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廳中低聲談笑、閑庭信步的選手們，或許想不到，角落中有兩個女孩正在商討如何控制住這一場熱身賽。
“要確保你我能在接下來比賽中順利拿到六十分，就必須讓這一輪熱身賽選出我們擅長、有把握贏的游戲……”一邊監(jiān)視著大廳里的動靜，米萊狄一邊壓低聲音對麥芽說道：“而不能讓他們擅長的被選中?！?p> “他們”是指誰，自然不言而明。
面對如此明目張膽的“篡權(quán)犯上”，麥芽聽了倒很平靜，似乎一點也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
她雖然有點兒怪，和各大家族年輕人的行事不是一個風(fēng)格，但重要的是二人處境需求都相似、又有同樣的目標，她頭腦又足夠靈敏——有了她作幫手，米萊狄才總算感覺一切都能開始了。
麥芽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我也不是沒想過，所以我沒給1號和4號投旗子……可是我們兩人加一起，也只有十面旗子啊。”
“沒錯。”米萊狄答道：“要讓熱身賽出現(xiàn)我們希望的結(jié)果，我們就必須掌握足夠的旗子?！?p> “每人只發(fā)了五面，怎么掌握足夠的——”麥芽話才說了半句，頓時咬住了自己的話頭。她看著米萊狄，有點結(jié)巴地說：“不、不會吧？”
“為什么不會？”米萊狄一歪頭，問道：“書架上的東西不能挪動，規(guī)則說得清清楚楚了，可是規(guī)則里曾經(jīng)提過一句，不能挪動別人的旗子嗎？”
在麥芽一時沒話的時候，她追加道：“為什么規(guī)則中不禁止選手拿別人的旗子？因為熱身賽表面上是給游戲投票，實際上卻是一場對于旗子的爭奪戰(zhàn)。誰先悟出這一點，誰就有了贏機?！?p> 麥芽圓睜著眼睛，喃喃說：“好像確實是這么一回事……我們應(yīng)該怎么爭奪？”
“我剛才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他們好像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也沒意識到在熱身賽中，旗子到底有多重要……旗子早早留在書柜上，人就走了。我們必須要在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前，盡量把大部分旗子都收集到手，最后一刻，才把我們手中的旗子投出去?！?p> 麥芽點點頭：“怪不得你需要我呢?！?p> 米萊狄苦笑了一下，從書柜間隙中往外看了看。
熱身賽開始不到十分鐘，高塔家三人要商議的也都商議完了，對她的搜尋也開始了：羅更幾人此時正一面若無其事地看書柜，一面在大廳中四下梭巡。大廳再大，她也不可能一直藏下去；到時一旦被發(fā)現(xiàn)、被盯上，她哪還有活動空間？
她太需要麥芽了。
麥芽一加入，就代表米萊狄能控制的旗子立刻多了五面；同時米萊狄可以放心吸引住羅更三人的注意力，讓麥芽暗中收集旗子——她不受人懷疑，效率恐怕還要高些。
二人知道時間不多，迅速商定好細節(jié)后，麥芽先一步悄悄離開了；望著她的背影，米萊狄也不由攥緊了袖口。
接下來，她需要反過來利用搜尋跟蹤她的高塔家三人，將他們從麥芽身邊遠遠引開，給麥芽提供方便——將行動交予他人，這自然讓人有幾分不安心，只是她沒有別的辦法，而麥芽似乎也可堪信任。
只是米萊狄沒料到的是，她確實很快就被娜娃發(fā)現(xiàn)了，娜娃也果然像附骨之疽一樣，在她十幾步開外跟了一會兒；可是當她走入兩個書柜間的時候，栗唯卻忽然從柜子后轉(zhuǎn)了出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再一回頭，娜娃也不知何時急步跟了上來，正站在她身后，張開了雙手。
“不好意思，”娜娃笑著說，“你就留在這兒休息吧?！?p> 米萊狄一怔。
“我們是不會讓路的，”栗唯冷冷地說，“我歡迎你動手推人，我等不及要讓你的參賽資格被取消了。”
原來他們竟要利用這一條規(guī)則嗎？
他們把自己困在這里，也就意味著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麥芽在外面的行動了吧？米萊狄咬著牙，一言不發(fā)地想。只不過被堵在這兒，實在叫人憋氣，而且看不見羅更，她也不放心……
