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上次折騰,李從軍只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雙下肢的傷口已經(jīng)發(fā)黑麻木,甚至逐漸散發(fā)出惡臭,好幾次李天明問起,他都只是謊稱咸魚的味道。
直至昨日,他去山腰一處泉眼打水時,起身那一瞬間,頓時覺得眼冒金星,內(nèi)心翻滾,幾聲刺激咳嗽,竟然吐出一口黑血。
今晨,再次咳嗽引發(fā)吐血,這令他不禁覺得自己時日無多。
看著山底下百姓家園被毀,時至今日方江水才有退減之勢,不覺得唏噓不已。
李天明見狀,也覺得自己的爹近幾日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李從軍看著李天明,想起他問的關(guān)于他身世的話,一時間想起了當(dāng)年剛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是那么的白白胖胖,討人喜愛,不自覺有傻傻的笑了起來。
“爹,你怎么了?干嘛看著我發(fā)笑?”李天明不解的問。
“沒什么,天明,你記住,以后不管爹發(fā)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活下去?!?p> “爹,你這是怎么啦?你不送我去藥王谷學(xué)藝了?路那么遠,我一個人才找不到地方......”
“爹送你去,爹認識路?!?p> 父子二人看著遠處的城,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洪水逐漸退卻,日之城也只是遭受輕微洪水倒灌,而月之城,山下江邊所有房屋一概被沖毀,死亡眾多,眾人紛紛重返家園,清理物品,災(zāi)后重建。
所幸,李從軍的家,因為地勢偏高,并未受到洪水沖襲,除了一片潮濕,其他并無損毀。
眾人此刻對于李從軍,也有一些感恩,夾雜著一些難為情的情愫。
李從軍在清理房間的時候,再次掩面咳嗽,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可憐天明,方才十歲有余,自己若是離世,他該何去何從,到時候,只好講他送去許永家中撫養(yǎng),方才妥當(dāng)。
李天明察覺到異常,但由于李從軍迅速將所咳之血擦干,并沒有留下證據(jù)。
“天明,你過來爹這里?!崩顝能姺畔率种械幕?,招呼天明過來。
天明看了看外面,太陽還斜掛在天邊,一輪淡淡明月已然逐漸升起。
他與李從軍對面而坐,很想聽聽李從軍這么嚴肅,想要和他說些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的身世嗎?”李從軍說話期間,便有咳嗽的欲望,只是被他強行壓制過去。
“今天,爹就來告訴你,你的部分身世?!?p> 李天明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接下來爹所說的話,一定非常重要,而且,自己的身世,一直是自己想要搞清楚的。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白天,天空中突降火球,墜落三江匯集口,你便降生于滾滾江水之中,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的右手臂,還有一個太極烙印,熱的發(fā)燙。你無父無母,從天而降,是天神賜給我最好的禮物,沒有妻室的我,決心將你撫養(yǎng)長大。而李小娥,便是你從奶娘。”
李天明無比驚詫的望著李從軍,沒想到,到頭來,連李從軍是他爹的不爭事實,居然都是假的。
“那我爹娘是誰?”
“我們也不知道,也許,你,根本就沒有爹娘?!?p> “我不信,哪有人天生下來沒有爹娘的?!?p> “天明,走,爹帶你去,找個明白。”說著,顫顫巍巍的蹲下了身體。
李天明看著李從軍的肩膀,眼淚不停的流淌,還是熟練的坐了上去,李從軍吃力的站了起來,隨著李從軍站立,高度上升,瞬間,整個世界,都在李天明的腳下。
李從軍帶著他,邊走,邊說著他小時候的趣事。
“那個時候沒有奶喝,只好把你送去胖大嬸家偷喝她家老牛的牛奶,被幾條狗追了好幾里地,褲子都咬了幾個破洞......
