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點.神明旅途
如果云牧沒有覺醒“自我”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對陶這個幾乎壟斷整個認知世界的熱點如何處理。
如果全都由飛云部落產出的話,想必短時間內能夠累積到幾乎無法想象的財富。
但是,對于神來說,財富有什么用呢?
云牧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如果賣出一車陶器能換百分之一修正值權限的話,云牧甚至能做出你敢私自燒陶我就敢殺你全家那啥老媽的事。
可惜修正值沒那么便宜。
當想法脫離世俗之后,云牧開始學著作為“神明”來思考問題。
積累更多的財富與資源可以獲得一時的顯貴,對于時代本身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
也許哪怕是神也需要資源來進行活動,比如屹立在各個部落的云牧陶像,這東西的精美程度完全能代表整個世界陶器的最高水平。
沒有一定的資源,云牧也無法把自己的等身手辦送到各處。
云牧的征程有關于全人類,而不是這一家姓云的人。
那么問題就來了。
如何把信仰提純。
其實這也是云牧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畢竟來源于飛云部落的信仰可是太純粹,稱得上一句洶涌澎湃!
這種信仰云牧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里面是感恩,是期待,是熱切,是充滿了美好的心情。
至于那些飛云部落之外的信仰,是貪婪,是不切實際,更多是陰暗。
一次云牧細細感知一場禱告,竟然是一個原始人喜歡上了部落里的一個有夫之婦,想讓神找個機會把她老公弄死,自己好上位。
云牧一氣之下差點想讓云飛過去讓那孫子見識見識什么叫二十四孝第一孝。
百煽孝為先。
后來因為不想讓自己的好大兒折騰,煽人未遂。
其實云牧不知道為什么信仰之間會有那么多的想法。
后來想想可能是因為自己就在飛云部落里。
飛云人禱告的時候,一般都是說點開心的事,或者覺得這件事不值得打擾他們偉大的首領,就在神像前面說幾句。
比如自己媳婦生了,一胎八個兒子,后來有人聽說這件事后感慨了句牛B啊,再后來差點打起來。
又比如這一爐的陶器特別的好,黝黑锃亮不說,上面的云紋看著真的像天上的云彩。
還比如這個冬天自己家里沒有人餓死,反而因為不用種田都胖了。
這種來源于人們心中的小確幸。
至于大事,比如自家的兒子想參軍,希望他能通過招募這種事。
直接在主屋和云牧說就好。
行就是行,不行也是自己的問題。
你們拜神算什么本事,我們直接和神嘮嗑!
誒!
飛云城的爺就是爺!
.
當然了,說一千道一萬,如何把信仰提純還是一件縈繞在云牧心頭上的大事。
不過,神明的憂思并沒有阻攔時間的腳步。
飛云部落依舊在富裕中慢慢擴大,終于超過了曾經不可一世的大河部落。
后來就沒人把飛云部落稱之為部落。
而是飛云城。
高聳的石質城墻,深不見底的護城河流,甚至房頂上鋪著的都是在外面視為珍寶的陶制瓦片。
最高的建筑里居住著飛云城偉大的城主:云牧
城中央的廣場上有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一個青年,手里拿著泥坯,正在對著前方發(fā)呆。
而雕像的前方,是占據了整座城四分之一的陶器窯廠。
時間總是匆匆流去,云飛結婚生子,曾經的伙伴何三與丁二也壽終正寢。
只有云牧,感受著自己越來越衰老。
生命如同甩不掉的頑疾,讓自己保持著不知何時會停止的呼吸。
終于,云飛也迎來了自己人生的勁頭。
他的兒女們扶著云牧從暖屋里走過來。
云牧以為自己會悲傷。
卻看著床上白發(fā)蒼蒼的兒子,心情平靜的像一片陽光下的海洋。
想起了海洋,云牧轉過身看向窗子面對的東方。
掙開了攙扶他的孫輩,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閉上了眼睛,面前出現了久違的字。
【檢測到神明意識,預設劇本《旅人》現列出最終幕選擇】
【原初劇本第五幕:《高樓起落》(嚴重偏離世界,選擇需百分之三修正值)】
【演化劇本第五幕:《飛云之下》(無需修正值)】
【神明劇本第五幕:《神明旅途》(無需修正值)】
【注意:《神明旅途》劇本花費時間較長,請謹慎選擇】
云牧伸出了自己早已佝僂的手,在半空中輕輕觸碰了下根本沒有實質的選項。
閉上了雙眼。
《最終幕:神明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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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們要去哪啊?”
“我答應過你,帶你去看海?!?p> “父親我們的家是哪里啊?”
“剛生你的時候,那里叫飛鳥部落。”
“現在呢?飛鳥長大了,是不是叫老鷹部落?。俊?p> “現在啊,它叫飛云部落?!?p> “為啥啊,老鷹不比云彩威武的多?”
