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有熊,口含烈火!頭生鬼偶,目藏冰焰。熊偶本一體,奈何相伴生?!?p> 《拾荒雜記》記載,烈焰本為熊偶一體的怪物。烈熊焰偶,生長在了一處。烈熊口含烈火,昧氣十足!焰偶目藏冰焰,凍結(jié)萬物。其性暴虐,喜食人心,好飲人血。懂人語,常伴嬰兒啼哭,引人救援,從而獵食。
“烈焰!”,那是至少迷霧期的邪物,竟然悄無聲息來到野塘內(nèi)部。這種級別的邪物極少來到偏遠野塘。陳斯只覺天空那團疑云愈來愈大,哪怕行走荒野,陳斯也是遠遠避開這種層面上的邪物的。
按耐住心中情緒,風(fēng)中傳來嗚咽聲,似有人輕聲絮語。
借完山水,必須還回去!陳斯刺破手指,血液如一顆血紅的珍珠滴落,被大地吞噬。
“借山歸山,借水歸水,無以為報,血肉為償!”陳斯低聲說道,風(fēng)聲退去,之前落入地下的山水印記,浮了上來!收!”地上印記,旋轉(zhuǎn)飛回陳斯手掌,由盆口大小,漸漸濃縮,消失于陳斯手掌之中。
陳斯輕吐胸中一口濁氣,眼中出現(xiàn)晃動虛影,頭暈?zāi)垦?!山水借印法,極為消耗體力,陳斯感覺有些虛弱。
一套流程下來,看直了二人一狗。陳斯那套玄之又玄的拾荒人操作,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趕緊離開,這里已成為是非之地!”陳斯對梁素衣說道,三人一狗回到院中,陳斯盤坐恢復(fù)。
《生靈公約》有詳細規(guī)定,生靈不同邪物往來,否則共誅之。但總有人在挑戰(zhàn)公約紅線,抱著僥幸心理為自身牟利。
紅霞消散,黑幕初臨,殘月東升,子規(guī)夜啼。趁著傍晚余光,陳斯獨自一人來到密林邊。樹林深幽,剪影搖曳,陳斯手中一道印記亮起,拍在雙眼之上。原本難辨的夜路,此刻變得清晰;空空如野的空氣,也變成不同涌動的色彩。一道如墨黑氣,隱藏于這些色彩之中,蜿蜒至遠處。
覆印于眸,山水點燈。一點照夜路,二點照虛空。
陳斯所用之術(shù),正是拾荒人點燈之法,增夜視,看破虛空。
點燈之后,陳斯追蹤黑線走向,竟入了密林深處。
再往深去,前方有一峽谷。峽谷兩側(cè),千仞巖壁,中間夾道,有百丈寬!
黑氣沿夾道而入,陳斯不再進入,改道走峽谷上方。前行片刻,空中開始有彌散的黑氣,再前行一段距離,黑氣愈發(fā)濃郁,沙沙、沙沙,陳斯耳邊如出現(xiàn)幻覺。這是一些強大的邪物,身上氣息所產(chǎn)生的致幻作用。
近了!
陳斯小心翼翼地將身子隱藏在峽谷上方,探頭向下望去。
一頭巨熊,身高三丈,毛發(fā)如針,坐在谷中。鼻中一呼一吸間,火光閃爍。巨熊頭上,生有一似布偶的小肉偶,不時點頭狂笑,發(fā)出尖銳刺耳之聲,讓人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正是烈焰!
烈焰的前面,站著一位身披斗篷,帶著面具之人。身形健壯,被斗篷面具所擋,看不出身份。此刻也仰天大笑著,笑聲詭異,似加了變聲。
陳斯不敢近身,只能在崖邊,張耳盡量竊聽。然而,除了笑聲,斗篷人和烈焰間的交談,他卻聽不清。
只隱隱約約地,從焰偶口中,聽到不是很熟練的人類語言詞語,“玉墜!”、“化形!”、“妖化”等,組在一起卻不得其意。
陳斯眉頭皺起!不知道峽谷下的邪物和斗篷面具人具體謀劃何事。
深思之際,腳下的巖石松動滾落!石塊墜地發(fā)出聲音!陳斯心驚,大意了!烈焰似乎司空見慣,不以為意。面具人則很謹慎,猛看向陳斯方向,喝道:“什么人!”
