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科舉
“開題……”
“開題……”
許多差役，自皇宮慶文門出發(fā)，手里舉著高高的牌子，開始向各個考場走去。
等這上頭寫著題的牌子移到了何勇面前。
何勇看著那牌子上寫著：“堂堂老充國?！?p> 堂……堂……老……充……國……
何勇突然身軀一震。
竟是此題……
這道題，他真的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這幾天，王闊一直都在讓他們做讓他們相同的十多道題，其中就有這‘堂堂老充國’，而這道題，他也不知道刷了多少次，當(dāng)時老師出這道題的時候，何勇還認(rèn)為，這道題肯定是無用功。
因為一般的考官，根本不會出這樣的題，他們更喜歡出‘學(xué)而’、‘君子成人之’、‘為政以德’、‘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之類的題。
畢竟……這樣的題即便再如何刁鉆，或是再怎么去解題，可也是四平八穩(wěn)。
可這差別也太大了，竟還出了‘堂堂老充國’，此題，太偏了，都說杜公多智，擅長出怪題和偏題，今日……果真如此。
這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嗎？
又或者是，老師事先知道了考題？
不，絕無可能，憑老師的性子，他是絕對不屑于干這種事的。
何況每次科舉之前，一旦確定了考題，主考官就會被單獨帶到一處休息，直到科舉正式開始才會在專人的陪同下來到考堂，所以根本就不會有泄題的機會。
再說老師這人本就不容于清流，杜公乃是堂堂的內(nèi)閣首輔，憑什么泄題給他？至于其他考官，如六部那些文官等，就更不可能和老師打任何的交道。
唯一的解釋就是，老師這樣都蒙中了。
“額……好像也不對，這幾天好像就有不少清流替他們指導(dǎo)過各種文章?！?p> “看來老師的人緣還是非常不錯的，并不像外間的傳聞那樣，不受文官們的待見?！?p> 何勇突然摸了摸下巴，剛剛的確認(rèn)在這一刻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其實何勇不知道的是，那些文官是真的不待見王闊，而這段時間之所以經(jīng)常會有不少文官上趕著為他們補習(xí)，也實在是迫不得已。
畢竟當(dāng)初的王闊可是一手拎著罪證，一手拎著銀票去請人的。
簡單來說就是，王闊的一手是甜棗，一手是大棒，至于如何選擇全在你們。
選擇大棒，這些罪證很快就會落在祝惘的龍案上，至于結(jié)果如何王闊他不管，但那些文官也不傻。
想想這段時間祝惘對待他們的態(tài)度，用屁股想也能猜到這些罪證要是落到祝惘那里，保證能讓他們欲生欲死。
所以每一個人幾乎都在得知王闊會在晚間派人用轎子來請他們后，便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那一萬兩一張的銀票。
深吸一口氣，一下子，何勇已是躊躇滿志，信心十足了，他迅速的磨墨，接著從容下筆破題：“舉堂堂以立言，老充……”
…………
會試連考三場，待到了二月十二這一日，終于考完。
疲倦的考生們?nèi)缌魉话?，自貢院中出來?p> 而在貢院之外，更是人山人海。
無數(shù)人焦灼的等待。
一直等到劉紹卿等人自考場里出來，頓時歡聲雷動。
“劉公子，考的如何？”有人已圍了上來。
劉紹卿聞言，露出自傲的笑容，但所幸還算記得德謙之美，又連忙忍住傲氣，道：“還算不錯?！?p> 不錯二字，讓焦灼的人一下子臉色緩和了不少。
古人是謙虛的，謙虛就意味著，一個人說不錯的時候，就相當(dāng)于是在說，這一場我信心十足。
劉公子才高八斗、滿腹經(jīng)綸，他敢夸下這海口，誰敢不信？
于是乎，無數(shù)人歡呼雀躍，有人激動的眼眶發(fā)紅：“我押了二百兩銀子啊，我押了二百兩……”
劉紹卿眉頭一皺，隨即就舒展開來。
他雖然厭惡這些家伙拿自己做賭注，不過……這三場考試下來，他超水平發(fā)揮，尤其是考試之前的這段時間閉門苦讀，這一次，他自覺自己的做題水平，提高了不少，所以，他心情還算不錯。
何況拿自己做賭注，不也在變相的相信自己的實力嘛？
謙謙君子一般的前行幾步，身后突然有人道：“紹卿?！?p> 這是極熟悉的聲音，劉紹卿回頭，頓時笑了，忙是朝這青年作揖行禮：“魏兄?！?p> 這人就是魏成黎，可以說魏成黎即是他的對手，也是他的朋友，兩人相愛相殺已久，早已經(jīng)有了深厚的感情。
尤其是隨著這一次他們一起敗于王闊之手，更是加深了兩人惺惺相惜之感。
“劉兄現(xiàn)在可有空，前面不遠(yuǎn)就是煙雨樓，不如你我二人對飲幾杯如何？”魏成黎走上前道。
兩人的文采相差無幾，都是屬于滿腹經(jīng)綸學(xué)富五車之輩，所以對于這次科舉早已經(jīng)是信心十足，自然也就不會多此一舉的詢問對方考的如何。
