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竹山黑狼(3)
可是，孟曉彤倒寧愿希望，這群竹山黑狼對待他們二人，會使用“當(dāng)即咬死”，那種看起來“一了百了”的痛快處置之法?。?！
那樣一來，她和身旁的這位小哥，也就盡快一起攜手上路，做對“黃泉驢友”，得了。
對方又何必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呢，還非得要用“神仙索”把她這么五花大綁著，將昏厥的她丟進(jìn)這個山洞里，和一個此時不知死了沒有的重傷病少年，關(guān)在一起？
而且，以竹山黑狼族一貫比較挑剔的飲食習(xí)性，那位人之將死的少年小哥兒，是一定不會成為它們最優(yōu)選擇享用的美味獵物的！
簡而言之，就是說，在具有正常進(jìn)食習(xí)慣的竹山黑狼的認(rèn)知范圍內(nèi)，這位小哥兒，充其量，最錯可以算得上是那種棄之可惜、食之無味的“骨肋”級別的食物啊！
說不定，那些竹山黑狼們，吃掉了那少年的血肉，很可能，還不如不吃他得好；說不定，反而，會讓它們出現(xiàn)“消化不良”的癥狀呢！
普天之下，但凡是有著“挑食”毛病的物種，腸胃等消化系統(tǒng)的整體免疫能力，都是相對比較弱的。
還有一點，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是，再怎么說：
畢竟，不管是這個重傷病的少年小哥兒，還是孟曉彤眼下所擁有這副原本屬于九小寒的身體，兩位都不是話本中那種，吃了秤砣鐵了心、擁有著一門子的執(zhí)念心思、就算是死也非得去西天取經(jīng)的“金蟬子”下凡歷劫的唐賢僧人。
也就是說，即便是，這些竹山黑狼就此吃掉了他們倆，并不能因而獲得什么奇效，立即長生不老、升仙化神成佛了什么的。
所以，如此推論，如果是黑狼們將摔下山來的九小寒之身體“安然無恙”地捆綁到了這個洞中來，那么，它們到底圖個啥呢？
從生物進(jìn)化論的科學(xué)角度來分析，在同一緯度時空里，人類之所以要比其他生物更為高級一些，原因之一，就在于人類是懂得“延遲滿足”的。
其他生物的意識系統(tǒng)之所以進(jìn)化得慢，主要在于它們餓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想占有了就要馬上得到、不想要了就可以隨之拋棄……
除了，想要將他們二人作為可口的“美食”飽餐一頓之外，這些竹山黑狼們，總不會是，想要了她或者他、給它們當(dāng)“壓洞”的黑狼夫人或者夫君吧？
可是，不管是要真的是吃了他們兩個人，還是要真的摞綁來當(dāng)作“壓洞之用”，都會導(dǎo)致它們造孽深重、最終落下個不得輪回、墜入驀回澗的下場啊了。
竹山黑狼再蠢，自然是不至于蠢到這種得不償失的地步呀！
就這么幾個瞬間的功夫，充斥在孟曉彤小小腦殼里的各種念想兒，都快要讓她頭皮爆裂、腦仁生疼的地步了！
如果，一直按照這樣順理成章的基本思路分析下去，從孟曉彤一通深入淺出的想象演繹和推理總結(jié)之中，由此可見：
假使，那群黑狼，真的是想要把她現(xiàn)殺現(xiàn)吃了；那么，最好的選擇，怎么也得是趁著她血肉新鮮、筋骨靈活的時候啊。
而，如果，單從美食料理的角度出發(fā)，那么，味道鮮美的活肉，一定是不能被勒得太緊，捆綁的時間也是不能太久的。
一旦，她的身體中缺少了持續(xù)流動的血液，她的肉質(zhì)和筋骨很快就會變得僵死住了；就算是再燉煮多久、如何烹調(diào)，在口感上，自然也不會覺得有多嫩頭兒、多美味了！
與此同時，在孟曉彤看來，原本屬于九小寒的這一身皮肉，實在是有些過于太精瘦了；生吃、紅燒，都不如切成了絲狀，搭配著炒點現(xiàn)摘的山野菜什么的，那味道，說不定，可能還更說得過去吧。
“希望，這些山竹黑狼們，不要把我們倆的肉，用來涮老火鍋吃，或者是清蒸、燉熟、腌制之類什么的……”
“那樣的話，八成，應(yīng)該是會很塞牙口的吧……？！”