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兒子的頭:“兒子,無論什么人都會害怕老鷹,但是沒有人會害怕云彩?!?p> “所以叫老鷹部落不是更好嗎?”
男人看著孩子溫柔地笑了笑:“老鷹是一種兇猛而且驕傲的動物,云彩不一樣?!?p> “云彩無處不在?!?p> 穿著樸素麻衣的青年體格精壯,長相也看得過去,正手拉著手牽著自己一直在問問題的兒子,一起行走在茫茫的曠野上。
小男孩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有時候跑出去撲蝴蝶,有時候拿手抓著蟲子或者奇形怪狀的葉子問父親這是什么。
而那個青年臉上的笑容一直溫柔,對待孩子也充滿了耐心。
父與子緩慢而堅定地朝著東方走去。
只是那父親有時候閉上眼睛,咂咂嘴:“最近城里的信仰比以前少了啊,找個時間我得給何三一五六拖個夢,提醒提醒他們不能忘本?!?p> 然后第二天,本來富裕到有些散漫的飛云城。
在何三的曾孫,現在的飛云城三把手何三一五六的帶領下,進行了一場《憶往昔,保將來,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型主題祭祖活動》!
主要內容有在城中央的神像前面獻花,用豬牛羊祭祀,至于不用活人是老祖宗云牧定下的規(guī)矩。
然后依次在云牧像面前磕頭,同時強調現在的好生活都是先祖拼搏得來的!我們不能忘本!
感受到來自飛云城的信仰恢復如初,云牧又拖了個夢。
夸了夸自己這個侄曾孫干的針不戳。
據說第二天一大早,飛云城的三把手就跑去神像前面磕了九個響頭。
順手還去自家的祖墳前面嚎啕大哭:爹,爺爺,太爺爺,云祖宗他夸我啦!
【檢測到狂信徒+1,現狂信徒數目:59】
【信仰提純程度+0.1%,現信仰提純程度1.8%】
云牧揉了揉太陽穴。
這是他死了之后才想到的方法。
怪就怪自己太能活了,在平均壽命三十歲的原始社會。
就算沒有戰(zhàn)亂人民溫飽有余糧平均壽命也才五十五歲的飛云城。
他活了九十多年。
這么個歲數不小的何三一五六,他小的時候云牧也抱過。
那時候何三也活著,顫顫巍巍的,說話在嗓子眼里呼嚕呼嚕的,看著硬朗的云牧不知道想啥。
沒幾年就死了,死之前最后兩個清楚的字是老大。
至于丁二,比何三離開的更早,倒也應了那句年輕時的話。
盾牌手一定是小隊里最早陣亡的人。
然后,享年七十八歲的云飛,就變成了現在的少年模樣。
出現在了終于掛掉的云牧身邊。
其實云牧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選擇這樣一個劇本的結局。
也許是在云飛的床前,看到曾經那個活蹦亂跳的年輕人垂垂老矣。
也許是在意識覺醒后,用了很多年才接受了這個不在劇本里的孩子。
但是結局是一樣的,他答應過云飛帶他去看海。
結果云飛的一生都在到處傳播制作陶器的工藝。
也許是感動,也許是內疚,也許是虧欠。
看著身邊這個重新活蹦亂跳的孩子。
云牧只想陪他走完這最后一程。
他不屬于這里,不過這份屬于神明的旅行經歷,讓云牧能清楚地記得他來過。
.
父子倆從飛云城一路向東。
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少年。
偶爾人前顯圣,偶爾心血來潮幫沒有存量的部落度過冬天。
終于積累了將近六十個狂信徒。
這將近六十個還有一大半屬于飛云城的祖?zhèn)餍叛觥?p> 狂信徒之間也有差距。
單純的狂信,也就信了,頂多在云牧的信仰地圖中算是個A1高閃。
像何三一五六這樣有一定地位的信徒。
才會讓信仰的提純程度增加卑微的千分之一。
只能說信仰這個玩意,它也嫌貧愛富。
云牧挺嫌棄的,真的。
自己作為神明都沒說啥,你一個任務斤斤計較什么。
不過沒辦法,任務就是這樣,雖然麻煩也總比沒有頭緒強。
水磨工夫云牧也只能捏著鼻子受著。
還不如拉著自己的好大兒繼續(xù)一路向東。
在人群與部落中自由的穿行,在河面上行走,給云飛講各種各樣自己年輕時講過的故事。
比如那個揮舞著鐵棍的猴,比如那個拿著羽扇的軍師,比如拿著斧頭劈開山巒的孩子,又比如喝了酒后給了老虎一滑鏟的英雄。
終于父子倆踏上了一座廢墟。
“父親,這是哪???”
“大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