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屋頂上,古千翹著二郎腿,嘴銜桃花,早已待了多時,聽著屋下的爭吵,不覺感嘆了起來。
“世人,事人,俗,有生靈之地便有事,好事壞事,不好不壞之事,吃飽喝足,逍遙自在才是正事?!?p> 忽而,從閨房內(nèi)飄出一絲薄弱的黑色煙氣引起了他的警覺,“魔氣……將軍府怎么會有魔氣……”
“萬年前,厲魔突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間的魔氣也隨之消散,現(xiàn)如今竟出現(xiàn)在這里……枉我游歷經(jīng)年,四處搜尋,這下得來全不費工夫”,思索著,古千旁若無人地輕聲賤笑兩聲。
而后,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地落在后窗前,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閨房。
古千躡手躡腳地在房間走動,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床榻上嚴新月的身上。
古千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嚴新月,“這黑氣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可是,她明顯是個人吶?!?p> 為了打消自己的顧慮,古千從胸前中掏出了臨走前從師傅那里偷拿的破魔鏡。
古千中指和食指相并,對著破魔鏡畫出一道靈符,破魔鏡頃刻間發(fā)出一道道藍色的光焰。
在破魔鏡的照射下,床上的嚴新月沒有絲毫變化。
“還好她不是,我就說她是個人嘛”,古千松了口氣,將破魔鏡揣入懷里。
但明顯他的眼神中有一絲失落,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又覺得不對勁,“那這魔氣從何而來?”
古千俯下身,探了探嚴新月的額頭,灼燒感讓他猛地將手收回,“這么燙,她居然還活著……灼燒的身體冒著冷汗,嘴唇發(fā)黑,嘴角冒著白沫……”
他不可置信地給嚴新月把了脈,“中毒了?!?p> 古千從隨身的荷包里掏出銀針,沾了白沫,聞了氣味,恍然。
“百葉枯草、茉子節(jié)……這誰下得毒,可真夠狠的,百葉枯草要命,茉子節(jié)吊命,活不了也死不了,這最后不得活脫脫被折磨成一個活死人?!?p> 古千收拾好銀針,取出一瓶藍色的液體仔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無奈地喃喃自語:“可惜了,闖蕩這么些年,嘗盡百草才制成的瓊露就要沒了?!?p> 瓊露入喉,嚴新月痛得翻來覆去,連連哀嚎。
聞聲,門外的嚴松幾人沒再爭吵,慌忙地推門而入,只見一衣衫襤褸,腰間別著殘破的劍鞘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眼前。
幾人眼瞅著床上痛苦不堪的嚴新月,怒氣跟擔憂的情緒一并上頭。
嚴忌:“你是何人?”
嚴松即刻就要將其捉拿,“少跟他廢話,拿了再說?!?p> “誒,等等……等等……”古千一手擋在前面,一手拿著細長的銀針對著嚴新月的脖頸,顯得手足無措,似笑非笑地后退了幾步。
“各位,先聽我說兩句如何?”
“你有何可說的?你對公主做了什么?”貴公公站在嚴忌身后,一手捏著蘭花指對著古千點了點。
古千:“公主?她是你們陳國的公主?”
蓉兒帶著哭腔喊著:“公主……公主……”想要上前查看公主的情況,卻被床前的古千擋了去路。
“你……你不用怕我,我就是……就是……”古千想要解釋什么,一想到他的初衷,也沒辦法跟他們解釋魔這種生靈的存在。
他索性換了套說辭:“我就是來給她解個毒而已,你們用不著這么興師動眾的吧?”
嚴松:“廢什么話,捉了慢慢審?!?p> “解毒?你不是陳國人,你從何而來?又是怎么進入將軍府的?”嚴忌攔了準備動手的嚴松。
“這個嘛……”古千撓了撓后腦勺,眉頭一皺,急中生智,“將軍府是不是有一小廝快馬加鞭奔著盛安街的方向去了?”
嚴忌:“你從何得知?”
