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七夕節(jié)了,秦落推掉了櫻桃的邀約,說要陪著宋郢去逛燈會。
得知消息的櫻桃連慶祝都忘記了,火速召集了嘉月樓的姑娘們開會。
“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我們之前磕的文郢CP,可能是假的?!睓烟覈@了口氣,欣賞了一下姑娘們失望的表情,又興奮道:“但是!郢洛CP可能是真的!”
見大家一臉茫然,櫻桃又補充道:“就是郡主和郡馬之間的CP,近日郡主告訴我她要放我們鴿子了,就是為了去和郡馬看燈會!你們還不磕嗎?我都磕拉了朋友們!”
于是,在掌柜櫻桃的不懈努力下,嘉月樓上上下下又掀起了一股磕郢洛CP的熱潮,大家一致同意放棄原本計劃好的慶祝,改為偷偷圍觀郡主夫婦二人約會。
是夜,秦落宋郢二人拾掇了一番便相攜出了門。
宋郢今日換下了一成不變的棗紅色官服,改著一身天青色的直裰。
少年身長玉立,墨色的長發(fā)用一根玉簪束在頭頂,一身天青色衣衫的越發(fā)襯得他面如冠玉,款款走來,竟似謫仙人一般不落凡塵。
秦落細細瞄了兩眼身邊的宋郢,心道這小伙子若是不說話,還是能迷倒挺多春心萌動的少女的。
二人沿著熱鬧的街市信步往前走,一路上遇到不少認出秦落的人來,許多姑娘皆稱自己也想成為秦落那種女子,櫻桃跟在后面聽著,覺得后援會勢力的壯大指日可待。
“想不到你如今竟還挺受歡迎?!彼污傺b親密地俯下身在秦落耳邊道。
秦落微微一笑:“我不是一直都挺受歡迎么。”
宋郢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剛想說那半年前的草包郡主不是你么,便看見遠處眉目清秀的少年走了過來。
陸嶼手上提著一個鳥籠走到秦落面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姐姐,這只鸚鵡送你?!?p> 籠中的鸚鵡似是能聽懂主人的話一般,適時叫道:“姐姐天下第一美!”
秦落對他手上那只鸚鵡頗感興趣,但礙于她今日還要和宋郢在眾人面前假裝恩愛夫妻,便笑道:“小嶼有心了,你且?guī)臀覍⑺鼛Щ乜ぶ鞲伞!?p> 陸嶼臉上的笑滯了一滯,繼而又恢復如常,繼續(xù)笑道:“好?!?p> 櫻桃在后面跟著,默默覺得嶼洛CP她似乎也可以。
宋郢頗為不滿地看著陸嶼帶著鸚鵡走遠了,正準備嘲諷秦落幾句,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發(fā)生了何事?”秦落拉住一個過路人問道。
“有個婦人要帶著孩子尋短見呢!”路人說著,怕耽誤了看熱鬧,忙走遠了。
秦落和宋郢二人忙趕了過去。
“這位姐姐,你心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說出來,我們會幫你的!”秦落惟恐婦人傷到孩子,忙對著閣樓上喊道。
“我相公好賭,輸光了家產(chǎn),又被討債的人活活打死了,如今賃下的宅子不讓住,討債的人又天天來騷擾我們,倒還不如一了百了,都死了才干凈!”
樓上的婦人披頭散發(fā),衣衫破舊,手里牽著的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見母親哭得凄厲,便也跟著哭了起來,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危險。
“都說為母則剛,你就是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下去呀!”秦落勸道。
“夠了!你們這些公子小姐們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婦人的神態(tài)已經(jīng)有些癲狂,雙目通紅,看著底下烏壓壓的人群,突然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往花燈最多的地方擲去。
在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火舌已轟然吞噬了一大片區(qū)域,婦人站在一片火光中,神情恍若厲鬼:“既如此,大家便同歸于盡好了!”
“櫻桃,你派兩個人去報官,其余的人快救火!”秦落飛快地朝身后喊了一句,繼而又吩咐宋郢:“快去將附近的花燈都滅掉!”
說完,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便足尖輕點,以輕功躍上了不算高的閣樓。
因著婦人鬧事,那棟樓種多數(shù)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是以樓中的人并不算多,秦落靠近那婦人,伸手,將婦人手中的孩子搶了過來。
那孩子不認識秦落,在秦落懷中劇烈地掙扎著,秦落便一個手刀將他劈暈了。
宋郢在底下看得愣了一下。
似乎之前在靈霧山,她也是這樣把他劈暈的。
還未回過神來,秦落已經(jīng)將孩子抱到了他身邊:“照顧好這孩子!”
宋郢抱住那孩子,便見秦落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救閣樓上的其他人了。
郡主在救人,郡馬在照顧傷者,嘉月樓的那幫姑娘正招呼著眾人一起滅火。
順天府趕到起火現(xiàn)場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
既如此,還要他順天府做什么呢。
順天府尹摸著胡子酸溜溜地想。
想歸想,他也還是迅速安排身手最好的去幫秦落,剩下的幫忙救火了。
連著多日未曾下雨,京城本就干燥,加之七夕節(jié)的花燈眾多,極易點燃,水源又離此處有些距離,種種原因加起來,火并沒有能控制住,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周圍的百姓已經(jīng)全部撤離了,閣樓中,秦落拼死將一個男子救出來之后,火舌已經(jīng)完全吞噬了整個閣樓,而閣樓中也已經(jīng)只剩下那個放火的婦人。
秦落轉(zhuǎn)身,披了條被水浸濕的被子,準備再次沖進火海。
身后的順天府尹大喊著危險,快攔住郡主。然而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秦落早已沖進火中,不見了蹤影。
忙著照顧傷者的宋郢這時才反應過來秦落做了什么。
眼看著閣樓中已找不到秦落的身影,一種惶恐漸漸從宋郢心底涌起。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討厭她的。
討厭她以貌取人,無法無天,沒有一絲規(guī)矩,整天吃臭烘烘的東西,還每次都小看他??芍钡竭@一刻,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他也是在乎她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當初她救下那個少女,請他幫忙又無視他的時候?還是當她遭遇暗殺,中毒之后躺在蘇老板家中不省人事的時候?抑或是更早,靈霧山上,黑暗中他擁住瑟瑟發(fā)抖的她時?
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若是那個腦子進水的傻子留在火海中沒能出來,他定會難過很久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