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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51.再見殷池傲(1)

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mango桃桃 4170 2024-02-08 22:46:47

  初竹迷失在了第二重。

  池外的明尚耀急得冒汗,卻不能幫到任何忙,提著螢燈團團轉(zhuǎn),掉落的外袍踩得臟兮兮的。

  最終決定捏一個法決,請人來此。

  費力捏成的法術(shù)剛成型,就被一只手打散了。

  來人優(yōu)越高挺的鼻骨在臉頰映下一片陰影,顯得冷峻,話語冰冷:“沒人會來救她的。”

  盡管驚訝,明尚耀依舊哆嗦著手要抓他,斥道:“擅闖禁地,違者受刑。”

  葉衍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他的手,徑直從他身旁路過,皺著眉頭瞥了他一眼。

  一個男子能比女子還弱不禁風(fēng)?

  他問道:“她死了你負(fù)責(zé)?”

  雪池中那人蹣跚的腳步愈發(fā)難捱,葉衍心知不可停留,騰空躍起,硬是闖進了初竹此刻的心海。

  她的心海此刻如同大浪淘沙,將前塵往事一并吐出,葉衍穩(wěn)住心神,待二人心緒相通,再睜眼時,已是黃沙覆天。

  春日的芳香全無,有著大漠般的狂躁與動蕩,天底下的人哭訴,名門世家均是望天長嘆,空有一身華袍。

  這是?

  葉衍走到一處僻靜之地,撫去招牌上的蒙塵——五金閣。

  他身處蒼穹派。

  不對,應(yīng)是以往的蒼穹派。

  修建工藝與如今的蒼穹派差別不大,可這樣詭譎的環(huán)境,卻像是十幾年前。

  “救命!”

  葉衍聞聲驀地回頭,只見一名棄婦懷里襁褓,身后跟著無數(shù)魔兵。

  葉衍不知自己是否親臨,棄婦跑過,魔兵追至她身后,將她與懷中幼兒拆吃入腹,痛苦的求救令人膽顫,他也并未有半點心驚。

  滿地的鮮血蔓延而來,他只是抬了抬腳,去尋幻境里的初竹。

  在此時的蒼穹派,吃人仿佛變得尋??梢姡^了片刻,葉衍才頓悟。

  五年前修魔大戰(zhàn)爆發(fā)便是源于此處,現(xiàn)任魔尊冥佑謀主篡位,發(fā)起萬魔討伐,與修真界兩敗俱傷,退回沙埋。

  他正在萬魔討伐的發(fā)生期。

  咻地一聲,劍氣劃過,大地崩裂。

  “魔頭!竟敢利用我的父親,我要殺了你!”

  怒火中燒的少年朝天空揮出一劍,烏黑渾濁的天被撕出了一道口子,映入光亮。

  葉衍回頭一看,竟是在風(fēng)云派偶遇的青衣男,少年殷池傲。

  對了,當(dāng)年冥佑正是假借萬斂派掌門殷聞徹之手才進入了修真界。

  殷池傲的這一劍雖然暴戾,卻于事無補,反倒因耗盡靈力身心俱疲,在半空泄力,直直倒下。

  銀白的劍光閃過,昏迷的殷池傲被劍光接下,司馬儼帶著殷池傲回到陣地,與受傷的初雨韻兩兩相望。

  初雨韻手里的緣落幾近折斷,幾片花瓣垂垂欲掉。他們不過晚回一刻,便遭魔物襲擊,幸得殷池傲救下。

  背后走來一儒雅著裝的男人,腰間系著一支玉笛,反手握著名劍星月,溫言道:“阿儼,小竹,照顧好池傲和殷叔,別亂跑。”

  陣地外一波又一波修士齊上陣,擋下了一波又一波強烈的攻勢。

  葉衍倒是見到了不少熟面孔,探月、岳沉傲、夜半影、甚至還有風(fēng)云派一面之緣的幾位。

  司馬遲明優(yōu)柔的身形實在與戰(zhàn)場不符,倒像一位教書先生逼迫握劍上陣。

  結(jié)界內(nèi)站立的三人各懷心事,不斷有修士被九天道拋下地來,地面發(fā)出沉重卻清脆的聲音。

  向來沉重穩(wěn)定的司馬遲明此刻也不禁皺眉,扯下腰間系上的掌門令,交托給司馬儼,囑咐道:“冥佑退出修真界后,拿著掌門令去找安連廟廟主,定要將你們殷叔救下,莫要其處死。父親信你能做好。”

  司馬儼此刻已有了沉穩(wěn),卻在著一席話結(jié)束,還是不合時宜地包了兩眼淚水。

  初雨韻雙眼擒淚,臉上血跡斑斑,仍不解哭道:“師父,是他做的!不是他,蒼穹派能變成這樣嗎?!為什么要讓你承擔(dān)?。 ?p>  面對初雨韻的指責(zé),司馬遲明一時也得不出解釋來,可他不信好友能做出勾結(jié)魔界的荒唐事。

  司馬遲明摸著初雨韻的頭頂,說不出話來,這個人前溫和的掌門只能通過這樣笨拙的方式安慰。

  劍愈發(fā)狂躁,他俯下身來淡笑道:“小竹,你要相信,師父的選擇不會錯。不是嗎?”

