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龍雛這艘豪華大船的路上鋪滿了紅色的地毯,上面的鑲金花紋有種古老的神秘感。
船艙入口處雕刻著幾乎要飛起的龍頭,栩栩如生,威嚴(yán)又神圣。
人走在這條紅毯上,竟有種登臨天下之巔,受萬臣朝拜的那種澎湃的感覺。
沿途的兩側(cè),有穿著古香古色的衣服的服務(wù)員,肅立的道旁,手里端著盤子。
洗手,凈面,漱口,又有人跪在地上給換了舒適的鞋子,這才緩緩的步入艙內(nèi)。
一層搭著戲臺子,正唱著咿咿呀呀的戲曲兒,水袖翻飛,鼓點(diǎn)急促。
突然鼓聲戛然而止,俊扮扇子生有些輕佻的用扇子勾起花衫的下顎,用念白問了一句:“你到底在怕什么?”
被百里春牽著手上樓梯的李深深,突然腳步一頓,回頭看了那扇子生一眼。
百里春察覺到她的異樣,也回頭看了一眼,卻沒看出什么。
原本在她身側(cè)的羅沫,早已經(jīng)歡脫的往樓上奔去了,也不怕步子邁得太大,扯裂了裙擺。
“深深,你快來?!绷_沫的笑臉從二樓的圍欄后露出來,“這上面風(fēng)景更好!”
羅沫這么一喊,原本已經(jīng)到了的那些股東都往這邊迎了過來,一時間樓道口有些鬧哄哄的。
百里春想要問的話沒問出口,擁簇著李深深到了二樓。
一陣寒暄之后,大家在座位上坐下來,聊著一些生意場的客套話,或者談一談最近的投資心得,總之氣氛相當(dāng)?shù)暮谩?p> 絕大多數(shù)人,都在向百里總裁致敬和求教。
李深深和羅沫倒是得了個清凈。
有人在旁邊做起了介紹:“這個龍謝閣了不起啊,龍雛上的菜式都是單獨(dú)供應(yīng)的,據(jù)說沿襲的是千年前某個小國的宮廷菜式,雖說那個時代十分的落后,但是這菜肴確實(shí)很不錯,今兒大家可有幸當(dāng)一回皇室貴胄了!”
有人跟著附和:“可不是,我覺得百里總裁就特別有帝王相!”
其他人見百里春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就開始紛紛吹捧,就差說百里春和李深深是皇帝和皇后了。
不一會兒,服務(wù)員陸續(xù)端了菜送上來,看著跟前世一模一樣的菜式,就連那盛菜的盤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款式,一模一樣的色彩,李深深差點(diǎn)從座位上跳起來。
今兒,真是撞了邪了!
服務(wù)員在一邊低聲細(xì)語的介紹著這些菜的用料和講究,還有一些有趣的傳聞,股東們聽得起勁兒,聊得熱鬧,時不時的把話題往百里春身上引。
羅沫忍不住小聲嘀咕:“一群馬屁精!”
李深深表情淡淡的,但是耳朵卻是專注的聽著樓下的戲曲兒。
她心里突然有些亂,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只聽得旁邊羅沫嗤笑了一聲,說道:“真是怪事兒哈,這唱戲的還喜歡吃橘子,道具竟然是真的唉,哈哈,太搞笑了。”
李深深正夾了一筷子喜歡吃的狍子肉往嘴里送,聽到她的話,嘴里的肉不僅失去了香味還卡在了喉嚨,一番猛烈咳嗽之后,她才緩過勁來。
百里春一手幫她拍著后背,另一只手幫她倒了一杯溫?zé)岬乃?,用關(guān)切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李深深輕輕的搖了搖頭,調(diào)動氣機(jī),將腦海里那些紛雜的關(guān)于前世的畫面一股腦的鎮(zhèn)壓下去。
不去想,不可能。
這世界上的很多事兒都是人自己胡思亂想給造出來的,李深深在心里這樣說服自己。
這時,樓下的戲曲兒已經(jīng)停下來,有服務(wù)員端著盤子走了上來,徑自走到百里春這邊,極客氣的詢問:“先生,您看看想聽寫什么戲曲兒,咱這兒可以點(diǎn)曲兒的?!?p> 百里春拿過那折子看了兩眼,遞給了李深深,眉眼溫柔:“挺有趣,你看看有喜歡的嗎?”
李深深接過那折子翻打開剛看了一眼,心里又泛起了古怪的感覺,總有種時光倒流,又回到上一世的感覺,這上面列著的竟然都是她曾經(jīng)喜歡并且練習(xí)過的曲目。
一處巧合沒什么,處處巧合就太不對了。
她啪的一聲將折子合上,極沒禮貌的將那折子扔還給了服務(wù)員,一臉高傲的說道:“都什么鬼玩意兒,老掉牙的東西誰喜歡呀!弄些國際巨星來撐撐場面還差不多?!?p> 百里春詫異的一挑眉,沒說話。
其他股東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這怎么突然就翻臉了?