“我不在乎，”她主意一定，笑著說：“你們要看著我，就得看好了?！?p> 高塔家二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一樣。
默默地站了十來分鐘之后，感覺留給麥芽行動的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米萊狄才像是剛發(fā)現(xiàn)書柜上的游戲一樣，說：“噢，這個游戲好像挺有意思。我準備給它投旗子了，你們不投嗎？少了你們的旗，羅更能行嗎？”
“你閉嘴吧。”栗唯說。
米萊狄聳聳肩，抽出小旗，抬高手臂，插進了頂層邊緣。旗子一插好，她立即反手抓住了木架——在娜娃驚叫一聲沖上來的時候，米萊狄已經(jīng)手腳利落地爬上去了一半。
“歡迎你們拉我下去，”她回過頭笑道：“我等不及要讓你們的參賽資格被取消了?！?p> 栗唯那只快要觸到她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空氣里。
從書柜頂層冒頭、又跳下書柜的過程，一下子就把記者們的注意力給吸引到了米萊狄身上。在迷惑與驚訝中，他們紛紛離了座位，還從大廳邊緣時不時跟著她走動幾步，好像想看看這個選手是怎么回事；或許是顧忌記者，或許是見堵人方法不奏效，高塔家二人一時從她身后消失了。
米萊狄走了半圈就發(fā)現(xiàn)，書柜上幾乎一面旗子也沒有。
時間都過去一半多了，是沒人急著投票，還是麥芽把旗子都收完了？不，不會是都收完了，否則旗子被收得這么干凈，怎么會沒人發(fā)覺？
麥芽呢？
她剛想起那姑娘，就見麥芽從不遠處的書柜后忽然露出了半張臉；她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悄悄朝米萊狄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
還沒人投出旗子嗎？
麥芽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她，比出了一個四的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的旗袋。
米萊狄明白了，麥芽只收到了四面旗子。
三十名選手一共有150面旗子，過了這么久，卻只投出了四面……無論怎么想，比例都不正常。
米萊狄緊緊握起拳頭，慢慢地又看了一圈。
阿米莉亞的通報忽然從大廳里響起來，微微驚了她一跳：“熱身賽還剩下十八分鐘，請各位選手抓緊時間，及時投票。”
這句話聽在米萊狄耳里，過了幾秒，才漸漸地沉下去，沉入了心里，“砰”地撞上了一個什么東西。
她手心里忽然出了一層汗。
不對……阿米莉亞一直很安靜。如果她在熱身賽過了一半，或者剩下十分鐘的時候通報計時，或許還算正常；但是她卻偏偏在前不挨后不靠的“十八分鐘”上通報計時——好像阿米莉亞察覺到了什么事，覺得需要催一催，所以才發(fā)出了那一聲通告似的。
是她多想了嗎？
但這只是第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第二點不對勁，是在場眾選手的樣子，實在太閑散了。
從她此時所在之處，能看見大廳里三三兩兩的試煉賽選手，此時正倚著書柜閑談。聽見阿米莉亞的通告之后，眾人轉(zhuǎn)頭瞧了瞧，卻誰也沒有動，只是重新投入到了他們中斷的談話里。
他們顯然早就把每一個書柜的內(nèi)容都看過了，如今時間剩得也不多了，為什么還不投票？
一個猜測，此時就像烏云一樣，從米萊狄意識的地平線上漸漸升了起來。她壓下驚疑，大步走向了離她最近的兩個選手——一個是寒星家的人，一個是夢生家的人，此時聊得正熱乎；當她走近的時候，二人都是微微一怔。
米萊狄盡量面色平靜地笑了一笑。“打擾了，我想問一問，你們投票的旗子……”
她說到這兒，有意停住了話頭，往她們二人的旗袋上掃了一眼。
都是委員會統(tǒng)一發(fā)的袋子，從外表什么也看不出來。
那寒星家的女選手擺了擺手?！鞍ィ覀兊钠熳佣荚缇徒簧先チ?，今年由族長統(tǒng)一分配嘛，怎么，你不知道？”
米萊狄希望自己心中那一顫，沒有在面上流露出來?！班蓿业囊步簧先チ?，”她近乎機械地說，“我就是想來確認一下……”