你和蕓熙從小就爭這爭那,連衣服都搶同一件,連摔跤都兩個一起摔……
還記得你最勇敢的是哪次嗎?那次你義無反顧的跳進江里,的確嚇到為父了,我可沒教你游泳,爹也不是不教你,只是覺得,當(dāng)個漁民太沒出息,你的手,應(yīng)該用來祛除病痛,當(dāng)個頂天立地的醫(yī)者,你啊,以后會成為萬眾矚目的,最閃耀的那一顆,星星……”
不知不覺,來到三江匯集處,此時,洪水已然退卻,水質(zhì)依然不似之前清澈。
就在那個熟悉的地方,李天明從天而降,那個時候,李從軍記得清清楚楚,還有一個大的金屬片,砸落江底。
而今晚,他便打算,去把金屬碎片,打撈起來,給天明一個真相。
微風(fēng)吹過,李從軍單薄的身軀有些站不住。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跟天明說道“我兒,你在這等一下爹?!?p> 說罷,一個吸氣,一頭扎進了江水之中。
憑借精湛的泳技和超乎常人的潛水技巧,他順利游到江底,只見今天江水的能見度很低,他逐漸摸索著去,找尋了很久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逐漸的,他覺得自己體力開始不支,于是打算立即返回水面,不料卻被水底一股什么力量給拉扯著腳踝,不讓他回到水面,他一時驚慌,奮力掙扎,依舊不能擺脫,一股巨大的壓力壓迫著他的肺,他逐漸失去了抵抗的意識,當(dāng)最后一口氣呼出去的時候,只覺一股水倒灌入他的肺,此時,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恐懼,只是意識逐漸消失。
他看見自己站在江面之上,竟然不會下沉,李從軍看了看自己,手臂和雙腿也沒有發(fā)黑的傷口,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不解的他順著江面走去,忽然,一具尸體赫然出現(xiàn)在江面,已然被泡的浮腫,出于好奇,他走進看了看,結(jié)果卻讓他大驚失色,那飄在江面上的人,正是李從軍本人?。?!
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
巨大的恐懼占據(jù)他的大腦,他奮力掙扎著,突然,一雙小手從后面拉扯著他的衣服,李從軍回頭一看,竟然是李天明,這個從來不會水,一進入水中便會產(chǎn)生莫名的恐懼的小家伙,居然,為了他,不惜一切再次跳了下來,李從軍奮力朝江面游去,腳下卻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塊金屬殘片,有半個人那么高,于是他奮力掏出提前系在腰間的繩子,將殘片的一個耳朵孔綁住,便拖著李天明朝水面而去。
父子兩人在岸邊吐著臟水,一臉疲憊。
李從軍罵道“你個臭小子,你跳下來干嘛,想找死是不是,你不知道你向來怕水嘛?”
李天明只是小聲哭泣著,“爹下去太久了......”
李從軍愣了愣,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李天明,久久不愿放手。
剛才看見的那個幻想,令他額頭仍在冒汗。
整理好情緒,父子兩人開始拉扯繩子,隨著兩人不斷的用力,并且借著水的浮力,從江底逐漸浮上來一個金屬碎片,拖到岸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青銅器碎片,還有一個青銅器的耳朵,而李從軍綁繩子的地方,正是那個耳朵。
李從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怪異的青銅器,望著這個巨大的青銅器,不停的琢磨,卻絲毫想不透。當(dāng)年從天而降的,莫非就是這個青銅器?
李天明也是不解,這個東西,會和自己的身世有關(guān)嗎?它又是怎么從這天上砸落下來的?
李從軍反復(fù)打量著青銅器,絲毫沒有答案。
他探頭望向青銅器內(nèi)壁,除了一些看不懂的銘文,也沒有其他收獲,唯一辨認出來的,僅三個字。
“張小鼎”!
“張小鼎?爹,張小鼎是什么意思?是個人名?還是這個青銅器的名字?”
李從軍哪里知道張家的淵源,又哪里知道乾坤巨鼎的起末,更不知道,這塊殘片,竟然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乾坤巨鼎的一角。
天明也很是好奇,這個奇怪的東西,怎么會和自已的身世相關(guān)?
他用手輕輕觸摸著青銅碎片,那股厚重的青銅質(zhì)感,一股無形的元氣逐漸從青銅器傳入李天明的手指,不斷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并在丹田之內(nèi)匯聚。
就在這一剎那,天色突然發(fā)生變化,一時之間,電閃雷鳴,瞬間烏云密布,猶如半夜。
而李天明,卻突然出現(xiàn)在一個白茫茫一片的地方,身旁已經(jīng)沒了李從軍的身影。
從無邊的虛無之中,飄過一個白衣女子,那便是之前李天明夢見過的那個女子,她輕輕的飄了過來,用食指刮了刮李天明的鼻子,隨后笑了笑,瞬間化為白煙消散不見。
周圍是不同形狀的巨大山峰飄過,江河湖海,全在眼前飄過,甚至連那個被放干的清潭湖,也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他看見森林之中,兩個黑袍男子,一個望著天上的電閃雷鳴,另一個則飄在空中感受自然的元氣波動,瞬間,兩人抬頭望天,異口同聲說道“這股元氣,果真出現(xiàn)了…”
那二人露出欣喜之色,隨即迅速消失于密林之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飛快的在李天明腦海中飄過,最后飄過來的,是一個青衣妙齡女子,在藥爐前扇著扇子,回眸對著他一笑,這笑容,如此的驚艷絕倫......