就在眼下這種極度的危在旦夕之際，換做是誰身處此景此境，都不太可能，會比孟曉彤還要如此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極致冷酷的理性”吧？！
可是，偏偏就是她孟曉彤，現(xiàn)在還竟然有多余的心思，來替那些竹山黑狼仔仔細(xì)細(xì)地考慮：
到底應(yīng)該，如何食用她自己以及身邊這位少年小哥兒的血肉，更為恰到好處？
另外，還有另外一種分析的角度，那就是要面臨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狼群要是采用決策利弊分析的方法，來權(quán)衡先吃誰、后吃誰，它們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當(dāng)然了，相比之下，在他們二人職中，的確，孟曉彤的血肉質(zhì)地，肯定是要比那個病歪癢癢的少年小哥兒，在品嘗起來的時候，應(yīng)該會更為可口、更美味新鮮的！
倘若是，非要在他們倆之中，只能二選其一、決定先“生吞活剝”地吃掉一個的話，那么，再傻、再蠢、再普通無能的野山黑狼，也知道：
那位病病歪歪、可能快要死掉的少年小哥兒，很可能，就像是一塊爛菜幫子一樣，讓它們難以下咽吧。
所以，先吃孟曉彤，必然才是“大快狼心”的唯一最佳之答案吶，不是嗎？！
當(dāng)然了，在這座山脈中，竹山黑狼之所以能夠成為雪狼、狐狼、灰狼、赤狼、土狼、郊狼等多元狼族之首、權(quán)勢最高的狼群種族，主要還是因為，它們的社群文化是最為“講究”的，也是很注重“規(guī)矩”的，并且，它們對每一餐的食材品質(zhì)，也是十分的挑剔……
這也就好比是，和人族相類似的。
人類不也是通過這種嘗盡天下各種美味的方式，才獲得了更加“至高無上”、“進(jìn)化金字塔頂尖位置”的物系統(tǒng)治權(quán)的嗎？！
八成，食物鏈最終端、金字塔最頂端的物種，對入口的東西，都有著“別具匠心”的要求和品味吧？！
但是，其實呢，話又說回來了。
如果，那些竹山黑狼用來儲存那些所捕獲食材的空間并不是十分足夠的話，它們應(yīng)該也勢必不會將一大塊快要死掉的、即將腐敗變質(zhì)的“重病患者的肉”，存放于其中的吧！
那樣的話，可能會導(dǎo)致生出大量帶有著諸多病原體的細(xì)菌，很快就會在短時間里傳給其周圍的“無病的肉”。
就比方說是，現(xiàn)在，將那位可能馬上就要斷氣的病死少年，和他旁邊的這一塊如此鮮美、如此健康的“活肉食材”——也就是孟曉彤的身體，混放在一起之后大概率會發(fā)生的一種情況。
再說得清楚一點，就是現(xiàn)代人都能夠理解的基本生活常識一樣：
誰也不會專門在冰箱里存放一些爛菜葉、發(fā)臭的壞肉，還特意將它們和新鮮果蔬、優(yōu)質(zhì)品類的好肉，擱在一起，是不是？
這是不打算，要準(zhǔn)備好好過日子了嗎？！
暫且，先不論孟曉彤自然會這樣去想，就換做是九小寒的話，她應(yīng)該也會站在狼群的立場上、從這個有些特別的角度去簡單考量一下的。
當(dāng)然，這些看似是上不了廳堂臺面的“土知識”，尤其是關(guān)于“活肉”、“死肉”之類的話，大部分的內(nèi)容，九小寒也都只是從那些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金牌獵妖衛(wèi)”的師兄弟們那里、在他們茶余飯后的閑聊之間旁聽而來的。
另外那一小部分的內(nèi)容，是她平日里晚些時候，在自己空閑之時，去藏書閣里幫助十七師弟悟彥打掃之余、隨手翻看到了一些坊間人士收錄成冊的奇聞傳說、或者是從一些被認(rèn)為是“旁門左道”的雜書編錄中偶讀而來的。
只不過，至于，這當(dāng)下孟曉彤必須要獨自面對的危險情形，以往這些她自己所知道的、還有過去九小寒所知道的東西，究竟能派上幾分的實際用場，孟曉彤自己也還不完全清楚呢。
不過，至少，她能設(shè)想到的N種可能性，已經(jīng)都被她幾乎窮盡式的腦內(nèi)實踐過了。
分析來分析去，她和身邊那位仍處于“將死邊緣”的少年小哥兒，共同遇上的這批暫時還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二人面前的竹山黑狼群，其族系背景和戰(zhàn)斗實力，想必是，肯定不一般的！