“我在盛安街遇見了那小廝,當時那小廝被一叫林丞相的馬車擋住了去路,摔得人仰馬翻,好不悲慘”,說著,古千手舞足蹈,聲情并茂,尤像個說書先生。
“說時遲那時快,我本就一世間游醫(yī),當然醫(yī)者仁心,怎么能忍心看見我眼前有人受傷呢,給他包扎好后,他告知了我將軍府的情況,所以……所以我就來解毒了嘛,”古千躲閃著眼神,心虛地笑了笑。
聽見林丞相幾個字,嚴松和嚴忌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對方。
“林丞相……”嚴忌心里犯著嘀咕:“小廝沒有告知你是公主中毒?”
“這個嘛……呵呵……他就說將軍府有人中毒,公主中毒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當街喧揚呢,你說是吧?”
嚴忌眼神示意嚴松看好此人,嚴松微微點了點頭。
嚴忌繼續(xù)道:“朕……真……是如此?”
“當然!”古千一臉傲嬌地堅定道。
“我信你,你讓我過去”,嚴忌毫不猶疑地回應。
“當真?”古千有些疑慮。
“當真!”嚴忌一臉王者的威嚴與霸氣,語氣鏗鏘有力。
“君無戲言?”古千接著問。
眾人愣了。
“你知道朕是皇帝?”嚴忌怔了怔,微微皺眉,眼神里滿是疑惑不解。
畢竟這就一小孩,能有此察言觀色的能力,他多少是有些吃驚的。
古千看了看身后的嚴新月,沒有說話。
隨后,嚴忌語氣堅定道:“君無戲言!”
古千收了銀針,讓開了一條路。
嚴忌走到床前坐下,輕聲喚著:“新月,新月……”
話音剛落,古千大叫:“放開我!”
“皇上君無戲言,我可沒說不拿你!”嚴松死死捏住古千的雙臂折在后背,讓古千動彈不得。
“你……”古千氣得無語。
“來人……”嚴松大喊。
嚴忌:“等等……”
床上的嚴新月逐漸平靜下來,嘴唇的黑色慢慢散褪。
見狀,古千漲了氣焰,厲聲吼道:“放開我,你們的公主沒事了。”
……
太醫(yī)院,位于皇宮內(nèi)以東,分為內(nèi)外兩院,門前建有拱門,正中掛著一塊匾額,上有“太醫(yī)院”三個大字。
院內(nèi)有個寬敞的大廳,布置簡樸,墻角堆放著各式各樣的草藥、珍禽異獸的骨骸和熟知醫(yī)理的工具。
小廝顧小四下奔走,焦急不安的眼神尋找著何太醫(yī)的身影,見人就抓著問:“何太醫(yī)呢?何太醫(yī)在哪兒?”
得知何太醫(yī)被林廣請去府中,絕望地癱坐在太醫(yī)院的石階上,喃喃自語:“完了……”
“你是將軍府的小廝?”
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讓顧小猛地一驚站起身來,“張?zhí)t(yī)?!?p> “將軍府可是出了何事?”
眼下無人,顧小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張?zhí)t(yī)就要出院。
“藥箱,我的藥箱”,張?zhí)t(yī)見此情形,有些慌神。
顧小左顧右看,拿起張?zhí)t(yī)身側(cè)的藥箱,拉著張?zhí)t(yī)就往外跑。
“慢點……慢點……我這把老骨頭哦……”
……
顧小帶著張?zhí)t(yī)回到將軍府已過去了半晌,下了馬的張?zhí)t(yī)氣喘吁吁,雙腿不停地抖動,許久都沒緩過神。
“張?zhí)t(yī),快點,十萬火急?!?p> “哎呀,我這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人,你何故如此折騰我這把老骨頭?!?p> 此時的將軍府很是安靜,除了顧寒塵時不時的啼哭聲傳來,再無其他聲響出現(xiàn)在前院。
“顧小,你怎么才回來?”等在旁側(cè)的蓉兒見顧小的身影,頗有怨言。
“這不是公主身邊的丫鬟嗎?”張?zhí)t(yī)有些吃驚,頓時明白了什么,加快了腳步,“快,快點!”
閨房內(nèi),古千把玩著手中的銀針。
嚴忌和嚴松二人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床上睡眼惺忪的嚴新月。
“皇上,嚴王,公主殿下”,張?zhí)t(yī)一一行禮。
見來人不是何太醫(yī),嚴忌跟嚴松二人也未有吃驚,他們早已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嚴忌:“張?zhí)t(yī),你先診脈?!?p> “公主已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