另一個夢生家的女選手看了看她胸前的徽章，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澳銈兏咚疫€真有意思，”她抱怨似的說：“說想要決定今年的比賽，讓族長收了我們的旗子，還不放心，還得來問問？”
果然——果然是羅更。
米萊狄的腦海里隆隆地撞擊著這一個念頭，一時間好像在不斷往黑海中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應(yīng)付過去、轉(zhuǎn)身離開的，連身旁什么時候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娜娃正站在前方兩步遠，抱著胳膊。
“想不到被你注意到了?。坎贿^沒關(guān)系，你發(fā)現(xiàn)也晚了?！彼龥鰶龅卣f。
米萊狄站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想和羅更哥哥競爭，實在太傻了?！蹦韧抟浑p細長眼睛在她身上掃了兩下，問道：“你是不是真像他所說那樣，以為熱身賽是你的一個機會？”
米萊狄覺得自己喉嚨，舌頭，口腔里好像都泛開了苦腥血氣。
“我們早就制定好了方案，連一絲一毫的希望也不準備給你留。你在這兒認識多少人？你知道羅更哥哥認識多少人嗎？參加試煉賽的各大族長，要么是茶羅斯叔叔的同事，要么是茶羅斯叔叔的朋友……羅更哥哥開口請他們幫個忙，自然就能把旗子集中在一起。”
確實……用上茶羅斯的情面，說動其他族長們幫個忙，或許不難。
對于娜娃來說，米萊狄可能就是一個想做國王的小丑，叫人連可笑也生不出來。
她嘆息著說：“熱身賽中會獲選的游戲，早在前半小時就決定完了……你再掙扎撲騰也沒有意義。你聽我的，現(xiàn)在去找羅更哥哥認罪，將你的旗子給他，或許還能換回他的原諒……畢竟羅更哥哥是個很寬容的人?！?p> 米萊狄與羅更相知不深，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對方會是個寬容的人。
她真想說，不到最后一刻就認輸，不是她的風(fēng)格，卻半晌也沒發(fā)出聲音。
娜娃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她已無可救藥，轉(zhuǎn)身走了。
米萊狄慢慢地抹了一把臉。
哪怕算上麥芽的，她們一共也只有十來面旗子罷了；對方手頭上卻有不止100面旗子，能夠輕輕松松將他們選好的五個游戲送入正式比賽，比數(shù)字，米萊狄連一點希望也沒有。
她被自己嘴唇上的疼給喚回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咬得太狠了。
不，局面還沒有走入絕境。
不論如何，米萊狄察覺得還不算晚；現(xiàn)在離熱身賽結(jié)束還有至少十五分鐘，仍不是絕路。畢竟羅更還沒有意識到，她不光是有她自己，她還有一個同盟軍——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如何打出麥芽這張牌，但至少她手上還有牌可打。
在得知事態(tài)發(fā)展之后，麥芽的臉色都急得白了。
“或許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們投出旗子之后，熱身賽結(jié)束之前的這一段時間……”
“可他們也不傻，能給我們留下?lián)屍斓臋C會嗎？”麥芽反問道：“如果他們在最后一分鐘才插旗的話——”
她話沒說完，卻突然說不下去了。
米萊狄望著麥芽頓了頓，這才順著她的目光，慢慢轉(zhuǎn)過頭去。
娜娃正站在不遠處，仿佛整個人是剛剛從陰影中探出來的一部分，無聲無息地立在那兒，好像她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書柜或者一把椅子。以米萊狄的耳聰目明，竟也沒有察覺到剛才娜娃走后，是什么時候重新返頭悄悄跟上來的。
“原來你還有一個幫手。”娜娃點了點頭，似乎又意外，又不意外。“羅更哥哥跟我說，即使我們勝券在握也不能放松，一定要將你手上的牌全毀掉。看來他又先你一步落對了棋呢?！?p> 她在轉(zhuǎn)身離開之前，又上下打量了幾眼麥芽，說：“風(fēng)角家的？真沒有眼力，你投錯邊了。你連哪邊勢大也看不出來嗎？”
……要說剛才還不是絕境的話，現(xiàn)在就是了。
“完了，她是去向羅更回報了吧？”麥芽喃喃地說，“想不到我真投錯邊了。”