盡管，敵人目前還尚未顯露在自己的眼前，但，注定是要與之進(jìn)行一場可能“不是我死、就是我死”的惡戰(zhàn)了。
不管對方究竟是為了只能飽餐一頓的普通狼族，還是為了“速練秘術(shù)”、一心想要修成了妖神的百年黑狼精靈，這個時候，孟曉彤也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好吧！那么，就讓我為了這場即將到來的正面交鋒，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準(zhǔn)備吧！”
縱使，自己最終的勝算和存活的概率，幾乎為零；但是，無論如何，她也拼死搏上一搏。
至少，她得想辦法除掉自己雙眼上的那一層遮擋物、她要在死前好好地看一眼身邊的這位少年小哥兒；
至少，她得讓自己盡量替九小寒保存好這副身體；即便，她或許不能完好無損地活到，自己的意識再次進(jìn)入九小寒那驀回夢魘之境中、將她救回來的那個時候。
當(dāng)下，孟曉彤最要“感謝”的，竟然會是，這個洞穴之中，始終在持續(xù)散發(fā)著的腐敗氣味。
這些難聞的味道，是可以讓她的感知覺系統(tǒng)一直保持著絕對的敏銳，讓她的意識一直著保持絕對的清醒的。
即便，再刺鼻，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還沒有等到對手來臨之前，就因為窒息而亡在此處的……
她的身體，也沒有再隨便亂動，生怕被手腳上綁著的“神仙索”勒得更加難受、心被刺得更疼。
她更不想，像那少年小哥兒說的那樣——最后，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之中，周身疼痛至麻木而死！
思考過各種情況之后，孟曉彤又回到了最最關(guān)鍵的這個問題上來了：
“若不是，剛才，自己從九小寒的那個驀回夢魘中醒來，一陣陣的干嘔和咳嗽、全身狠勁兒掙巴的那幾下子，才讓她又被這兩條‘神仙索’給捆得越來越緊……”
“必須得趕在洞外那些竹山黑狼進(jìn)來之前，解開這些‘神仙索’，才能談得上‘正面交鋒’啊……”
在她自己殫盡竭慮之時，孟曉彤開始去努力用盡自己的全部意識，去搜索和調(diào)用原本屬于九小寒的那些已經(jīng)被九小寒自己可能以往的記憶片段。
“對了，困仙咒！?。∠胍{馭神仙索，必須得結(jié)合‘困仙咒’一起使用?。?！”
“可是，能熟練運(yùn)用‘困仙咒’的妖怪，一定不是只練到一般等級水平的‘小妖’了啊?。?！”
孟曉彤基本能夠斷定：接下來自己要對付的大家伙，妖力應(yīng)該可謂是“相當(dāng)厲害”，或許，就是那些竹山黑狼的“頭目”或者“首領(lǐng)”。
“當(dāng)時，九小寒的身體，是怎么被這么兩根細(xì)細(xì)的帶刺兒‘神仙索’……給束縛住了手腳、勒得完全動彈不得的呢？”
畢竟，九小寒好歹也是堂堂正正地拜過師、入了山門的，更何況，她乃是“獵衛(wèi)道人”無為子座下、授過親傳道法的愛徒“小十三”。
雖然，九小寒和她那些早就已經(jīng)在外名聲遠(yuǎn)揚(yáng)、功績卓著的獵妖衛(wèi)師兄弟們，相比較而言，她的道行，確實不能與他們相提并論、同日而語。
但是，誰要敢說，她懶思鈍才、學(xué)藝不精的話，那肯定是對她的不實指摘和毫無底線的誣蔑了。
就算是她剛剛破解下山、偷潛出觀、毫無伏妖經(jīng)驗，但是，她怎么也不至于，啥也不會到了束手無策、簡直能給清心觀丟臉到這地步的程度吧？！
“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也可以大致確定，自己身處的這個洞穴，至少連接著七、八條寬窄不一、深淺不一的地下隧道……可，就是始終想不起來，在昏迷之前，九小寒的這個身體究竟是從哪一個洞口‘掉’下來的、或者被什么東西給拖拽進(jìn)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