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九千歲駕到”的喊叫聲,門外院子里行伍的腳步聲以及鎧甲的撞擊聲也傳了進來。
阮胡子的雙眼立刻放光了。
鐵汁的雙眼也立刻放光了。
小花的雙眼立刻驚慌了。
“你,你快躲起來!”小花手足無措,本能地將鐵汁往床后邊的一處暗柜里推。
“我,我為什么躲起來?”鐵汁道。
“鐵,鐵大夫,我求求你!我想活命呢!我求你了,您老人家安靜在這里呆著,千萬別做什么,求你了!”小花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將鐵汁推進柜子,一邊帶著哭腔哀求道。
鐵汁看著她的樣子,皺起了眉頭,但也只能先呆在柜子里了!
小花將柜門一關,接著便上了鎖。
很快,魏忠賢便進來了。
他腳步穩(wěn)健,滿面紅光,看起來氣色不錯,想來是最近家里有喜事。
他快步走到阮胡子的床邊。
那里,滿眼期待的阮胡子在等著,梨花帶雨心里發(fā)顫的小花也在等著。
魏忠賢走上前去,關懷地看了看阮胡子的樣子,大吃一驚,不禁問道:“兒啊,這是腫么了?”
阮胡子滿眼都是話,可嘴上卻哼哼唧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這是腫么了?”魏忠賢這時候才察覺跪在一邊的小花,回頭問道。
“嗯,嗯,大夫說,是撞上鬼了!”小花顫顫地回答,沒敢看魏忠賢。
“你,是什么人???”魏忠賢眉頭一皺,這丫頭好像沒見過。
“我,我是他老婆!”小花道。
“啊?他老婆不是你這樣啊?你才多大???”
“千歲,您,您好久沒來這里了。我是三年前嫁給他的,我叫小花,今年17歲,愛好是織毛衣和跳皮筋?!?p> 魏忠賢眉頭更緊了,道:“娶個17歲的?哼,仗著自己是個全乎人就不知道怎么作死好了!”
小花只管低頭發(fā)抖,不敢說話。
“抬起頭來,我問你件事!”
小花努力地抬起千斤重的腦袋,眼睛無論如何不敢看眼前的這個老太監(jiān)。
“我閨女天天叫喊著要找端木,據(jù)說是個翰林,你們認識嗎?”
“啊,您,您為這事兒來的?”小花心頭一緊,眼神也看向了魏忠賢。
同樣心頭一緊的還有床上半死不活的阮胡子,他聽到端木這個名字,差點沒當場過去了。
“是呀,不然呢。我這好不容易和閨女相認了,她的心愿我得滿足?。?jù)說這個人和你們有些往來?”
“額,是,是曾經(jīng)來過一次,還,還和他,”說著,小花忙不迭地用手指向了阮胡子,“和他喝了頓酒,后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個人好像是失蹤了一樣!”魏忠賢道,“得趕緊給他找到,我家大翠還天天嚷嚷著要嫁給他呢!”
“額,是,是,千歲,等胡子的病稍微好一點了,我就問清楚這個端木的下落,然后就找到他給您送去!”
“嗯......”魏忠賢沉吟了一聲,也沒有其他辦法,又回頭看了阮胡子一眼,道,“你看看你,一把年紀了,瞎折騰什么,越老越要養(yǎng)足精氣,越老越要補,不然你呀,早晚藥丸!”
說罷,魏忠賢站起身來,又沖著小花甩下了一句話:“趕緊給他治病,趕緊找人!”
“是!小花記下來!您慢走!”
在小花的送別聲中,魏忠賢也邁出了門檻。
而此時,床上的阮胡子,淚水成行成行地流了下來。
“嘭嘭嘭!”床后柜子里的鐵汁也按捺不住了。
小花慌忙跑到了近前,低聲道:“你別著急,他沒走遠呢!”
柜子內(nèi)鐵汁道:“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p> 小花又屏息聽了聽外邊的動靜,才將柜子上上了的鎖卸了下來。
“不好意思啊,對不住大夫了!”小花一邊說著,一邊給鐵汁使眼色,示意旁邊的阮胡子還聽著呢,該演還得演。
鐵汁自然曉得,因此道:“你有貴客登門,我這個外人避一下也不打緊,我們還是趕快開方子給阮老爺治病吧!”
“是是是!辛苦大夫!”小花說著,便命人將筆墨紙硯準備好了放在桌上。
鐵汁提筆揮毫,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味藥材。
“大夫莫忘了,這病得慢慢來??!”小花在旁邊有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保管吃夠半個月!”鐵汁道,將藥方遞給了小花。
小花接過看了看,又有些復雜地看了看鐵汁。
“按方抓藥,抓緊治病吧!”鐵汁道,說罷便走了。
留下小花在這屋內(nèi),看了看手中的藥方,又看了看床上顯得格外安靜的阮胡子。
小花自熱是懂得他的心情的,此刻的他,對于魏忠賢早已不重要了。
棄之如敝履的人物,死活早已無人問津啊。
小花命人前去抓藥,自己又坐到了阮胡子的床邊。
他用力將阮胡子的腦袋抬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一邊婆娑著阮胡子郁郁蔥蔥的絡腮胡子,一邊安慰他道:“胡子,你安心養(yǎng)病,我給你請的是最好的大夫,等吃了藥以后,一定會有好轉(zhuǎn)的!等病好了,咱們再去給你爹辦事,一定能夠重新得到他老人家的信任!”
胡子躺在小花的腿上,看著小花姣好的面容,聽著小花動人的言語,眼神也漸漸地從最開始的懷疑,憤怒,沮喪,變得溫存,體貼,順從了。
果然啊,對于好色的男人來說,沒有什么是貌美女人的幾句甜言蜜語解決不了的。
下午的時候,第一份湯藥便端到了阮胡子的床邊。
小花張開玉口,小心地幫阮胡子吹了吹,才輕輕地湊到了阮胡子的嘴邊。
“大郎,喝藥了!”小花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阮胡子心中疑惑,小花怎么會喊自己大郎呢?
可是,他看到了美人的滿眼期待,感受到了美人的貼心照顧。
他的心都要化了啊,哪還想得那么多。
他只當“大郎”這個稱呼是愛人之間親密的昵稱罷了。
于是,他便鼓起全身力氣抬起頭,咕嚕咕嚕將這一碗的湯藥全部下肚了。
嘿,你別說,還挺好喝!
“味道怎么樣?”小花也很高興,笑著問阮胡子道。
“味道好極了!”阮胡子笑道。
“媽呀!”小花聽了這個聲音大吃一驚,手里的藥碗也一下子摔在地上,稀碎稀碎的。
“你,你能說話了?”小花仍是驚魂未定。
“???真的哎?我能說話了?我能說話了!”阮胡子也興奮異常,自己能講話了!
小花看著他這幅樣子,起初是驚嚇,可之后就是不解和生氣了。
這個鐵汁是怎么搞的,說好了要除掉這個阮胡子,怎么還把他救過來了!
小花心中生氣,便也不樂意搭理阮胡子,一甩袖子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