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報?”女兒重復(fù)道,“父親,您這樣的想法太膚淺了,助人為快樂之本,這個道理,您從小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了。為什么到了今天反而不贊同我?guī)椭鷦e人呢?以往您碰到小動物受傷都會出手救一下它們,現(xiàn)在我朋友的性命危在旦夕,我想到外面去請醫(yī)者回來,您卻用威脅的話語強行把我留在部落。如果我的朋友因為您這一次的行為而耽誤了救治,那么我這輩子都會活在內(nèi)疚和自責(zé)之中,而您會心安嗎?”女兒字字鏗鏘的問道。
“丫頭啊,你完全誤解我的意思了?!备赣H大人急忙的解釋道,“當(dāng)初你將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帶回部落時,我不顧眾多族人的反對,同意你將人留下來,甚至替你跑前跑后的請醫(yī)者們前來給那個人救治。我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說句不吉利的話,如果那個人的性命保不住了,難道你還會覺得是我一手造成了這個結(jié)果嗎?”父親大人質(zhì)問著女兒,“你似乎很在意那個人——”他不確定的補充一句話。
“朋友之間,當(dāng)然會很關(guān)心,很在意了,”女兒避開著父親大人目光的注視,像是自己被父親大人看穿了心事一樣。
“朋友?你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這算得上什么朋友呢?也只是兩個陌生人的關(guān)系而已?!备赣H大人很直白的說,“表面上看,你們倆確實是彼此不相識的陌生人,但是,我又覺得你不止把那個人當(dāng)成一般的朋友看待,好像,對方是你特別的在乎的一個人,沒錯沒錯,就是這種關(guān)系?!备赣H大人自以為想明白了心里面的疑問,他的臉上露出來一份喜悅的笑容。然而,女兒卻一臉困惑的神情,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父親大人。
“這種關(guān)系?”女兒嘴里喃喃自語,腦子里猜想著父親大人這句話的意思,“父親,您越說越莫名其妙,難道我和我的朋友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嗎?唉,真不知道您的腦子里面都胡思亂想些什么,再繼續(xù)聽您說下去,我腦袋里會亂成一團?!迸畠赫f著便挽著父親大人的手臂,強行拽著他走到房門口,拉開門,推著父親大人的后背,“您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要繼續(xù)躺到暖和的被窩兒里一覺睡到天亮?!?p> “好好好,我不打擾你睡覺了?!备赣H大人被女兒推到了房門前,他抬頭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天空,片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臉上,“女兒啊,你急著趕我走,火把都不拿給我用嗎?難道想讓我摸黑兒走路?”
女兒從門口墻壁上的木孔中取出一根火把,塞到父親大人的手中,在火光的照耀下,父親大人的身軀宛如巨人一樣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愿天亮?xí)r,這場雪會停了?!彼p輕拍打著父親大人身上的雪花說,“才剛剛?cè)攵烷_始下起一場又一場的大雪,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p> “看來我們需要提前儲備深冬里的食物了,這是每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可耽誤不得啊?!备赣H大人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點兒憂心忡忡,“回屋兒去吧,我走了?!彼f著便轉(zhuǎn)身邁步往自己住處的方向走去。女兒站在門口望著父親大人的背影,心里面莫名萌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當(dāng)她目送著父親大人漸漸走遠(yuǎn)后,方才被一股刺骨的寒風(fēng)吹得回過神兒來。
“好冷啊,”女兒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說,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隨手關(guān)閉了屋門,“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寒冷一些啊,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讓人心中不安。”她拍打干凈身上的雪花后,徑直走到里屋的房間中,渾身上下頓時暖和一些了。
房間中央位置是用大石塊兒堆砌而成的方形淺坑,里面擺放的干柴正旺盛燃燒著,散發(fā)出來的熱騰騰之氣讓人從頭暖到腳。她走到一張床前停下腳步,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床上躺的那個人,對方蒼白得近乎沒有血色的容貌映入眼簾,她所救之人是孫允諾?!拔屹M了好大力氣才把你救回來,你可不能一直這么沉睡不醒啊,”她坐在床邊,俯身湊近到孫允諾的耳邊說,“快點醒過來吧,父親說我為了照顧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難道你忍心看著我瘦得只剩下去一副皮包骨嗎?”她長嘆一口氣,直起身板,拿起床頭放著的一塊手帕給孫允諾擦拭額頭和臉頰的汗珠?!捌婀郑t(yī)者們給你診斷過病情,他們都說你的身體沒有內(nèi)傷,沒有外傷,卻嚴(yán)重到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氣息,沒有人能解釋清楚這到底是什么病癥。我記得,在長津湖附近發(fā)現(xiàn)你時的狀態(tài)比現(xiàn)在好一些,不僅能睜開眼睛看看我,而且還開口說了些什么話。為什么把你帶回部落之后就變得像個活死人呢?呸呸呸,我說錯話了。唉,或許,你只是感覺自己非常的身心疲憊,所以才會想著好好休息一下,睡到自然醒,對嗎?”她自我安慰道,心里面對眼前的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之心,同時,又滿懷著擔(dān)憂。
到了第二天清晨,淺坑中的火堆漸漸熄滅了。她側(cè)著腦袋趴在孫允諾的身上還在熟睡中,突然被屋外一陣喧鬧聲驚醒。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孫允諾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輕輕的將它移開,坐直身體,只覺得脖子有些疼痛。“該不會是扭傷了脖子吧?”她小聲的說,雙手按在脖子上按摩起來,目光盯著一扇窗戶,“天亮了,我都還沒有睡夠。”她站起身走到窗戶前,打開了半邊的窗戶,一股冷風(fēng)撲面而來,瞬間讓她的腦子清醒,睡意一掃而光。
她看到自己住處附近的一戶人家,他們正在清理著家門口和房舍周圍的積雪,一群小孩子,有的玩著堆雪人游戲,有的玩著打雪仗的游戲,咯咯咯的嬉笑聲,讓她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來一份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