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懲戒郭元宏
陛下邁著步子走出了鳳儀宮,貼身太監(jiān)崔治向前詢問:“陛下,那……我們起轎去統(tǒng)兵閣找徐將軍嗎?”
陛下輕輕揮動手臂,用似乎有些許累意的聲音說:
“不用了,回閱奏閣吧,今日雖未上早朝,但奏折卻還堆著,得回去批奏折。”
隨即陛下坐上馬車,緩緩駛向閱奏閣。
馬車上陛下左思右想,為何皇后會知道定武侯要造反的事兒,又為何知道自己要打算親征的事兒。
昨日晚些時候,督國監(jiān)的密使才將此事上報,知道的人很少,所以陛下不久心中便有了答案。
陛下來到閱奏閣,這是他批閱奏折辦公的地方。
木炭不斷在碳爐中燃盡,又不斷被添加,往往復(fù)復(fù),陛下便在碳火的烘烤中批奏至了戌時。
夜晚,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已然戌時三刻,閱奏閣的燭光正熱。陛下正慵懶地坐在閱奏閣的床邊,床上放著用杞梓木制成的小木桌,木桌上擺滿了今日批奏完的奏折。
陛下緩緩將奏折放下去,用深邃的眼神看著崔治問:
“你跟了我多久了?”
崔治不知陛下為何提起此事,只是邊拉著拉桿邊回答道:“老奴應(yīng)先帝的安排自您臥龍時便跟著,如此算來應(yīng)是十五年有余。”
“奧,已然有十五年了啊,孤還依稀記得那時孤的少年風(fēng)華呢,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啊。”陛下感嘆到。
崔治以為陛下在為歲月蹉跎催人老的事憂神傷心便安慰陛下說到:“陛下,您今天依然風(fēng)流倜儻啊?!?p> 崔治平時這種恭維之話可沒有少說,但陛下可不吃這一套。
“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你也明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今早皇后為何知道我要親征,是你說的嗎?!”
崔治連忙為自己辯解道:“后宮不得干政的道理,老奴是懂的,不可能是我透露給皇后娘娘的,還請陛下明鑒吶?!?p> 陛下對崔治這個人也是很有了解的,深知他的為人,他知道崔治對他是真的忠心耿耿啊。
“孤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那如此看來,必是那一人將此消息泄露出去,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吧。”
“是,陛下,老奴現(xiàn)在就去讓郭元宏,郭統(tǒng)領(lǐng)進來?!?p> 陛下今日在閱奏閣中批閱奏折的過程中將今日早晨發(fā)生的事細細雨了一遍,他最終確定那個泄露消息之人便是郭統(tǒng)領(lǐng)。
崔治走出殿外,將在外候著的郭元宏叫了進來。
郭元宏身穿一件銀色虎獅鎧甲,雙肩上的兩個虎頭顯得格外的威風(fēng)凜凜。他腰間配著把長約六尺的劍,他邁步走來,身上的金屬甲片碰撞聲震入人耳,響徹在幽深的夜色中。
郭元宏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名六品的劍修,十年前他二十二歲,以最年輕的四品劍修,被納入皇室的禁軍隊伍,兩年前突破六品因而晉升為皇宮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被作為陛下的貼身侍衛(wèi)。
他身上的那身銀色虎是鎧甲,便是只有統(tǒng)領(lǐng)和將軍級別的人物才能擁有的。這身鎧甲可以說是他們?nèi)竹R一生,一世輝煌的象征。年僅三十,便有這樣至高無上的榮譽,也是令人羨慕。
他走之陛下身邊,雙手持平,對陛下行了君臣之禮彎腰說到:“見過陛下?!?p> “嗯,今日差你辦的事都辦好了沒?!?p> “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一共五個太醫(yī)被我召出宮后殺了,尸體也都處理干凈,對外理由就說,出工采藥,路遇麻匪,不幸遇難?!?p> “你說...朝中那些老狐貍他們信嗎?”