服務(wù)員也不惱,陪著笑臉說:“我們老板喜歡研究歷史,尤其是對千年以前的古文化感興趣,所以才有了我們龍謝閣。國際巨星固然是好,可是跟咱們這個風(fēng)格有些不搭。您要是不喜歡聽?wèi)蚰?,咱們這兒還有一些其他的才藝表演,您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說著,服務(wù)員從盤子底部抽出一張黑子的折子遞給了李深深。
李深深直覺手里這玩意兒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又能表現(xiàn)的太明顯,只得裝模作樣的拿過來打開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盡是前世她會的的那些,被迫學(xué)習(xí)的那些東西!
有人知道了她的來歷?誰?想要干什么?試探?
李深深的臉更冷了,將那東西往桌子上一扔,也不管濺的四下飛濺的湯汁,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度:“你玩我?這上面的鬼畫符誰看得懂?瞧不起誰呢?”
方才的戲折子上些的是都是現(xiàn)代的白話文,百里春聽到她這么說,也不嫌臟的撿起那黑折子看了一眼,眉間詫異一閃而過。
古文字!跟李深深那枚印章的刻字極為相似!
但是百里春也不是非凡人,他的臉色驟然一冷,低低的說了一句:“看來,這龍謝閣不怎么歡迎我們啊?!?p> 一看到主坐上的百里春變了臉,有股東拿過那個折子看了一眼,頓時一臉怒色,沖著那服務(wù)員劈頭蓋臉的罵道:“你知道這兩位是誰嗎?誰給你的膽子?叫你們經(jīng)理出來!”
那服務(wù)員依然不惱,只是姿態(tài)放的更低了一些,“抱歉抱歉,我拿錯了版本,這個才是給您看的?!?p> 說著,他從盤子上又抽出一模一樣的一個黑色折子,想要遞給李深深。
李深深卻騰的站起來,不耐煩的說道:“菜都灑了,不吃了!”
羅沫也站了起來,斜眼看著那服務(wù)員,不屑的說道:“你糊弄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叫你們老板出來,我倒是要問問他是不是活膩味了?”
李深深板著臉,嘴角一抽,羅沫這家伙就喜歡跟在她身后咋咋呼呼的,頗有點(diǎn)狐假虎威的味道。
羅沫還得意的朝她擠眉弄眼,讓她想繼續(xù)裝嚴(yán)肅還挺困難。
“各位,真對不住,我們老板一直在國外,我這連我們老板長什么樣兒都不知道……”那服務(wù)員大概還是個領(lǐng)班,想了一會兒才說:“這頓飯錢我們來出,就當(dāng)是給這位小姐壓壓驚,您看這樣行不行?”
百里春一臉寒冰,氣勢迫人。
李深深俏臉冷酷,不買賬。
羅沫又嚷嚷上了:“什么?你看我們像是缺錢的人嗎?別瞎扯八扯了,叫個能管事的來吧!”
其他股東也紛紛附和,這位跟李董一起出現(xiàn)的小姑娘說的沒錯,他們好歹是李氏集團(tuán)的股東,差錢嗎?差錢嗎?
那服務(wù)員的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但是也沒轍,只得打了個電話出去,恭敬的喊了那頭一聲:“莫老,龍雛這邊有客人想見您?!?p> 李深深斜眼看了那服務(wù)員一眼,只見他打完電話就垂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轉(zhuǎn)眼變成了雕像一枚。
羅沫剛想嚷嚷,就被李深深拉住了手腕。
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呢,樓梯那里已經(jīng)上來了兩個人。
挺及時啊……李深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
身邊的羅沫有些反常的掙脫了她的手,麻溜的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和裙子,收起了張牙舞爪的模樣,秒變淑女。
就……挺神奇。
那個頭發(fā)有些花白,穿著藏藍(lán)色長袍的老頭走到近前,先是朝在座的各位拱了拱手,才說:“對不住各位,有什么讓大家不滿意的,盡管提出來,龍謝閣該賠的賠,絕無二話?!?p> 還沒等有人回應(yīng),就聽羅沫用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喊了一句:“崔老師?!?p> 老頭身邊那個身材頎長,帶著金絲眼鏡兒,氣質(zhì)高遠(yuǎn)的男人微微露齒一笑,禮貌的說道:“小羅,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p> 先前的服務(wù)員飛快的跑過去,在老頭的耳邊低語了一陣兒,老頭看似昏花實(shí)則精明的目光從席間的人身上掃過去,最終定格在李深深的身上。
“這位就是李小姐吧,手下人辦事不利,給您添了堵。您盡管說想要怎么解決這件事情,我們龍榭閣會全力配合的?!北环Q為莫老的人說話很客氣,面容也很平和,似乎面對的并不是多大的事兒。
李深深突然又坐下了,嘟著嘴兒,拖著下巴,慢斯條理的說道:“我不缺錢,也不缺人,就是這心里頭堵得慌呀,我老公說了,我的開心可是無價的?!?p> 李深深突然朝百里春靠過去,百里春自然而然的張開手臂攬住她的身子,一副我的人你們也敢得罪的姿態(tài)。
“你們賠得起嗎?”李深深抬眸,眼神冰冷。
而跟在莫老身邊的男人,茶色的玻璃鏡片后,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