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搬家

　　矯情完之后，生活還是要繼續(xù)。

　　2008年11月的第二個周，陳嘉樹又恢復(fù)了宿舍、教室、圖書館、食堂和運動場五點一線的生活。早晨六點起床，洗漱之后去田徑場跑步，有時候是3000米，有時候是5000米。然后去同德苑或者西區(qū)食堂過早。再回宿舍沖澡、換衣服，接著去上課或者去圖書館。

　　沒有什么太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期末希望能拿到第一，明年上半年的英語四級希望能高分通過。創(chuàng)業(yè)什么的還是留給那些需求更大的人吧。至于方哲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國王，他們的生活他們自己做主就好。

　　陳嘉樹決定順其自然。

　　周四這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江城師大的慣例，這一天下午是專門的開會時間和活動時間，一般不會安排上課。教職工們會在這個下午開各種各樣的會，各個學(xué)生組織和社團(tuán)也會在這個下午和晚上組織活動，圖書館、教學(xué)樓、實驗室和后勤則會在這個下午檢修、維護(hù)他們的設(shè)備。

　　而對于普通學(xué)生而言，這一天是他們的自由半日。

　　上完上午的課，陳嘉樹沒有回宿舍，而是開著車到了江城大學(xué)的家屬區(qū)。通信公司打來電話約了下午來接入寬帶，上周末透過水的床上四件套肯定也已經(jīng)晾干，可以使用了。

　　他把這個下午和晚上充當(dāng)自己的搬家日。

　　事實上，按照一貫的習(xí)俗和長輩們的說法，搬家應(yīng)該是在上午，而且需要開火做飯。但是陳嘉樹一向不太重視這些，而且這也只是租來的房子，沒人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停好車，在附近的小餐館打包了一份蓋澆飯，提溜著上了樓。拿出MP4，找了一部下飯的片子，用茶幾當(dāng)餐桌，開始干飯。這個時候陳嘉樹會比較懷念平板和大屏幕手機(jī)，眼下MP4的清晰度和使用體驗實在是過于感人了。

　　吃完飯，把被子裝好、床鋪好，又燒了一壺水，泡了一杯茶，總算是有一點家的樣子了。終究還是中年人的靈魂，哪怕覺得年輕很好，大學(xué)生活值得回憶，但也并不想住在宿舍里，畢竟條件還是簡陋了些。

　　本想睡一會兒，但通訊公司的安裝工人沒有說具體時間，陳嘉樹擔(dān)心剛睡下工人就來了，干脆就懶得睡，進(jìn)到書房里，隨手拿起房東楊教授留下來的一本書，坐在書桌前，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工人上門。

　　這一等就等到了四點多。

　　陳嘉樹有些后悔，心說還不如睡一覺。這等了幾個小時，覺沒睡成，工人也沒上門。

　　打了個哈欠，正要打電話去催，聽到有敲門的聲音。

　　開了門，門口站著的不僅有來安裝寬帶的工人師傅，還有一位看起來正要下樓的老太太，正是那天心臟犯病的王老太太。

　　把工人讓進(jìn)屋里，笑著和老太太打了招呼。

　　“小伙子，你真住這里??？這幾天一直看不到你人，敲門也沒人應(yīng)，我還以為你騙我老太婆的?！?p>　　“怎么會？這邊還缺東西，就沒搬過來，一直住宿舍。今天這邊就差不多搞好了，以后會經(jīng)常住這里的。到時候少不了麻煩您，你別嫌我煩才好?！?p>　　“不麻煩不麻煩。上次多虧了你呀，不然我老太婆可就活不成了。我出去買點菜，晚上來家里吃飯啊。老頭子晚上也在，你還能陪著喝兩杯。”

　　本來想找個理由拒絕，但既然住進(jìn)來了，肯定少不了和這些樓上樓下的鄰居打交道。而且住在這里的蠻多都是江大的教授學(xué)者，關(guān)系處理得當(dāng)也是很有益處的。