“陛下信了,他們也就不得不信了。”郭元宏意味深長地說。
陛下嘴角上揚,似乎很贊同他的說話法。陛下從床上坐起身來,將衣襟微微整理,隨后站起身來?;椟S的燭光映襯著他的半邊側(cè)臉,鬢角凌亂的發(fā)絲在燭光下就像是一頭雄獅的毛發(fā),雄獅用他低沉的嗓音說:
“看你辦事倒也不像是愚人,那你可知今日你犯了什么錯?!北菹屡矂幽_步,走到郭元宏身后。
郭元宏也很清楚陛下說的是什么事,當(dāng)陛下下令要殺那群太醫(yī)時,郭元宏便料到這件事遲早要惹到自己頭上。只是沒有想到陛下如此快就查到了自己頭上。
瀟肅的風(fēng)吹散陛下的鬢發(fā),顴骨的線條在燭螢暗暮的殘光中襯托的更為肅立,陛下不動聲色的走到郭元宏身后,拂起淺紅色綢緞長衫的袖子。右手肩膀暴露出常年習(xí)武而磨煉成的青砂石般昏綠的青筋。
他將右手搭在郭元宏銀甲的左肩,制成此銀甲的原料鎢鋼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礦石。它經(jīng)過鑄器大師郭榮珂之手,制成一套堅不可摧的鎧甲。
郭榮珂用精挑細選的銀石利用祖上傳下來的鍛造之術(shù)使其變得輕薄如絲,鑲嵌于鎧甲表面賦予閃耀的光芒,致使這鎧甲成為實力與地位的驕傲象征。
陛下右手五指微張,輕輕的按壓了一下鎧甲左肩上的虎頭,但本應(yīng)該堅硬無比的甲片生生被壓出五個凹洞,就連鑲嵌在虎頭上的銀衣都被震碎了。
郭元宏驚恐的看著陛下。陛下冰冷的目光使他忍不住的顫抖,手足無措的晃蕩,急忙跪在地上,似乎陛下用眼神告訴他,自己要玩兒完了。他跟隨陛下多年早在宮中聽聞陛下功夫高強,但卻從未見過陛下習(xí)武,也從未見過陛下出手??扇缃窨磥?,宮中的傳聞確實是真的,就憑陛下云淡風(fēng)輕的把銀甲捏出五個洞來,陛下的本領(lǐng)定不在郭元宏之下,應(yīng)此他初步斷定陛下應(yīng)是一名六品至七品的武者。
郭元宏跪在地上冷汗止不住的冒,浸濕了后背,但他不敢動,腦袋緊緊貼住地面神色慌張的不敢抬頭。
陛下語言溫和,讓郭元宏以為陛下已經(jīng)消了怒氣,陛下面帶著一絲絲微笑說:“今日去皇后哪里,不巧碰見你夫人在同皇后攀談,打擾了兩位的雅興,孤還得給你夫人賠個不是?!?p> 郭元宏本以為陛下消了怒氣,可見陛下言語中另有一番意思,知道陛下定會懲罰自己的,所以他只得向陛下給自己辯解道:
“陛下......臣的內(nèi)人制繡縫衣手藝極佳,皇后很賞識經(jīng)常來請賤內(nèi)求教,只是如此罷了并未交情很深?!?p> 郭元宏說話斷續(xù)不清,聲音微顫,似乎將要恫哭出來,王越是舉止端莊緘口不言,他心中的恐懼就愈發(fā)的滋生蔓延在他汗腺的每個毛孔。
陛下聽了這話不禁踱步,裝作疑惑不解的樣子保持了一會兒沉默,燭影搖紅,映襯著陛下高貴的灼灼神采,隨即陛下?lián)Q了一幅腔調(diào),他用質(zhì)問的口吻,高亢而又洪亮的聲音說:
“交情不深?若是交情不深,那你妻子將密保告訴皇后做甚!孤倒還想問你,進宮這十年難不成只漲了實力連最基本的嘴巴也管不好了嗎?才把密報透露給你的妻子,可真是床榻纏綿夫妻情深吶!”陛下擲地有聲的話語把郭元宏鎮(zhèn)住了,嚇得他半死。
多虧郭元宏在宮中也是混跡多年,在這個人人步步為營的深宮中他也被迫磨礪出令人嘆服的銳意,因此他快速平緩了自己慌亂的心情對陛下辯解道:
“臣昨日回家后與賤內(nèi)閑聊,無意間說出,但卻沒料到賤內(nèi)卻將此事說于皇后,請陛下諒解并寬恕,臣這無意之舉,臣的父親也是一代朝中功臣,家父對臣的教誨中這些道理還是有的。所以今后這種突兀魯莽無智之舉定不會再犯!”
