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的心底忽地一暖,她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卓小涼,輕咳了一聲,笑道:“你怎么這般著急?剛才你我不是說好了,待你分析完案子,我便講一講那十年前的舊事?!?p> “怎么你現(xiàn)在不想聽那十年前的舊事了?我若是沒記錯,剛才卓公子你可是很好奇的,好奇的一雙眼睛都發(fā)光了?!?p> 卓小涼笑了一笑,接著指著腦袋,嘆道:“我現(xiàn)在兩個都好奇,不過十年前的事先不急,早說晚說都一樣。倒不如趁著現(xiàn)在腦筋轉(zhuǎn)得快,反應(yīng)分析快,能夠聯(lián)想到的東西多,咱們還是先去那案卷房看一看!”
“我怕再等一會去的話,這腦袋就成一塊榆木疙瘩了,到那個時候恐怕就什么也看不出來了!”
沈白聞言,笑了笑,道:“那好吧!就如卓公子之意,就依卓公子之言,你我先去案卷房,再下詔獄,待一切事了,我便為你好好講一講那十年前之舊事!”
卓小涼點了點頭,伸出一只手朝前指了指,笑道:“沈姑娘先請!”
沈白聞言,笑了笑,在前面帶路,卓小涼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后,兩人朝那案卷房而去。
……
……
云縣城北六十里處,山神廟。
這是一座舉目破敗,殘破不堪的山神廟,廟前滿是荒蕪的野草,野草長了五六尺高,廟門也只剩下殘破可憐的一角,廟內(nèi)昏黑無光,中間有一座只剩下半個身子,已經(jīng)栽倒了的神像。
破廟,野草,殘像。
荒蕪,破敗,凄涼。
這是一個注定不應(yīng)該有人來的地方,也是一個注定沒有人愿意來的地方。
一個身穿破麻布袍,頭戴斗笠的人影,走出了繁華的城池,翻過了青山,越過了綠水,爬過了山岡,趟過了低洼,穿過了沼澤。
來到了這片荒蕪之地,他抬起頭,輕笑了一聲,道:“還真是舉目破?。 ?p> 他緩緩走過了那五六尺高的野草,來到了廟前,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那一角殘破的廟門。
這座無人問津的山神廟,是他的童年,是他永遠回不去了的童年。
在這座破廟里,有一群戴著黑鐵面具的人稱呼他為主人,教導他文韜,教導他武略,教導他喜怒不形于色,教導他養(yǎng)氣,教導他一切他們知道的東西……
他生來便與眾不同,他生來便被一群戴著面具的人簇擁著,那些人看著他的眼神很恐怖,那是一種將他奉為神明的眼神,那是一種滿懷熱枕滿懷希望的眼神。
他長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眼角流下了兩行熱淚,喃喃自語道:“師父,對不起了!長安終究是要歸故里的!”
他叫長安。
長安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搖頭苦笑了一聲,長嘆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他緩緩走進了那殘破的廟宇之中,看著那座已經(jīng)跌倒在地的半身殘像,右手一翻,出現(xiàn)了一方古樸滄桑上有九龍盤旋的玄色玉璽,大笑了一聲,朗聲說道:“出來,見吾!”
話音剛落,那座已經(jīng)跌倒在地只剩下半個身子的神像,忽地飛起重新立于神臺之上,渾身散發(fā)著玄妙無比的金光。
三息之后,那神像消失不見。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漆黑具裝甲,頭戴鬼面盔,身高九尺,雄武闊安,氣沖霄漢的黃臉將軍。
那黃臉將軍甫一現(xiàn)身,見到了那方古樸的九龍玉璽,便立刻納頭跪拜,聲如霹靂:“拜見主人!”
長安君笑了笑,收回了九龍玉璽,問道:“他說什么時候來?”
黃臉將軍聞言,答道:“稟主人,戴首座說,他今夜來。”
長安君點了點頭,道:“好,那我便在這里等他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黃臉將軍,輕笑了一聲,問道:“我和戴首座的話,你聽誰的?”
黃臉將軍聞言,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后,答道:“主人之令大于一切!不過,還望主人莫要忘了你身上的職責!吾等舍身,不惜性命,融于金石,只求主人帶領(lǐng)吾等光復偉業(yè)!”
長安君聽后,不由得怔了一怔,光復偉業(yè),光復偉業(yè),哈哈哈,聽起來還真是可笑??!
這便是我李長安生來的命運,注定要如螳臂當車一般,拼命地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去光復那兩千五百多載的大唐偉業(yè)!
他板起臉,伸出手掌緩緩地放在了那黃臉將軍的頭頂,寒聲說道:“將軍的話,孤記下了。孤的話,將軍也要記下,給孤記到心里面去!”
“記住爾等大唐玄甲軍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孤,孤乃大唐李氏一族之宗主,孤乃大唐景宗昭宣光烈孝皇帝李云之玄孫!”
“若讓孤知你懷貳心,必將你化為齏粉!”
黃臉將軍聞言,他鄭重的在地上狠狠地叩了一個響頭,道:“屬下遵旨!”
李長安笑了笑,道:“將軍不必跪著了,且起來吧!”
黃臉將軍聞言,雙目炯炯有神,他緩緩起身,站立在李長安的身后。
李長安順著破廟門,向遠處眺望,他長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說道:“戴首座??!戴首座?。」乱呀?jīng)想明白了,已經(jīng)決定光復大業(yè)了,但你為什么還是不信任孤!”
“堂堂一個真武境的大修士竟然放下了身段,去襲殺一個中三境的修士!你果然還是不放心孤,你還是在逼著孤前行?。 ?p> “孤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但也希望你不要動了孤的逆鱗,她可是你親手安排到那里的!”
“孤不管你在圖謀什么,但若你敢殺了她,那孤便將你千刀萬剮,化為齏粉!”
“大唐雖亡,但仍有國運蒼龍庇佑!想來強殺一個真武,也不是一件什么難事!”
“戴首座,孤還望你能好自為之??!”
……
……
遠在長安的蘇子,飲了一杯牡丹仙釀,他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那頭頂?shù)奶炜眨挥傻冒櫫税櫭肌?p> 明明是白日,看不到一點群星,蘇子卻笑了笑,說道:“北郡之地,群星閃爍,星盤不穩(wěn),似有天柱傾倒之狀,必有妖孽叢生!也不知我那徒兒,有沒有危險?”
此言一說罷,蘇子便從懷里拿出了幾枚慶歷通寶,隨意地投擲了一下后,待幾枚通寶“滴溜溜”地轉(zhuǎn)完,他瞇著眼睛,看了看卦象,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道:“咳,竟是大兇!”
他趕緊睜開眼睛又看了一遍,長呼了一口氣,笑道:“大兇之中帶大吉,禍福參半!還好不是死卦!嗯,不是死卦的話,那就說明沒事;沒事的話,那就說明這是好事;是好事的話,那就要喝酒;喝酒的話,那就要喝牡丹仙釀!”
“嗯,再說宋遼邊境,極北寒原處還有那位正在悟道,想來也不用我蘇子多慮。畢竟我的道行,也就只比那位高了一個小小的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