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不難,就如拿吳思源當(dāng)人質(zhì),就能對吳啟和為所欲為一樣,楊四娘綁著江辰,自然也能讓獨立團(tuán)投鼠忌器。
夕陽已經(jīng)墜入西山,最后一抹落日余暉消失在天際,整片天地因此變得晦暗,那些清晰的、明媚的,都開始模糊,然后漸不可見。
黑暗侵襲大地,夜,即將來到。
江辰拖著雙腿,充滿怨念地看著馬背上那個悠哉悠哉的黑色身影。
他的雙手被繩子牢牢綁著,繩的另一頭纏在楊四娘的手腕上,還打了個死結(jié)。
楊四娘騎著馬,他在馬屁股后小跑,像極了騎電動車溜狗。
好在馬速是控制著的,不快,否則他早已被拖死。
天快要全黑了。
江辰記得前方有一條河,水有一人多深的樣子,河面上有一座不知何人、也不知何時修建的木質(zhì)吊橋,挺老舊的了,只要一走便是咯吱咯吱。
過了這座橋便算出了山。
沒多久,終于看到了吊橋。
他認(rèn)為這座橋是自己唯一的逃生機會,在被楊四娘帶走時就如此認(rèn)為,所以一路上他很乖,等的就是上橋。
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上橋。
撲通,江辰重重跌倒了。
“啊……哎喲……哎哎哎……”
楊四娘回頭看了一眼。
“喂,搞啥幺蛾子?”
馬匹拖動繩索,江辰的雙手被勒的生疼,人被拖行了至少兩米。
好在馬停了。
“有木刺,腳……腳被扎了,疼得很?!?p> 楊四娘猶豫了一下,終于下了馬。
“本娘子警告你,別耍花樣,否則你會很慘很慘,想象不到的慘?!?p> 江辰生氣大喊。
“你這女人還有沒有人性,我腳被扎了個血窟窿,你竟還說我?;?,我我我……”
楊四娘來到身旁。
“我看看,要是真不能走了,可以讓你上馬,你坐前面我坐后面,警告你別……”
話未說完,江辰趁楊四娘蹲下查看他的腳時,猛的發(fā)力撞向?qū)Ψ健?p> 所謂腳被扎自然是假的。
饒是楊四娘打遍天下,在這極近的距離,還是以這種蹲著的、毫無防備又無法發(fā)力的姿勢,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吊橋兩邊是充作欄桿的幾根繩子,間隔很大。
橋挺窄,一撞之下,二人毫無懸念地一起落向河中。
不過未第一時間落水。
因為在最后關(guān)頭,楊四娘的手胡亂抓住了一根繩。
江辰的雙手被綁著,是楊四娘親手綁的,等于此時她一只手要承擔(dān)兩個人的重量。
二人就這么懸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得。
江辰心道小娘皮看著嬌滴滴的,這手勁可不得了,一只手,兩個人的重量都行?
不過沒關(guān)系。
給我放!
楊四娘在努力往上爬,江辰卻在拼盡力氣往下拉。
唯一的機會是落水,他的水性還可以,卻不知道楊四娘會不會水,只能賭一把。
就賭北方旱鴨子多!
“給我放!給我放!哈哈……給我放給我放給我放給我放……”
“唔……”
痛苦之及的楊四娘終于撐不住了,帶著對江辰的無盡憤怒,一頭栽了下來。
“殺千刀的啊啊啊……”
撲通……撲通……
水花四濺。
二人先后落了水。
楊四娘確實是個旱鴨子,面對一人多深的水,那一身武藝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唔……啊……救命……唔……”
不會水的人對落水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楊四娘也不例外,恐懼和嗆水,再加還有個江辰在搗鬼,令她還沒撲通幾下,浮上水面的頻率便越來越低了。
……
夜了。
楊四娘醒了,緩緩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漆黑的夜空。
第一感覺到的,是有一雙手在她的胸口有節(jié)奏地用力按壓。
手停了,有兩片柔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唇,并且捏著她的鼻子,往她的嘴巴里吹氣。
很難受,她唔唔著。
然后她反應(yīng)了過來,瞬間花容失色。
她她她她她……在被人輕薄?
堂堂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楊四娘,竟然被人輕薄了?
暴怒之下,她欲抬手揍人。
誓要把這登徒子千刀萬剮!
可悲催的是,她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抬不起手。
因為整個人都被捆著,完全動彈不得。
急火攻心,再加極度羞惱以及身體狀況很差,“嚶”的一聲,她再次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過久,她再次蘇醒。
一個火堆映入眼簾。
似乎是一個山洞?
她仍被綁著。
火堆旁有一個正烤著火的身影。
是江辰,那個殺千刀的。
她怎么就著了這么幼稚的道了呢?
“醒啦?”
楊四娘不想看,便閉起眼睛,可兩行清淚卻不受控制地流過面頰。
她不想發(fā)出聲音,可卻不由自主地嗚嗚著。
有生之年,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江辰起身,默默走到楊四娘面前,蹲下。
“我并未對你做什么,先前……那是為了救你,你溺水了,要幫你恢復(fù)心跳和呼吸必須要那么做,并沒有故意冒犯的意思?!?p> ……
“不信?好吧,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饑不擇食的畜生的,你可以平心靜氣地想一想,就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我想做什么不行?甚至于我還可以污辱了你之后再將你宰了,以永絕后患。但我做了么?我沒有,之所以綁你,是因為若不如此,死得就是我,我只是為了自保而已?!?p> 楊四娘仍未開口,江辰只能繼續(xù)唱著獨角戲。
“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很恨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可我做錯了什么呢?你我素不相識,我卻無緣無故挨你一頓揍,你折磨我,甚至你還想要我死,難道我不該想辦法自救?從整件事來說,到底是誰傷害了誰?我欠你的么?
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判斷出萬同已死的,反正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他不管是活還是死,都與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希望你不要再為難我,一次都不行,否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烏克即將攻打我們,我曾跟你說過,我不是英雄,但我正在讓自己成為英雄的道路上砥礪前行,我要打仗去,殺女真人去,我不想與你過多糾纏……”
江辰獨自一人說了很久,最后站了起來。
“你的馬在山洞外,你的槍在馬背上。我得走了,我不敢放了你,但又不能就這么捆著你,這樣,這個小石塊很尖銳,我將你手上的繩子松一松,你慢慢割吧。”
……
“這個回憶很不美好,就當(dāng)我們從未見過吧,希望……后會無期!”
江辰走了,許久后楊四娘才緩緩睜開眼。
她無神地看著洞口。
又過一會,那塊尖銳的小石塊被撿了起來。
再過一會,繩索斷了,她起身。
沖出山洞,馬兒在,槍也在。
她緊握槍,咬碎銀牙。
但終究,沒有去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