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轎車便駛入了徐家大院的范圍。
遠遠的,一道沖天的輪廓就映入了王致帆的眼簾。他凝神遠望,視線中的巨堡不斷完整,最后匯聚成形。
夜晚絢爛的徐家大院在白日也依舊閃耀。它頂天立地,兩望無際,場勢已不足用“氣派”二字形容;它赫然屹立在這片土地之上,沉淀著無數(shù)年的精華與底蘊,乃至千年不倒,時而輕狂卷地起撼風。
該是我虧于徐家了吧。
王致帆收回目光,抬腳踏入殿堂。
相對而言,此時的徐家看上去要清閑不少。除了時常走過的日常維系人員,幾乎沒有任何聲息。
管家徑直將王致帆帶到會客廳,說明自己去找老爺后便撇下王致帆,消失在了錯綜復雜的走廊階梯中。
閑暇之余,王致帆開始四處打量。
這時,會客廳的門忽然一動,接著敞開。一名女傭一言不發(fā),大步走來,遞出一杯熱茶。
“請用?!?p> 王致帆的眼微微傾斜,很自然地接過茶,點了點頭。
女傭的氣色看起來似乎不大好。她收起端茶的木盤,轉身正要走人。
“喂?!?p> 女傭步伐停頓。
“問你對你們家少奶奶的整體評價?!?p> 女傭抿了抿嘴,始終無言出口,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在王致帆許久的注視下,她才陰郁地道:“我憑什么告訴你?”
“說?!?p> “就以你那態(tài)度?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p> 王致帆臉色一沉。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傭任性地一甩頭:“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闭Z末,她直接揚長而去。
“也不看看自己的行頭……”
留下一句嘀咕,門再度關上。
王致帆的臉色差到了極致,雙手都忍不住開始顫抖。他下意識地望去自己的行裝,一時間卻也不禁語塞。
合著自己原來竟一直穿著病服。
難怪女傭會那么說,更難怪別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實在有點可疑啊!
傭人一走,管家便來。
“姑爺,”管家的臉色有些難看,話語中多帶歉意,“抱歉,老爺他們現(xiàn)在在城中心打一場很重要的官司,暫時脫不開身。您看我們現(xiàn)在是要……”
“帶路?!毙袆哟笥谛膭?,王致帆將最后一口茶一飲而盡,旋即起身,走到門口。
管家腳步未動。
“姑爺?!?p> “您……要不要先換件衣服?”
身穿病服的王致帆:……
五分鐘后,王致帆從更衣間內(nèi)沖出,整裝出發(fā)。
主城中心,拓大的倒棱形建筑前,王致帆面向法庭,深吸一口氣。
縷縷回憶從心中涌起。
看來,我注定要和法院有緣。
兩人跟隨指引來到頂級2號法庭入口處,卻被幾名武裝人員所攔。
“無關人員不能入場?!睅酌溲b人員虎視眈眈。
王致帆冷目相對。
“我們是內(nèi)部人員?!惫芗胰〕鲆幻媪钆葡驇兹顺鍪尽?p> 放行。
徐志剛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已是法院宣布判決的最終時期,場面一時緊張到了極點。這塊地域的所有權益無論對于哪家都是非常重要的,以至于兩家為此爭奪了整整兩年,拼得你死我活。至今,這場訴訟的勝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已經(jīng)決定了一個家族命運的盛衰。
徐志剛咬了咬牙。
然而徐家的勝算又究竟有多少呢?
只有他最清楚。
執(zhí)庭人重重捶下法槌,沉悶的脆響響徹法庭。他緩緩起身,環(huán)顧兩家,忐忑的心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我宣布,”他清了清嗓子,“據(jù)法院第一執(zhí)行官審理,最終的判決結果是……”
訴訟席上,一枚紅色的按鈕在剎那間無聲按下。
瞬間,所有的熒光屏全部轉紅。
所有人為之一震。
徐志剛的對席,一道女聲緊接著響起:“我棄權?!?p> 徐志剛一愣,抬眼看向?qū)Ψ經(jīng)Q然離去的背影,眼神不禁怪異起來。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聲響,是兩道腳步聲。他下意識地回過頭,下一刻,笑顏逐開。
身旁的徐母直接撲上前去,卻被王致帆躲開。他握住徐母的手,轉頭看向徐父。
“岳父,岳母,我回來了?!?p> 岳母先是一愣,握緊王致帆的手,激動的情緒化為淚水,淳淳流淌。
“致帆,我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的父母啊……”
“沒事,我這不都回來了嗎?”
“可是,你的手……”盡管之前就已經(jīng)看過,但徐母仍泣不成聲。
無論在職場中廝殺得有多么殘酷,親情永遠都是徐母的軟肋。
談到自己那只殘廢的手,王致帆的臉色也不禁變差幾分。
徐志剛溫和地笑了笑,笑中雜加著年邁的慈祥。
“回來就好。”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大庭廣眾之下,徐母迅速收斂神情,但那欣喜的笑容始終未變。
一個貴族世家的溫馨就是這么簡單。
執(zhí)庭人望著這般場面,張口結舌。雖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心聲暖意
待到場面平和下來,她才重新開始宣讀。
“我宣布,N洲皎區(qū)第158號地域所有權歸徐家所有。”
“就此,休庭!”
————
三人愉快的談話最終終止在了徐家大門前。抬眼回神,才發(fā)覺夜幕在不知何時已然降臨。無意中,王致帆在層層疊疊的樓道中睹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傭白了他一眼,快步走了。
王致帆默默地注視著她乃至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心有所思。
“岳母,徐殘月她……”
“???”
“你沒見到殘月?”徐父雙眼微瞇,信念一動。
“管家?!?p> “在?!?p> “查查殘月那丫頭奔哪去了?!奔胰嗣媲埃旄缚跓o遮攔。
管家微微低頭,徑直離去。
不倒半分鐘,他回來了。
“老爺,少奶奶暫時聯(lián)系不上。她在趕往世界應急救中心附屬醫(yī)院的路上,好像本是要去看望姑爺,這會應該要到了。”
徐父的眼睛變得銳利起來:“你沒把致帆的消息告訴她?”
“我的無能?!?p> 徐父嘆了口氣,揮揮手:“也罷,沒什么大問題,就等著她回來吧?!?p> 王致帆忽然抬起頭平視徐父,快而不急地說道:“我去?!?p> 空氣一時間仿佛凝固。
徐母無奈地搖搖頭,拍了拍王致帆的肩,輕聲道:“孩子,我能理解你現(xiàn)在急切的心情,但現(xiàn)在時間太晚了……”
“你需要休息?!?p> 王致帆雙拳攢緊,卻還是敗下陣來。
徐母笑了笑,暗中眼一斜,管家立即會意。
“等會會有傭人領你入房,生活用品都會備好?!?p> “那么,明早見。”
王致帆嘴角牽動。下一刻,神情卻開始凍結。
徐家家主面前,女傭笑盈盈地看著王致帆,臉色一陣白一陣紫。
王致帆:…………
————
王致帆坐在床前,發(fā)愣。
感覺好奇怪。
這就是開心嗎?
開心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唔……不明白。
也許我真的需要休息吧。
王致帆躺上床,單手靠額。
眼前一陣迷蒙。
————
當最后一盞燈熄滅時,整個徐家徹底陷入沉睡。
夜深人靜。
突然,王致帆床前的窗戶傳來幾聲異響,一道人影緩緩浮現(xiàn)。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