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楚,睜眼一看,只見李從軍正在努力將李天明和青銅碎片分開。
天明見狀,松開了手,一切又歸于平靜。
只留下父子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天明,你怎么啦?你看見了什么?”
出于看見自己死亡的幻境的恐懼,李從軍害怕李天明也看見了自己同樣的幻想,立即緊張萬分的問道。
“爹,我,我看見了兩個女子,她們,一個碰了我的鼻子,一個煮著藥,那種感覺,就像李娘親看我一樣......”
“還有沒有其他的?比如說,我.....?”
“還有山河湖海,其他就沒有了?!?p> 李從軍欣喜,但隨即又有些無奈。
“這個殘片,就是當(dāng)年隨你從天而降的火球。而今,是你身世的唯一線索了?!?p> “可是爹,就這樣一塊破銅,又有什么線索?拿來鑄造青銅幣,應(yīng)該可能造很多......”
天明順手摸著青銅碎片,碎碎念的想把它鑄造成青銅幣,不料這塊碎片,竟然就在這一瞬間,突然變成了天明腦海里的青銅幣樣子,天明趕緊拿起來觀摩。
李從軍也覺得此事極為神奇,竟然可能根據(jù)自己的想法改變形狀,便說道“天明,你試著讓他變回原來的樣子?!?p> 于是天明開始想象碎片原來的樣子,果然,碎片又恢復(fù)原來的樣子。
而李從軍試了試,卻是發(fā)現(xiàn)毫無反應(yīng)。
于是,他便猜測,此物既然和天明一起降臨,肯定受他驅(qū)使。
“原本我還懷疑,這是不是就是一塊普通的青銅,而今看來,它就是那塊隨你一同降落的流星無疑。這是你身世的唯一線索,至于究竟是怎么來的,我也不得而知。當(dāng)真是神奇啊。”
“那我究竟是誰?”李天明抬頭望月,眼神迷茫,不知所措,“我從哪里來?”
回過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李從軍一臉疲憊的癱坐在地上,這個男人,此生并無什么建樹,卻唯獨把李天明撫養(yǎng)的很好,對于別人來說,他普通至極,但是對于李天明來說,他便是這天。
李天明的眼神不再迷茫,他摟著李從軍的頭,堅定的說道“我知道我是誰,我是李天明,你的兒……”
李從軍聽罷,卻是一楞,他沒有抬頭,地面卻出現(xiàn)了數(shù)滴淚水,淚水越滴越多,李從軍,這個六尺男兒,竟然抽泣不已,哭成了個淚人。
良久,父子二人方才察覺天色不早。
為方便攜帶,于是,便讓李天明將他變幻成青銅幣,回家后用紅繩串起來,掛于天明脖子上,也方便未來天明的尋親路上的重要線索。
也就在當(dāng)晚,月光下出現(xiàn)了那兩個黑影,落在了李從軍家門口。
此二人不緊不慢,環(huán)顧四周,一片寂靜,偶爾可聞及數(shù)聲狗吠。于是徑直推開門走了進來。
發(fā)現(xiàn)床榻上躺著一大一小兩人,被子歪在小的這邊,大的打著細微的呼嚕。
“無雙,就是這里了?!鼻卣f道,“那股異樣的元氣,指引我們到此。努力數(shù)月,今晚便有收獲。”
年輕的男子名字叫無雙,是陰陽教年輕一代的翹楚,雖然資質(zhì)沒有秦那么老,但是實力卻一點不比秦差。
“是嘛?”無雙似信非信的問道,“怎么看,這地方也不像是有青銅神器的地方。”
他看著床上男子的雙腿發(fā)黑,喃喃說道“此人已經(jīng)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不如送他一程,免留證據(jù)?!?p> 秦雙手交叉放后背,似乎認為自己是前輩,不想動手。
“爹,有人來了?!辈恢裁磿r候,李天明突然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這一聲叫喊,李從軍立馬清醒過來,看見了眼前兩位神秘人,頗為震驚,畢竟,從來沒有人闖入過他的家里。
“你們是什么人?”李從軍問道,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護住李天明。
“吾乃來自地獄的黑白,今日特來索命?!睙o雙厲聲喝道。
秦在他身后,面無表情,依舊沒有想出手的意思。
