弘毅身邊悄聲打聽這年輕人的來歷。
范弘毅想隨便糊弄過去，但耳邊卻響起白渚的聲音，此時白渚沒有回頭，依然坐在門檻上和阿牛玩耍。
“這事有把握嗎？”
在知曉一些東西后，施黍也只能期寄于白渚有特殊的本領(lǐng)。
“我的腿是他治的，阿牛這情況不去試試怎么知道？”范弘毅將剩余茶水飲盡，“話說你借不借人？”
“借肯定借，但我你別嫌我啰嗦，我還是要跟你說幾句的?！笔┦蛲纯齑饝?yīng)了借人要求，接著細細講了些范弘毅不知道的東西。
“據(jù)上次給我?guī)Щ佚埢⑼璧幕镉嬛v，現(xiàn)在常人進齊都得要身份路牌，不然當場抓捕起來。你和阿牛的路牌能不能用暫且不說，那位白先生應(yīng)該是沒有的?！?p> 白渚一心二用，聽著兩人交談的同時，也不忘繼續(xù)和阿牛手拍手做游戲。
施黍指尖點了點茶水，一邊給范弘毅出謀劃策，一邊就在茶桌上畫了起來。
“我建議你們先去百越，可以從我們這邊的碼頭乘坐前往百越的船。百越那里經(jīng)常有外邦人光明正大的出沒，正巧我在那邊也有點關(guān)系，可以幫你們拿到和外邦人一樣通用的路牌。”
“拿到路牌后，你們可以乘著飛帆從南洋直驅(qū)黑水洋，在濁龍江入?？谏习叮綍r候距離齊都也就不遠了，雖然這樣一番折騰時間可能會更長一些，但勝在穩(wěn)妥?？傊饶銈冊诼飞喜煌＝邮鼙P問，最后還可能進不去齊都好多了?！?p> “靠譜嗎？”
范弘毅有些意動，且不說自己和阿牛的路牌都是以前的，離開齊都之后再也沒去辦理過新的，舊的也不敢拿到齊都去使用。最重要的是要解決白渚沒有擁有過身份這一問題。
當初九齊建立后就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開始統(tǒng)計人口，幾十年來不管出生或死亡，當?shù)乜な囟紩ㄆ谂扇讼聛斫y(tǒng)計。沒有身份的人被抓了往往就沒了消息，為此百姓還是蠻配合的。
“指定靠譜。”施黍拍胸口保證，又從腰間摘下一塊鎏金牌子，牌子四周雕著藥草紋理，正面刻有三不欺的招牌，背后寫著一個“黍”字。
“你們在外面也得小心，如果遇到什么大事就拿著這牌子直接去找附近的三不欺藥店，他們看到了牌子就會幫你的?！?p> “實話說涇開這塊地是我住的最舒服的地方了，外面太多勾心斗角，還是這邊清凈，平日里只管在藥鋪飲茶，碰上你來訪便更加欣喜。我只想一輩子都待在這邊養(yǎng)老！”
“如果，我是說如果實在是找不到辦法，就回來吧！等到你我都死了，那還有我家小寶呢，到時候讓小寶照顧阿牛?！?p> 范弘毅安心坐著，聽施黍在一旁絮絮叨叨許多，覺得有些好笑，這次有點像老媽子叮囑準備出門的孩子。為此那牌子也沒推辭，接過來放在胸口。
“等治好了阿牛的問題，我再回來聽你講十年前你的故事！”
“好，好！”施黍撫掌大笑，“我等你回來！”
……
“這時候范先生都可能到碼頭了，你不去送送他們嗎？”店小二見老板坐在椅子半天沒動靜，站在一旁提醒。
“不去了，他說以后會再見的。”
……
涇開碼頭，當初由本地大戶領(lǐng)頭建立在逐吳江旁，迄今依然在正常運作。
白渚一行人在碼頭攤販那補充了一些物品后，拎著大包小包，等待前往百越的貨船發(fā)船，二叔則是一個人牽著老牛在碼頭張望。
“二叔，回去吧！待會你還得去藥鋪接方壺公呢！”范弘毅向二叔揮手示意，日頭已經(jīng)西沉，再不走就得趕夜路回家。
“老牛不聽話，俺拉不動咧！待會兒就走?！睗h子拿起皮鞭抽在車架上，老牛頭也不抬，依舊咀嚼著草料。
“揚帆咯，各位注意安全，這趟只求一帆風(fēng)順~”船老板扯著嗓子大聲吆喝，船員松開系在碼頭的繩索，一聲鑼響，貨船碾碎了一江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