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墩,是每一個廚子的基本功,甚至可以說是最基礎(chǔ)的基礎(chǔ)。
很多老師傅在挑選收徒時,首先便要看備選人切墩。
在很多票老師傅眼中,一個想要拜師的人,只要往案臺菜墩前一站,他們便能夠決定是否能夠收徒,或者應(yīng)該說能直觀看出對方是不是干廚子的料。
廚師切墩站案的要求是:腰不哈,腹不挺,膝不曲,頭不歪。
雙腳叉開、與肩同寬、不丁不八。
腹部還要與案臺菜墩保持一拳距離。
切墩的時候,更要做到意凝雙手,目視刀口。
這是廚子切墩時的大功架。
若是一個人站在案臺菜墩前,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wěn),恐怕老師傅會當(dāng)場把人趕出去。
當(dāng)然除了站案之外,切墩更為重要的在于握刀的小功架上。
握刀的時候,小拇指與無名指要緊扣刀把,中指要扶住刀根,食指和大拇指則是要扣住刀背。
手握菜刀是:軟而不虛,硬而不僵。
業(yè)內(nèi)有話云:握刀如擒虎。
只有掌握好這些基本功,在切墩的時候,才能夠做到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如此才可算是廚房里真正的練家子。
否則還沒開始切菜,先把手給切了,那是功夫不到家。
這一套東西說起來、聽起來、看起來都似乎是非常簡單的事。
但真的想要做到,絕非易事。
小餐館后廚里,馮識辛獨(dú)自一個人旁若無人站在案臺菜墩前切著,一根一根白蘿卜、一個一個土豆的切。
即便是真正懂行的大師傅進(jìn)來,見到馮識辛一套行云流水動作,也怕是完全挑不出絲毫毛病。
但馮識辛能做到今天這一步,也是經(jīng)過了長年累月磨練才能有的功夫。
光是站案的大功架,他小時候不知道因為不到位被父親打了多少次。
雖然父親不會下重手,但父親畢竟是個廚子,手上的力道還是有的。
每次父親僅僅只是一巴掌打下,也夠讓馮識辛疼半天。
多少個日日夜夜,那時也不過十來歲的馮識辛,在父親的敲打下不停的磨練,真是相當(dāng)苦痛的日子。
不過在那些日子里,馮識辛身邊因為有沈甘怡陪伴,他也不會覺得難熬。
因為從一開始嚴(yán)格按照父親傳授去練,再加上馮識辛向來是很認(rèn)真,所以他從來沒有被切到手過。
只是,那時還是個孩子的他,每天握刀練習(xí),一雙稚嫩的手難免被粗糙的刀把給磨出水泡。
但即便是磨出水泡,第二天也還是要繼續(xù)練。
馮識辛至今還記得,他手被磨出水泡,晚上的時候,沈甘怡端熱水給他泡手,還會幫他按摩手掌和手指關(guān)節(jié)。
一度,馮識辛因為太苦了,不止一次想過要放棄。
每次他想要放棄的時候,沈甘怡都會對他進(jìn)行一番鼓勵。
后來家里有了電腦,沈甘怡就拉著馮識辛跟她爺爺視頻,讓自己爺爺在視頻來教導(dǎo)和鼓勵馮識辛。
如今馮識辛能輕松駕馭刀工,切墩的過程中,行云流水的動作幾乎無可挑剔。
其中除了他幾年下來堅持磨練之外。
沈甘怡陪伴鼓勵也是功不可沒。
叮叮叮。
馮識辛正在切墩,聽到父親敲擊鍋邊的聲音。
緊接著父親說:“怎么回事?讓你那么快了嗎?你趕著去干什么?今天不是說了,讓你切豆芽絲的嗎?你自己看看,你都給切成了什么?心浮氣躁的。”
聽到父親的話,馮識辛趕緊放慢速度。
通常切絲的這個絲分為:豆芽絲、火柴絲、麻線絲、繡針絲、牛毛絲。
不同的絲,在切絲之前片的過程中,就需要給確定下來。
實際上切絲的功夫,更多是在切片和片片上。
需要多厚的片,必須要成竹在胸,每次下刀都需要一氣呵成的穩(wěn)當(dāng)。
若是不能夠很穩(wěn),片厚薄不均,那后面切絲自然也無法讓絲勻稱。
豆芽絲,顧名思義便是要讓絲如同豆芽粗細(xì)。
所以在切片的時候,也需要把每一片切到豆芽厚薄。
這里切片的時候,不能如同切絲那樣快,而是要一刀一刀去片,才能夠保證每一片厚薄的均勻。
所以切絲時會如同跑馬般迅速。
但是之前切片和片片的階段,必須要如同點(diǎn)將般慢和穩(wěn)。
在聽到父親說話,馮識辛首先把之前切的絲從菜墩上抄掉,放進(jìn)旁邊的盆子里面去。
接著用刀將菜墩進(jìn)行刮鏟,最后還要用抹布把刀和菜墩都擦干凈。
用刀的一整套動作“切、抄、鏟、抹”也是一個廚子的基本功。
唯有如此,才能夠保證砧板和菜刀的干凈利落。
接著,馮識辛拿出一個新的白蘿卜,先是迅速用刮皮刀刮皮。
然后按著白蘿卜在案板上,先把白蘿卜切成段。
接著留下一段開始切片。
第一刀的部分通常不要,從第二刀開始,無論切下的片粗細(xì)、厚薄上馮識辛都能夠做到基本相同。
切到過半,因為白蘿卜是圓柱形,這種時候可能會有立不穩(wěn)的情況。
但是這種時候必須要按穩(wěn),依舊要保持白蘿卜立住。
這里很考驗廚師能力的地方便來了。
要保證按住半邊的蘿卜,同時還要繼續(xù)保證切片厚薄均勻。
絕對不能去追求速度,而是一定要拿穩(wěn)白蘿卜和刀,一刀一刀的去切。
切完,馮識辛將一片一片白蘿卜片用刀身輕輕一推一碼,剛好是一片挨著一片如多米羅骨牌般倒下。
接著他依舊是需要按住蘿卜片,認(rèn)真判斷好切絲的粗細(xì)后,下一刻刀如同跑馬般迅速將絲順暢切出來。
剛剛切完,馮識辛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父親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邊。
“哇,老爸,你不要嚇我好吧。”
馮遠(yuǎn)帆沒有理會兒子的大驚小怪,反倒是看了看案板上的絲,從中隨便挑出來幾根,進(jìn)行了一番對比。
蘿卜絲粗細(xì)非常均勻,幾乎是看不出每一根有多少偏差。
父親倒還算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到父親點(diǎn)頭,馮識辛頓時有點(diǎn)小得意:“怎么樣?你兒子切得很棒吧?”
馮遠(yuǎn)帆說:“切土豆絲,待會中午土豆絲消耗會大點(diǎn)?!?p> 說完這話,父親沒有再多說什么,便回去忙碌。
馮識辛看父親背影,無聲嘆了口氣,伸手抓起旁邊盆子里泡在水中的土豆來,接著繼續(xù)切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