李天明嚇得哭喊起來,眼前兩人令人恐懼,他抱著李從軍的腿,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李從軍讓李天明不要害怕,躲他身后,自己則掄起一根魚叉,誓要捍衛(wèi)父子兩人的生命安全。
無雙抬了抬眼睛,瞟了秦一眼,徐徐伸出左手,還沒等李從軍反應(yīng)過來,一個閃電般迅速來到他的面前,無雙輕蔑一笑,手已經(jīng)掐著李從軍的脖子,輕輕一揚手臂,李從軍被硬生生的雙腳離地,掐入半空,巨大的壓迫令他難以呼吸,他雙手死死抓住那個掐著他脖子的手臂,方才舒緩一點氣來。
“天明,不要哭,快,快跑......”李從軍吃力的從牙縫擠出這幾個字來,而李天明顯然已經(jīng)被嚇得雙腿發(fā)軟,沒有跑的力氣了,無助的眼淚不爭氣的流著,身體也因恐懼而開始顫抖。
無雙面無表情,似乎這種場面,他見的比較多。
他臉部表情微微抽動,對著李從軍就是一掌拍出,這一掌,威力巨大,李從軍根本無從抵擋,身子直接被拍飛,從屋頂側(cè)面穿木墻而出,消失在了遙遠的夜幕之中。
“蚍蜉撼樹?!睙o雙輕聲說道。
李天明看見李從軍被打飛,直接肉眼看不見距離,極其擔(dān)心,地上還留有一攤黑血。
他發(fā)瘋一般的哭喊,像一頭猛獸一般撿起地上的魚叉朝無雙猛烈的叉去,無雙一手握住魚叉,用力一震,魚叉應(yīng)聲掉落,天明手臂被震的疼痛難忍,于是只好沖上去,直接用拳頭打,可惜,就這點力道和殺傷力,根本對已經(jīng)突破高境多年的無雙來說,無關(guān)痛癢。
“元氣好像是從這個孩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無雙,你小心點?!鼻卣f道。
“凡夫俗子罷了?!睙o雙掐著李天明的脖子,直接將他掐起半米高。
天明極度痛恨這兩個殺父仇人,小腿一直踢打著,可惜無濟于事。
對于他來說,恨不得殺了這兩個人。
“小鬼,告訴我,青銅神器,在哪里?”無雙稍微放松了一下手上的力道,盯著李天明問道。
李天明只是四肢亂舞,胡亂拍打著無雙,可惜,對無雙沒有任何威脅,簡直弱小到爆。
檢查了一下李天明身上,除了脖子上掛著一枚青銅幣,其他什么都沒有,無雙打量著青銅幣,似乎陷入回憶般說道“當(dāng)年我還是世子的時候,脖子上掛著的,是玉?!?p> 秦饒有興致的走了過來,嘲笑道“把你的財寶挖出來,我和你安度晚年,也省得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風(fēng)餐露宿啊?!?p> 無雙似乎看不上這樣一枚青銅幣,只是看了看,便罷手。
秦四周找尋無果,覺得奇怪,到處翻弄,依舊一無所獲。
“你確定是這里?我可是把人都殺了,別讓我當(dāng)罪人。”
無雙隨手將李天明扔到床榻之上,逐漸走到門口院子里。
“喂,喂,怎么,不信你秦大哥的實力?”秦一把拎起天明,猶如拎起一只小猴子,也走到門外,“我懷疑,這股元氣,來自這個小鬼身上?!?p> 李天明抓住秦的手臂就是一陣狠狠的撕咬,秦手臂稍微用力,便把天明嘴巴彈開,掉落一顆門牙,鮮血直流。
李天明也不再哭泣,他知道這樣無濟于事,于是擦干嘴角的血,充滿憤怒和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無雙,那樣的眼神,恐怖而充滿殺機。
原本不以為然的無雙,恰巧看見了他的犀利的眼神,也是一怔。
“我一定會殺死你們!”這樣一句充滿仇恨的話,從一個孩子口中說了出來,不禁令秦眼神也是一怔。
“多么有潛力的一個小鬼,這眼神,和你當(dāng)年,一模一樣?!鼻匾膊煊X到無雙的關(guān)注點,于是打趣的說道。
“閉嘴”。
一股陰風(fēng)吹過,仿佛來自地獄,秦也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知道已經(jīng)觸碰到無雙不想回憶的內(nèi)容,于是只好伸了伸舌頭,表示自己不再多言。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崩钐烀饕а狼旋X的喊道。
“小鬼,如果你也想強大,不想任人宰割,那就學(xué)好本事來,如果想要報仇,就來西荒找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西荒無雙。今日,我留你一命。”