所以僅僅瞬間，劉紹卿就猜到了魏成黎邀請他的原因，怕是和王闊有關(guān)。
“既然魏兄有此雅興，愚兄自愿奉陪。”
劉紹卿年長魏成黎一歲，所以自稱為兄并無不可。
果然，兩人剛剛在煙雨樓的雅間落座，便見魏成黎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那個王闊真是可惡，此番，劉兄可有把握嗎？”
“把握自然是有，不過這終歸是過后之事，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你我此次科舉之事，若是再讓王闊的五個門生榜上有名，甚至是名列前茅……”
“沒錯，決不可在讓王闊的五個門生榜上有名，否則……”
劉紹卿眼里閃過怒火：“這次你我若是在屈居人下，那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兩人在這上面顯然有說不完的話題，對王闊的恨更是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在王闊之前，他們是天之驕子，他們是京城的四大才子，出門風(fēng)光無限，宛如眾星捧月。
可自打敗給王闊后，這一切就都變了，他們不再是天之驕子，不再是眾星捧月，反而還要忍受指指點點，哪怕他們并不是輸了不認(rèn)賬的那些人。
這股恨意，簡直快要把他們折磨瘋了。
劉紹卿瞇著雙眼，陰狠之色溢于言表:“這次有二皇子幫忙，我就不信他不死?！?p> 魏成黎聞言，略有遺憾的道：“哎，想他王闊也是文采斐然，就是進(jìn)了錦衣衛(wèi)這樣的衙門，倒是可惜了……”說著，好似真的可惜一般搖了搖頭。
不過魏成黎隨即便收斂了表情，轉(zhuǎn)而眉頭舒展道！
“不過這一次有二皇子親自出手，看來這王闊是真的完了?！?p> “沒錯，這次不僅僅是咱們背后之人想要對付他，聽說還有不少人都已經(jīng)對他不滿，其中二皇子更是與他有仇，所以這次宴會……嘿嘿……”
罷了……
魏成黎擺了擺手，一副大度的樣子道：“咱們就不在提他了，一個即將要成為過去的人物，你我兄弟還是該像前看?！?p> “正是此理，來來來，你我兄弟今日正好有空，該喝幾杯。”
劉紹卿眉梢一挑：“不醉不歸?！?p> “哎，就是可惜了杜薇薇，若不是她被二皇子看上，我又豈能沒有機會？”劉紹卿一杯酒下肚，忍不住心中一嘆。
…………
何勇、常威、來福、王守仁、周書仁，五人自貢院中出來的時候，外頭就清冷了許多。
五人相互對視一眼，心里各自有數(shù)，此前刷了幾個月的題，而這一次會試的題又中，實是奇跡啊。
他們是老實人，沒有往太深的地方去想，乖乖回到府中。
京里已是沸騰了。
尤其是劉紹卿那還算不錯四字，讓滿京沸騰。
而且除了劉紹卿以外，據(jù)傳董奮臨、魏成黎以及甄賈兄弟很多學(xué)子都自夸不錯，可以等等。
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才子，既然他們都說了不錯，那肯定是不錯的了。
京里中不少的賭坊都開了盤，絕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看好京城內(nèi)的四大才子，畢竟，京城的四大才子早已經(jīng)名滿京城，對于這些人眾人自然也更加有信心。
內(nèi)閣首輔、杜顯明下令封卷，隨即，命人謄抄答題，此后會同考官諸人，在貢院里當(dāng)場閱卷，那貢院里依舊還是重重禁衛(wèi)，里三層、外三層，一只蒼蠅都不準(zhǔn)出入。
作為此次的主考官，杜顯明對于此次會試的熱門人選，倒也頗有期待。
尤其是那劉紹卿等人，因為一場賭局，竟是惹來了天下皆知，他也曾看過劉紹卿等人的一些文章，這些人不得不說……還都是名副其實。
“嗯，就是可惜了王闊的文采，這種人要是不在錦衣衛(wèi)，這次科舉定是榜上有名，甚至名列前三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未來……進(jìn)入了翰林院，倒也可以培養(yǎng)?！?p> 姚凱同也負(fù)責(zé)進(jìn)行閱題，他心情不錯，此次既為考官，為自己資歷簿上又添了一筆，何況，在考試之前，他也見了幾個同鄉(xiāng)，這幾個同鄉(xiāng)，無一不是才子，等他們高中，能將他們收羅進(jìn)門下，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新進(jìn)士們需要投一個靠山，而對朝中的大佬們而言，誰不希望自己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呢？即便再高的官，總也要有人抬轎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