米萊狄怔怔地沉在自己思緒中，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羅更那一邊，卻可以稱得上是雷厲風(fēng)行。感覺上好像娜娃才消失了不一會兒，羅更就大步流星地朝二人走了過來，人還沒到，已經(jīng)撲來了一股暖風(fēng)。
他好像看不見旁邊的米萊狄，笑容親昵地朝麥芽伸出了一只手。
“風(fēng)角家的麥芽嗎？”他說話時，一綹金紅卷發(fā)跳下額頭，與他的目光笑容一樣輕盈?！靶視沂歉咚业牧_更。”
麥芽看了一眼米萊狄，才戒備著慢慢伸出手去?！盁嵘碣惒荒軇游洌彼€小聲提醒了一句。
羅更爆發(fā)出了一陣爽快的大笑。
“我當然不會對你動手！”他唇齒鮮潤雪白，仿佛會發(fā)光一樣，說：“我愿意代表現(xiàn)有的海浪協(xié)奏曲家族，歡迎風(fēng)角家在百年之后的重新回歸。如何，現(xiàn)在你的熱身賽進行得還順利嗎？”
麥芽抽回手，面色古怪，好像在暗中和自己較勁似的。
“順……不，不太順利?！彼D難地說，似乎好不容易才吞回一句“順不順利你還不知道嗎”。
羅更點了點頭，笑著說：“熱身賽馬上也要結(jié)束了，挺遺憾，即將選上的游戲都不太適合孤身一人作戰(zhàn)的女孩。想必你接下來的比賽會很艱難——”
麥芽打斷了他。
“你想讓我不再與米萊狄合作，是嗎？”
羅更的面色一頓，隨即又是一陣大笑?！拔蚁矚g快人快語的姑娘！”
麥芽比他想的可要“快人快語”多了。
“要不是她找我聯(lián)手，你眼里都看不見我，欣賞誰去啊?！彼緡伒臅r候，聲音也足夠讓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拔乙膊簧担乙遣煌?，接下來我肯定要輸，我不輸你們都會確保我輸?？墒俏叶己退f好了，現(xiàn)在眼見失敗才反悔，有點不要臉。”
她好像一點也沒察覺，身旁幾人的面色隨著她的話一時明一時暗，都不大好看。
“我可以保你贏賽，出任族長。”羅更維持著風(fēng)度說。
“族長我想當，臉我也想要。”麥芽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想了好一會兒，才對羅更說：“你最后肯定能勻出兩個人給我擊敗么？你也不能保證你身后這倆人就能留到最后呀?！?p> 羅更此時臉上的笑容早已沒了，只剩下笑容的虛魂，隱約著沒完全散去。
“當然沒問題，”他勉強說，“否則我找其他家族商量商量，勻你一兩個人也根本不是問題?！?p> “也是，你爸肯定朋友多。”麥芽嘆了口氣，“接下來的正式比賽，我可以不再與她合作……可我既然與她有約定，熱身賽里就得幫她?！?p>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米萊狄，說：“這應(yīng)該還算公平吧？你放心，我說到做到，熱身賽我還是和你一邊的，我可以把我的旗子都給你。”
米萊狄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失態(tài)，但絕不允許自己在羅更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此時已勉強恢復(fù)了冷靜。
“熱身賽的失利，主要是因為我的計劃慢了一步，因此丟失盟友，我只怪我自己?！彼貙⒃拸男乜诶锝g出去：“你不必把你的旗子給我，你哪怕現(xiàn)在就放棄，我對你也沒有怨言?！?p> 麥芽似乎想要反駁，還沒開口，米萊狄繼續(xù)說道：“我的存在對于他是個威脅，而他又覺得，你是唯一一個會與我結(jié)盟的人。也就是說，我對他的威脅越大，你就越穩(wěn)。記住這一點……記住是我的存在，才讓羅更愿意確保你贏賽的。”
“一通亂講！”米萊狄話沒說完時，娜娃已經(jīng)跳了起來，“怎么，羅更哥哥幫她的忙，最后倒要算在你頭上？”
米萊狄用盡全身力氣，對麥芽笑了一笑。
“她總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否則臉往哪兒放？”羅更如愿以償?shù)厥姑兹R狄失去了唯一一個盟友，笑容倒是明亮極了：“麥芽選手，既然她都不介意，請你隨我們來吧。”
麥芽看了米萊狄?guī)籽?，似乎想說什么說不出來，咬著嘴唇隨他們走了。
人一走，在羅更面前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就消散了，米萊狄差點沒站住。她趕緊拉過了一張椅子，跌坐下去。