　　于是便也沒有推辭，答應(yīng)了下來。

　　原本就有網(wǎng)線接口，安裝的師傅只需要開通，然后幫著調(diào)試一下就可以了。安裝的師傅走后，陳嘉樹按照自己的喜好調(diào)整了一下貓和路由器的位置，重新擦拭了一遍書桌和書架。

　　未來一年，這里就是自己暫居的小窩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陳嘉樹換了身衣服，下樓去水果店買了些水果。晚上去老太太家吃飯，不好空手去，也不知道拿點什么合適，思想來去，水果是最合適的。

　　上樓、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有些胖的老爺子，笑瞇瞇的，像個彌勒佛一樣。陳嘉樹正要說什么，圍著圍裙的王老太太從廚房出來了，看到是陳嘉樹趕忙招呼：“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下次可別拿東西了。老頭子，快給小陳倒水?！?p>　　和老爺子在沙發(fā)上坐下，一邊看電視一邊閑聊。王老太太則不時從廚房出來插幾句話。話語里滿是對那天事情的感激和唏噓。時不時還要感嘆幾句歲數(shù)大了、不中用了的話。

　　兩人都是江城大學(xué)的退休職工。老爺子姓高，退休前在歷史學(xué)院任教，王老太太之前在圖書館工作，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圖書管理員。老兩口生有一兒一女，但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沒有在老兩口身邊。

　　閑聊完了就是吃飯。四菜一湯，有魚有蝦，有菜有肉，三個人吃自然是足夠了。高老爺子的興致很高，非要陳嘉樹陪著喝了一點紅酒。席間，老兩口自然問了陳嘉樹的情況。

　　既然問了，陳嘉樹也就據(jù)實已告，還不忘順桿子往上爬，想要王老師幫忙辦一張江大圖書館的借閱證。

　　這對老太太來說自然不是難事，滿口答應(yīng)了。

　　吃完飯，老爺子似乎是覺得只辦個借閱證太簡單了，當(dāng)著陳嘉樹的面打了個電話，說要給一個晚輩辦借讀手續(xù)，還當(dāng)場要了陳嘉樹的個人信息。

　　掛了電話，高老爺子說：“光靠自學(xué)是不夠的，還是要聽聽老師怎么講。我讓人給辦一個解讀手續(xù)，以后你可以隨時來聽課。憑著借讀證，圖書館也可以進(jìn)?！?p>　　“謝謝您，太麻煩您了。”

　　“沒什么可麻煩的。不過你也要注意，不能因為在這邊解讀，就荒廢了本校的課程?！碑吘故钱?dāng)了一輩子的老教師，好為人師的毛病退休多年也依然存在。

　　“我明白的，您放心?！?p>　　“文史不分家。我這里也有些書，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拿去看。不過你不能白看，你要自己制定一個讀書計劃，還要定期給我交文獻(xiàn)綜述和讀后感上來……”這老爺子，看著很和善，但一到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就嚴(yán)肅認(rèn)真了起來。

　　而且很顯然，他這是要把陳嘉樹當(dāng)學(xué)生培養(yǎng)。

　　“老頭子，小陳又不是你的學(xué)生，你這么嚴(yán)肅干什么？”，老太太打斷了老爺子的話，“小陳，別聽他的。這老頭兒哪兒都好，就是喜歡給人布置作業(yè)。那些書啊，你想看就來看?！?p>　　“您別這么說，高老師這也是為了我好。能有高老師指點，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p>　　“還是小陳懂事……”老太太這又是一通夸。

　　陪著老兩口又喝了一杯茶，聽了一些關(guān)于江大校園和這個家屬區(qū)的趣事，看時間已經(jīng)快九點了，陳嘉樹也就起身告辭離開?；氐阶庾〉奈葑永?，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窩在沙發(fā)里和溫雅發(fā)短信。

　　又想起前幾天答應(yīng)的約女生寢室那邊聯(lián)誼，邊從通訊錄里找到梁歡的手機(jī)號碼，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