烈焰疑惑,也轉(zhuǎn)過身,看向陳斯方向。
陳斯頭皮發(fā)麻,大驚!暗道壞了,竟然被發(fā)現(xiàn),正準(zhǔn)備逃走,忽然,不遠處一個身影,從山崖上一躍而下,那身影似鴻雁翻飛,鷂子翻身,又如蜻蜓點水,風(fēng)中飄絮。
御風(fēng)而下,腳下有淡淡流光,落在了烈焰和斗篷面具人前方。身形消瘦,頭戴斗笠,身穿布衣,須髯略約可見,雙手褶皺,是位老者。
“好身法!”陳斯暗嘆一聲,原本要逃走的念頭壓下。這位老人實力高深莫測,自己藏身許久,竟然絲毫未發(fā)現(xiàn)他在身旁,如若不是自己造成破綻,想必這位老人也不會輕易現(xiàn)身。那輕輕一躍的身姿,隨風(fēng)風(fēng)行,隨雨雨落,似是身子失去了重量般,最可貴的,是沒有天地能量的加持,僅憑借自身。
“不管你是誰,公然違背生靈公約,與邪物勾結(jié)!私放邪物入境!今天我都要除了你!”老人怒斥面具人,高大無比的邪物烈焰,在他眼中,都沒有眼前這身穿斗篷頭戴面具的神秘男子可恨。
“閣下好大的口氣!”斗篷面具人的聲音,變聲下,有些渾厚,語氣諷刺,“在烈焰與我的面前,竟然還口出狂言!”
“嘿嘿嘿嘿!雖然老了點,不過味道依然鮮美!正好給我打打牙祭,好久沒有啃食人心了!”焰偶搖晃著身形,尖銳地說道。
“聒噪!”老者氣極,伸出手掌遙拍向烈焰,一道虛影手掌從他手掌中凝聚,老者拍出,那手掌虛影愈來愈大,拍向烈焰。烈焰邪目中輕視,“吼”,烈熊站立起,一聲巨吼,口中火蛇噴出黃色火焰,焰偶也是雙目之中一股藍色火焰射出,兩道火焰化為兩條火蛇,相互纏繞,冰火兩重天,絞殺向了巨掌。
“不自量力!”斗篷面具人嗤笑一聲!
陳斯也雙眼緊盯,烈焰的烈火冰焰一熱一寒,極其詭異?;鹕吲樱S藍相間,帶著灼燒萬物和冰封世間的強大毀滅氣息,反觀巨掌,則氣勢內(nèi)斂,越變越大。
“轟!”
巨掌和火蛇相撞那一刻,空中像是蕩起漣漪,吹動老者,面具人,裂焰衣服毛發(fā)飄動不止。
巨掌在烈火灼燒冰焰冷凍的雙重力量下,似被揭開外皮,內(nèi)里漏出無盡鋒芒和一往無前的氣勢。意然是靜其外,鋒其內(nèi)!
兩相力量爭鋒,在空中不斷炸裂,猶如綻放的煙火,竟然將峽谷照亮了一番。
兩股力量不斷僵持的情況下,黃藍火焰竟然相融了!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在上空醞釀!絲絲閃電產(chǎn)生在相融的火焰中,噼啪作響!一道橙色的火焰成型,它似有了靈性般,旋轉(zhuǎn)沖向了居掌。
陳斯內(nèi)心一緊,擔(dān)心那巨掌是否可抵擋得住相融的火蛇,也擔(dān)心老者能否抵擋住一人一怪。斗篷人則是“哈哈”一笑,無比輕松。看著老者搖了搖頭!