  “司馬掌門!來不及了!”

  背后的修士喊道,抬眼望去,九天道雛形已現(xiàn),不過一人寬的門縫源源不斷擠出魔兵魔猿來,懸掛的頭顱更添幾分驚悚。

  他的玉笛也已躁動,生死存亡關(guān)頭,初雨韻哪能想得到,只是一股腦朝著吼去:“住口!我?guī)煾覆粫ァ?p>  話未落,司馬遲明一手抱住尚在發(fā)抖的初竹,一手?jǐn)堉抉R儼始終挺立的身影。

  他默念道:“都是我的好孩子?!?p>  可惜我不能看著你們長大了。

  兩人忽然感到一陣束縛,竟是司馬遲明將他們的雙手雙腳鎖起,又用白布蒙了眼。

  初竹感到一陣心慌,殘敗的緣落被拋棄在地,看不見師父的她越發(fā)急躁不安,哭喊道:“師父你去哪?不要走!師父!??!”

  瞬移符送走他們后,司馬遲明轉(zhuǎn)身便順手擦掉眼角的淚,眼看著九天道逐漸打開,拋出星月卡住了九天道,赴往戰(zhàn)場。

  葉衍猶豫是去找初竹還是跟著一探究竟,還是決定了跟去,只有明白初竹內(nèi)心的郁結(jié)才能助她度過此關(guān)。

  戰(zhàn)場上一邊是堆積如山的死尸,一邊浴血混戰(zhàn)的修士已苦不堪言,見到他像見到了曙光,紛紛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悅。

  “掌門來了!”

  司馬遲明看著蒼穹派的門生與趕來支援的各派修士,心中由是感激,以修真界最高禮數(shù)向他們行禮。

  “我司馬遲明,多謝同門相助。若能度過此次難關(guān),定與在場之人酣暢三日!”

  司馬遲明取下腰間玉笛,騰空到檐角,吹笛。

  猶如深海的一道光,讓原本黑暗冰冷的海底重現(xiàn)生機。

  受傷的修士逐漸恢復(fù)靈力,美妙的樂曲在魔兵聽來卻是嗜血的泣歌,痛苦地伏在地面,叫苦不迭。

  可喜的是,九天道正緩緩關(guān)閉,將魔物都關(guān)在了深淵之中。

  正當(dāng)眾人懈口氣時,九天道發(fā)出沉重的聲響,眾人驚愕。

  一只魔氣幻化而成的手,輕輕推開了九天道,星月抵擋不住,飛回主人腳邊,頓時一瀉千里的魔氣滿溢,天地都被侵染為黑紫。

  且不說他人,連司馬遲明都異常難捱,而那極寒之地取得的玉笛竟生生碎裂。

  一只冰冷的手抵在了他的后頸。

  司馬遲明一怔,卻不曾回頭,只是往底下鏖戰(zhàn)的修士看去,魔兵如有神助,燒殺搶掠,盡占上風(fēng)。

  這生靈涂炭的天下究竟是個什么天下!

  他自詡將蒼穹派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人公正廉潔,不曾料到今日這般無奈,徒有雙目以窺外敵侵占故土。

  那人卻將手收回,嘆道:“好亂的世道。”

  司馬遲明嗤笑道:“亂?”他回頭以望黑衣飄蕩的男人,“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嗎?”

  九天道不可控地徹底打開,這片曾經(jīng)安詳?shù)耐恋靥ぷ懔艘蝗呵致哉?,司馬遲明眼里滿是絕望,召來星月,想與之決戰(zhàn)。

  葉衍隨九天道的開啟看去,空蕩蕩的深淵走來一群俊秀的面孔,幾乎都是他記憶里的模樣。他眼神飄忽,瞥到最里,瞳孔驟然收縮,一時說不出話來……

  冥佑注視那柄曾經(jīng)嗜血的星月劍,嘆道:“畢竟是司馬欽淵的劍,聰明人,你不會想人亡劍碎?!?p>  司馬遲明眼里泛起幽藍(lán)的眸光,劍指冥佑,道:“老祖宗的劍是用來殺敵,不當(dāng)擺設(shè)?!?p>  “你打不過我?!闭f罷,冥佑側(cè)身躲過一劍,二人在搖搖欲墜的瓦片上糾纏。

  冥佑不日前弒師,如今在修真與魔界風(fēng)頭正盛,冠以鬼面閻王之稱??上Ю夏ё鸨揪惋L(fēng)中殘燭,故冥佑唯有無情冷血為世人認(rèn)同,于其實力褒貶不一。

  司馬遲明與之交手那刻方真正領(lǐng)悟到他的心狠手辣,這位眼目陰沉如黑夜的新魔尊,發(fā)動萬魔討伐,本就有著一統(tǒng)天下的野心。

  當(dāng)冥佑召出泣血神劍,司馬遲明已略占下風(fēng),潔白的袍子也沾染了灰塵。

  “你可能不信,我曾夢到今日,”冥佑的右臂被魔氣圍繞,他卻眼神流轉(zhuǎn),悲憫世人,“天地倒轉(zhuǎn),混沌初開,耳邊盤旋著世人的哭聲,我迫不得已舉劍,終結(jié)紛擾。”

  司馬遲明仰天大笑,嘴里溢出血沫,吐掉并怒斥道:“你迫不得已?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呢?他們就是必然死的嗎?!”