郭元宏的父親是先帝在位時,統(tǒng)領(lǐng)軍部的“四大將軍”之一,但陳承澤(陛下)繼位以后“四大將軍”三人被殺只有郭元宏的父親被遣鄉(xiāng)回家,隨后陛下設(shè)立督國監(jiān),用督國監(jiān)取而代之統(tǒng)領(lǐng)軍部的職責(zé)。而此時,郭元宏把他的父親拉出來,多半是想讓陛下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能夠?qū)捤∷?p> 陛下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的,但歸結(jié)于多方面,陛下自始至終也不打算把郭元宏怎么樣,因為陛下是個精明的人他很惜才。在他的觀念中,唯有江山和才人最重要。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被世人稱為“氣”的無形能源,它于天地間,無處不在,或者說這個能量才是這個世界的本源,天賦異稟的人可將其利為己用。而這種人被泛稱為修“修真者”,修真的的數(shù)量極其稀少。像他這般的劍修更是鳳毛麟角,所謂劍修便就是天生可以感知天地靈氣,并且能感知萬事萬物上所蘊含著的靈氣,他們可以將物件上的真氣收為己用,也可以將真氣灌輸?shù)轿锛?,使物件的威力更為強大,而所謂的劍修便是把這種特異的能力利用在刀劍之上,發(fā)揮出更強大的力量。
像他這般的修真劍士鳳毛麟角,在他這個年紀能達到如此成就,三十二歲便是六親劍修,如此天資卓絕之人,陛下怎能將其殺掉,若是將此人殺了,豈不是倒行逆施有違蒼天嗎。
“孤只是想聽聽你的解釋,用不著那么緊張嘛,你可知在《大漢圣法》中你此般的行徑應(yīng)當(dāng)怎樣處理,不知整日愛與女人多嘴還是否記得這些?!”陛下鏗鏘的話語使郭元宏心中滿感惶恐。
郭元宏壓低頭一聲不言,他哪敢說話,按漢國的法律來說,他這早已犯了腰斬之刑了。
陛下看著郭元宏惶恐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哈哈哈?!?p> “愛卿起來吧,孤也是惜才的,不會對你怎樣?!北菹聭B(tài)度祥和,讓人以為他已消了怒氣。
“謝陛下圣恩,臣無以言表感激之情?!惫牾咱劦卣酒鹕韥?,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陛下長嘆著說:“孤也知道你夫人做了錯事,不過孤也做了錯事,今日孤行事唐突魯莽,本應(yīng)該賠禮道歉。但你這...你也清楚孤平日里也素來不喜歡古玩物件,自然孤也沒有什么稀世珍寶,這賠禮道歉之物孤實在拿不出來?!北菹鹿首鳛殡y。
郭統(tǒng)領(lǐng)見陛下不但不追責(zé),反而態(tài)度異常的示好,還要以禮物相送,他便猜到陛下這哪里是送禮,只怕還是在試探自己。
“陛下您不必如此,她一介女子又怎受得起您的禮物,又何須您賠禮道歉,還請陛下切勿以禮物相送,折了身份?!惫暝囂街f。
“愛卿此言差矣,治國與為人都講究重禮明法,事關(guān)孤的禮教總不能讓皇族落個禮教不嚴的稱號吧。再者說,孤想送,你還真能攔著不成嗎?”
“那,那自然是不能的?!?p> “既然如此,孤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來人把孤那壺泡好的上好齊山銀針端上來,我便把這盞茶賠給你了,騙莫要嫌棄?!北菹抡泻魜泶拗危拗局瓮信e著一個彩紋木盤,將一壺茶水端了上來。
只見陛下拿起砂壺向兩個和玉酒杯倒入了澄澈清秀的茶水,他將一杯遞給郭元宏,自己則手握另一杯說:
“來,郭統(tǒng)領(lǐng),快嘗嘗孤的好茶?!?p> 郭元宏哪里敢喝,陛下怕是在這茶水中下了藥,要置他于死地。
“陛下,臣已然知...知錯了?!惫曷晕㈩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