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書柜，終于慢慢蜷下腰去，將臉埋在了手里。
身材凝瘦的少女，看著仿佛被折斷了一樣。
連一場熱身賽都贏不下來，難道她與羅更的差距真就那么大嗎？
大廳里的記者們，早已意識到今年的熱身賽出了狀況；羅更與米萊狄的一番交談之后，幾乎有一半記者都圍坐在了她這一側(cè)。
按照比賽規(guī)則，他們必須連表情都忍住，更別提出聲發(fā)問了，只不過即使他們?nèi)绱税察o，米萊狄依然能感覺到一句又一句無聲的評論——“與現(xiàn)任族長家作對，她太天真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與一個系統(tǒng)對抗嗎”，“她徹底完蛋了，這倒是一個好新聞”……
經(jīng)過羅更的一番努力，所有的旗子都被集中在各個家族族長手里。當尾聲臨近時，這些旗子就會按照羅更的意志，被插去相應(yīng)的書柜上。
羅更是一個小心多疑的人，他不會放任插好的旗子不管，一定會安排人把守。熱身賽不允許武力沖突，他們只要往那一擋，米萊狄就束手無措了。
她已被逼入了完全沒有回手之力的境地，怎么想，羅更都已經(jīng)獲勝了。
當阿米莉亞提示熱身賽只剩最后五分鐘的時候，或許是繁榮重現(xiàn)試煉賽有史以來第一次，場內(nèi)書柜上竟然一面旗子也沒有——這是當米萊狄終于從椅子上站起來，轉(zhuǎn)了一圈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她發(fā)現(xiàn)的另一件事是，這次居然沒有人監(jiān)視她了。
因為幾乎所有選手都正圍在阿米莉亞書桌前，地上層疊堆積著大量旗子；羅更幾人一邊點旗子，一邊迅速將旗發(fā)進各個選手手里——很顯然，在最后關(guān)頭到來時，所有旗子都在會幾個呼吸之內(nèi)被插好。
人和旗都集中在那一頭，米萊狄獨自像個游魂似的飄在書柜間。
她看看那一大群人和那一大片旗，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書柜。
一定有辦法，她茫然地想，一定有……只是，是什么？
她還有時間嗎？
“現(xiàn)在離比賽結(jié)束還剩下一分鐘?！?p> 羅更部署已久的行動，終于開始了。
隨著各大族長一聲令下，僅僅六十秒的時間，所有人與所有旗就能如此有序、如此迅捷地，流向了對羅更三人最有利的游戲：角斗、對戰(zhàn)、小隊戰(zhàn)……
記者們此前哪里見過這樣的熱身賽，一個個都從椅子上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或許是旁觀者清，有人忽然低低地“誒”了一聲，馬上被不知是誰的一聲“噓”給壓滅了聲氣。
“時間到！”
當阿米莉亞的嗓音將熱身賽掐出尾聲時，推門走進來了幾個工作人員。“沒投完的旗子也不允許再投了，現(xiàn)在請立刻從書柜前后退一步?！?p> 羅更陣營人多，掐著點把旗子投完了，五個書柜上密密麻麻、旗幟招揚。他已盡了最大努力，不讓得意亮在臉上，一個個地向各選手道謝；相反，米萊狄卻沉默安靜得像個修女，又像是已經(jīng)接受了命運。
“請大家集中在空地上，”阿米莉亞吩咐道，“現(xiàn)在工作人員將清點旗子數(shù)量，再由我統(tǒng)一公布?！?p> 那幾個工作人員對于統(tǒng)計旗數(shù)這一工作可算是輕車熟路，眾參賽選手只等了十分鐘，所有結(jié)果就交進了阿米莉亞手里。
坐在桌后的黑發(fā)女人，一張張讀過手中計數(shù)紙后，抬眼掃了一圈眾選手。
好像不是錯覺，米萊狄覺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阿米莉亞古井無波地拿起了揚聲筒。
“現(xiàn)在宣布本次繁榮重現(xiàn)試煉賽熱身賽的最終結(jié)果?！彼届o地說：“有五個書柜都獲得了超過25面以上的旗子，順利獲選，成為本次試煉賽的正式比賽內(nèi)容。它們分別是——”
羅更眼中亮起了跳躍的火光。
“2號，3號，7號，9號和10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