  泣血神劍出,九天道悲憫。

  冥佑揮出劍招,冷漠到將生命蔑視于腳底,步步緊逼司馬遲明,道:“我不無辜,他們亦然。我,要做天下的救世主?!?p>  司馬遲明簡直覺得他是個瘋子,問道:“那第一步就是要將這些人都?xì)⒌魡??!?p>  兩人紛紛落到地面,冥佑站在尸堆上,不論是殘臂斷腿,亦不能使他動容。

  “原本今日我不應(yīng)在此,只是臨行前,大巫為我算了一卦?!?p>  死人堆上站著的人俯視世間慘狀,道:“說我尚存一個更大的威脅,在不久的將來可能會要了我的性命??裳惨暳艘环?,并未見到,倒是你,靈力愈發(fā)稀薄,都送給了誰呢?”

  司馬遲明倒像早已料到,口中卻不斷涌出一股股鮮血,體內(nèi)靈力猶如翻江倒海,全往外泄。仍扯著嘴角溫和一笑,“原來我賭對了?!?p>  風(fēng)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灌入了濃重的血腥。

  靈脈近乎被廢了的他如離弦之箭般奔向冥佑,星月汲取了血氣,變得暴戾無常,只這一劍,不提殺他,傷他七分。

  世間似乎靜止了,殺人的劍,吃人的嘴,血滴成灘,星月愈近。

  阿儼,小竹,我就回來了。

  “噗呲?!?p>  “撲通。”

  尸堆上的人依舊傲立,劍卻沾了血,他狂笑著眼前一幕,一個快要殺他的掌門被人暗襲又被他劍入胸膛。

  冥佑拿劍拍他的臉,笑道:“我等了這么久,就是為了這一刻啊?!?p>  他拋出劍,立在司馬遲明上空,劍落,一代掌門便也就此隕落。

  世人殊不知,司馬遲明的眼里究竟映著怎樣的眾生。

  冥佑拔起劍,正要下令屠殺,卻聽空中巨響,隨即便有一道鞭子以閃電之速揮過。

  揮鞭的人沉聲道:“我們得走了?!?p>  冥佑看去,星月牢牢刺在九天道的旗幟上,釋放出泉涌般的靈力,生生催動九天道關(guān)閉。

 ??!

  他咬牙怒視地面已無生命跡象的司馬遲明,難怪靈力流失,竟是算得這一手好計。

  “走!”

  隨著冥佑退與司馬遲明的犧牲,萬魔討伐就此拉下帷幕,修魔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葉衍循著路走上蒼穹山,當(dāng)年初雨韻能去的,如今初竹能去的,只有這一個地方。

  桃花樹下,兩道瘦弱的身影并坐。一道將頭埋進膝蓋,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一道抱膝而坐,看不出任何情緒。

  葉衍走上前,單膝跪在那道孤獨的背影旁,初竹滄桑的神色令人心疼,眼睛紅腫,下巴尖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他喉頭梗塞,抱住了她,力道似要將她揉進身體,笨拙而克制。

  多少言語都抵不過遲來的擁抱,他仿佛穿越了數(shù)年,將遍體鱗傷的初竹擁入懷中。

  五年前的初竹仍是一個人。

  被暖意包裹的初竹呆滯嗚咽幾聲,仿佛確信了這是可以依托的人,深吸幾口氣哽咽道:“我沒有師父了?!?p>  沒有了半夜可以破例領(lǐng)我下山只為逛燈會的人。

  沒有了特意學(xué)庖廚之意只為滿意我刁鉆口味的人。

  沒有了闖禍后可以平定一切的人。

  沒有了師父。

  葉衍也雙眼干澀,聽著她細(xì)微的啜泣聲,沙啞道:“我來得不算晚,不算晚。”

  我來得不早不晚,正是你需要我的時候。

  葉衍牽起她,被他們所忽略的初竹早已抬起頭,臉上淚水模糊一片,呆呆地望著遠(yuǎn)方。

  葉衍牽著她,兩人最后再依依不舍地看了初竹一眼,均是了然于心。

  之后的經(jīng)歷,會讓她成長的。

  葉衍牽她,帶她走上來時路。

  “你怎么來了?”

  “我來找你,想你了?!?p>  “沒大沒小?!?p>  “找你和想你都不算小事,我說了算。”

  兩人漸行漸遠(yuǎn)。

  桃樹的枝丫悠悠晃動,像是何人滿意地離去了,滿天的花瓣雨,墜落人間,墜落在樹下的人眼前。

  一片又一片,當(dāng)年的初竹沉浸在失去親人的傷痛里,而五年后的初竹,雖是承受了死別,卻也迎來了守候與陪伴。

  明尚耀聞到突如其來飄來的桃花香,猛然抬頭,念道:“第二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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