冰火相融,極焰產(chǎn)生,極焰,火中極品?;鹕邲_向巨掌后,巨掌開始消融。
陳斯眉頭緊皺,老者因他現(xiàn)身,若是老者不敵,自己自不能坐視不理。手中印記凝聚,緊緊盯緊場中局勢。雖力量弱小,他也做好馳援準(zhǔn)備!
“你高興得太早了!”老者對著面具人說道,空中那消融的手掌還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時候,突然不再消散,而是抵御住了火蛇,手掌中心一道道金色符紋產(chǎn)生,環(huán)繞著手掌。
面具人目光移向空中,看著那一幕。
“浮屠之力,你是……”
斗篷面具人驚駭喊道,老者身后一桿銀槍浮現(xiàn)。
“五虎斷門槍,趙銀樓!”
面具人話音剛落,那火蛇猶似慘叫一聲,被擊散消失天地間,剩下的手掌直接拍向了烈焰。烈熊怒吼,焰偶驚懼。熊掌偶掌一起動作迎向巨掌,“轟”,烈焰的抵擋在浮屠掌力面前,脆弱不堪,被巨掌拍飛倒地,奄奄一息。
野塘守護神,浮屠戰(zhàn)將,守衛(wèi)軍總教頭,趙銀樓!陳斯驚訝,竟然是這位,難怪面具人怕了!
面具人大驚,趙銀樓此刻一桿銀槍殺意沖天,已經(jīng)鎖定于他。
面具人手中飛速凝結(jié)幾個印花,身上一座虛塔浮現(xiàn),腳下涌現(xiàn)光環(huán)。虛塔乃防御之術(shù),防御無雙。光環(huán)乃是傳送之術(shù),可遁百里!
那虛塔似生于虛空,旋轉(zhuǎn)著將面具人護衛(wèi)在中心。腳下光環(huán)光芒漸亮,先手構(gòu)造一條惡蛟,沖向了趙銀樓。
“塔師!”陳斯皺著眉頭,這個面具人此刻為了保命,終于露了些馬腳。
“想逃!出槍!伏虎騎龍!”趙銀樓怒道,一桿銀槍破空而去,直接將那蛟龍擊碎,槍勢不減,直奔面具人而去。
面具人大駭,手上動作加快,一桿銀槍擊落在虛塔上,虛空綻出光芒。號稱防御無雙的虛塔,轟然破碎,槍勢依舊!
面具人身影變淡,漸漸虛化,然而槍影似能穿破虛空,面具人胸前一抹血花,半截面具脫落,掉在了地上。
陳斯的角度,剛好看到傳送離開的面具人,下巴有一道傷痕。陳斯估計,面具人應(yīng)該是重傷!
拾起那半截面具,趙銀樓冷哼一聲,眼睛陰沉,如可滴水。望向倒地奄奄一息的烈焰,手中槍刺向烈焰心臟!
此時,異變突起,烈焰上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漩渦,黑色氣體從內(nèi)滾滾而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從中伸出,擋住了長槍。
趙銀樓冷厲說道:“沒想到鬼將竟光臨我小小野塘!”
“趙銀樓!”黑氣中傳來渾厚低沉沙啞的聲音,“堂堂浮屠戰(zhàn)將,不會難為我一個迷霧期的小徒弟吧!”
說完,黑氣旋轉(zhuǎn),一道道落入烈焰體內(nèi),趙銀樓視而未見,盯著漩渦!烈焰消失不見。
“萬鬼傳送符!鬼將倒是好手段!”
“外物罷了!還入不了你趙銀樓的眼!趙銀樓,后會有期!嘿嘿嘿嘿嘿!”鬼將低沉的聲音說道,漩渦消散不見。
趙銀樓微微凝視遠方,神情有些凝重。高聲說道:“小子,好膽!到現(xiàn)在還沒逃走,收起你那山水印吧!”
陳斯尷尬,原來趙銀樓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山水印一直被拿在手中,收起后,起身拱手拜謝:“晚輩陳斯,多謝前輩!”
“這里的是非,你不要摻合!早些離去!”
陳斯再次拱手,離去,只是心里說道:“這里的是非,怕是早就將自己卷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