說罷,揮袖沿著小路,失望的下山而去。
秦再次感知,卻發(fā)現(xiàn)四周并無異樣的元氣波動,此行一無所獲,無雙也離開了,于是只好也跟著離開,離開的時候說道“小鬼,可先別餓死咯,西荒很遠的?!?p> 隨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一切的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太難以理解,轉(zhuǎn)眼之間,李天明便成了一個孤兒,面對無邊的夜幕,和無盡的悲痛,小小年紀的他,已經(jīng)品嘗到了人間劇痛,他就這樣赤著腳,一路的狂奔,幾步一摔的跑,一直奔跑到江邊,卻除了滾滾江濤,什么也沒有。
他大聲的哭喊,卻沒有任何人會回應(yīng)他,哪怕是一句。
由于哭喊過度用力,口腔再度出血,李天明,哭累了的他,堅毅的看著江面,伸出了他的右手,抓住一顆松動的門牙,猛的用力一拔,連牙帶血拔了下來,跪倒在江邊,將牙齒,狠狠的扔進了江中。
......
夜間的花,盛開的靜悄悄,一陣風(fēng)吹過,依舊花瓣灑落在地面。
但是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李天明,經(jīng)歷了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光,一個人,獨自承受著一切。
月亮落下,太陽再次升起,江邊的這個小孩,依舊躺著江邊,傷心過度的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叫喊,只是撲在亂石之上,任由飛舞的蝴蝶,放棄盛開的鮮花,撲落在他粉嫩的臉頰。
而江水,似乎比昨日更緩和了少許。
順著江水往下,圍繞日之城的城墻,逐漸繞過日之城,再次匯集,被稱為下三江口,此刻,五名男子身著蓑衣,手忙腳亂的在江中劃著木船,木船毫無方向的在江面亂游蕩。
此五人,正是那小偷五人組。
“老大,這魚沒有打到,我們先被淹死在水里了,我可不會水啊?!?p> 老四扶著船桿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
“誰讓我們只撈到這一條船,還有這些個破網(wǎng)?!?p> 這船便是漲水時月之城被沖走的。
老三似乎懂些水性,站在船頭絲毫沒有畏懼。
老五正坐在船中整理著漁網(wǎng),幾個破洞清晰可見。
老大用靈活的嘴唇把叼在嘴里的草根歪到另一邊,說道“你們懂什么?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我兄弟五人,從今往后好好做人,今天就是我們的重生之日,我們要憑借自己的雙手,在這條江上,闖出一條生路,發(fā)財?shù)穆?,好好過過平常人的生活。”
“可是老大,我們晃悠一天了,一條魚影子都沒有見到,怎么發(fā)財?”老二問道。
老大站了起來,船開始有些搖晃,老四緊緊抱著船干?!白鋈寺?,總歸是要有夢想?!?p> “咦,老大,那好像,是條魚哎?”老二朝著遠處看了看,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
“魚你個木頭,那明明是個人?!?p> 老大此話一出,頓時嚇得眾人一跳。
在老大的指揮下,船搖搖晃晃的劃拉過去,只見江面上飄著一具死尸,似乎死了有幾個時辰了,身體都泡腫了,但翻過來,依舊能認得出,這個死尸,便是李天明之父,眾人的恩人,李從軍。
“是,他......”幾人慌忙將尸體打撈上船,發(fā)現(xiàn)他胸口一個淤血的掌印,頸部也有掐痕,四肢更是發(fā)黑。
“可惜,多好的一個人......”。
老大無比惋惜難過,他的內(nèi)心五味陳雜,讓他決定重新做人的,便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可惜,沒能讓他看見自己的改頭換面。
于是,鄭重的跪下磕了個頭,其余四人見狀,連忙跟著磕頭。當(dāng)下便決定休漁,于下三江口岸,選取了一處依傍著山坡,朝向江水的寶地,將李從軍就地掩埋。
幾人立于墓前,哀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