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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行

第二十一章:罪焱焚盡天下恨

天王行 開某人 3049 2023-02-20 22:00:00

  我,莫孤沉。

  我忘記了自己的父母。聽說,人會自動忘記三歲前的事情,我的親生父母陪伴我的時間不到一年,因此我對他們毫無印象。

  說是毫無印象,其實也不甚準確。有時在夢中,我能感受到自己被兩道溫暖的感覺包圍。直到成年后,這種感覺依然是不是出現(xiàn),我相信他們便是我父母的意志,即使成年的我身形已經不想小時一樣嬌小,但只要被那兩道感覺包裹,我依然會感覺自己回到了還是幼兒的時候。我曾經請二師兄幫忙挖掘自己一歲時的記憶,但二師兄告訴我嬰兒在剛出生時由于眼部神經和大腦并未發(fā)育完全,看到的只是一些扭曲的畫面,根本稱不上值得回憶的記憶。

  對父母一無所知的我,由師父收養(yǎng),而我的名字,也是師父取得。

  莫孤沉,我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有江湖味,雖然我所知的江湖味也是從一本本武俠小說中看來的,并未接觸過真正的江湖。

  師父也很喜歡我這個名字,據說他在想出這個名字之后一連好幾天都在向老友炫耀他取名的本事。

  莫,便是拒絕,否定的意思。孤沉,就是字面意思,獨自沉淪。

  我漸漸長大后,越來越能明白這個名字的深意。在殺手這行中,恪守本心是一件太過重要的事情。天淵殺手以“義”為宗旨,但又有多少人能明白“義”的道理,能確定自己做的每件事都合乎于“義”。

  在不停的殺戮中,即使一開始殺手們確實能遵循道義,但在不停經歷鮮血的洗禮后,在看到無數人命亡于自己的手下之后,一種絕對不該出現(xiàn)的感情便會像經過血液澆灌長出的花朵一樣出現(xiàn)。

  優(yōu)越感,或者說漠視感。

  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優(yōu)越感,漠視普通人性命的冷漠感,

  這種感覺便是血罌粟,由血液澆灌,長出的劃過如同罌粟般美麗,誘人,且……上癮。

  被這種血嬰粟誘惑的人,會漸漸將殺人視為取樂自己的方式,漸漸偏離自己的本心,最后,若是一天看不到鮮血,他們便會感覺渾身不得安寧。

  如許學啟,他一開始的目的是報仇,但他殺人的越來越多,手段越來越過激,早就超出了報仇應有的限度。再如同源獨霞,一開始他可能只是受到父輩的驅使而殺人,但漸漸地,他喜歡上了生剝人皮的感覺,在任務之外,造就了無數不必要的殺戮和痛苦。

  他們這種人,在師父口中就是失去底線,墜入深淵的人,也是沉淪在血海中的人。

  莫孤沉,這個名字就是在提醒著我,永遠不要成為這樣的人,永遠不要享受沉淪在血海之中的感覺。

  因此我一直用道義,正義等極高的標準來規(guī)范自己,因此即使任無云和我一度是對立關系,我依然將其視為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友人。

  而今天,我莫孤沉可能再也無法用正義來說服自己了。

  正義讓我失去了二師兄,讓我與三師兄反目。而最后,唯一的同道,更因為堅守正義一家慘死在最痛苦的折磨下。

  此時此時,我讓自己沉淪。并非沉淪在苦海中,而是沉淪與火海中。

  愿我再次醒來時,罪焱已經焚盡世間一切的罪與恨。為此,我愿意永不醒來。

  ……

  廢墟中,一道赤色光芒從碎瓦土堆中急射而出,落在平地上。

  光芒消退,藏身在光芒中的人也現(xiàn)出真身——源獨霞單手撐地,鼻血在他的唇邊留下殷紅的痕跡,一滴一滴滴在滿是煙塵的地面上。

  這是天王之力使用過度的后遺癥。

  若將源獨霞本身所有的天王之力算作十成,那如今他僅剩的天王之力便不到五成。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天王之力消耗得如此迅速,他本身因虛耗過度,也受了一點輕傷。

  他抬起頭來,放眼望去,如今已見不到黑色火焰的蹤跡,同時,也見不到警局的所在了。

  換而言之,剛剛莫孤沉爆發(fā)的罪焱,將整個警局都焚燒殆盡,未被燒盡的部分也因為支撐不住本身重量,自行垮塌。

  在罪焱爆發(fā)的前一刻,源獨霞便敏銳地感受到了不對,這是天王之力自帶的預警能力,但因為源獨霞經歷的生死危機并不多,這種有所預警的情況他也很少遇見。因此一瞬的遲疑后,他并沒有能及時殺死莫孤沉,但在罪焱爆發(fā)后,他卻用將用天王之力形成的護體氣罩牢牢保護住了自己。

  這次罪焱的爆發(fā)和莫孤沉有意識以此對敵時的狀況截然不同。面對后者,源獨霞能以赤霞流光直接消抹掉罪焱的影響力,而面對前者,源獨霞必須全力防守才能保下一人的生機。

  “好強的能力,我聽說過一些眷者能力爆發(fā)時會不受控制地破壞四周環(huán)境,但沒想到他的能力能強大到這個地步?!?p>  血之后,是汗,大滴的冷汗從源獨霞的身上滲出。他顫顫巍巍地起身,動用天王之力搜索一瞬,便尋到了莫孤沉的蹤跡。

  也許是因為罪焱的溫度實在過高,他沒有被掩埋在建筑物殘骸下,他的身邊是一片空地,因此源獨霞能以極快的速度將其發(fā)現(xiàn)。

  莫孤沉現(xiàn)在像是昏了過去,不知生死地躺在地上。

  “不論如何,還是先殺了他吧。這兒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還是盡快動手吧?!痹椽毾歼@么想著,手心中為數不多的天王之力凝聚。

  突然,一陣寒風從源獨霞身后吹來。源獨霞后頸雞皮突起,反手便將手中的天王之力化作一道赤色箭矢打向后方。

  箭矢在一塊大型水泥碎塊上炸開,在四散的煙塵和碎石中,一道傲然身影靜靜佇立。

  來者身高超過一米八五,面容普通,唯獨高聳的鼻梁昭顯此人的不凡。他僅僅站在原地,便如一塊在海潮中忍受洄流千萬次沖擊的礁石。

  他身后背著一把纏滿了封布的刀刃。刀長約有三尺半,就露出的刀柄以及一部分刀身來看,這柄刀竟是通體漆黑。

  源獨霞微微側目,心知此人氣質讓自己如臨千仞深淵,當是不世高手。

  這般高手,自己若是再在全盛時期,還能與之一戰(zhàn)。如今自己天王之力十去其五,可能連保命都難。

  但輸人不輸陣,即使源獨霞知道自己的形勢不容樂觀,可能已經落入了一個針對自己的連環(huán)殺局。他還是保持風度,問道:“你是何人?!?p>  來者緩緩說道:“秦無常?!?p>  言畢,秦無常大手一揮,身后漆黑戒刀憑空而起,封布在空中解開,落在地上。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見封布內側竟寫滿了蠅頭大小的墨字體,其內容,竟是一篇篇經文。

  刀刃直直墜下,刀尖沒入地下三寸,最后一點封布也隨著褪下。如同源獨霞所料,這柄刀確實通體黑色,沒有一點奇異的裝飾。而觀其形狀,這竟然是一把禪宗僧人所用的戒刀。

  不知為何,當這柄刀一褪下封布,源獨霞便對其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懼,這股恐懼甚至讓他不由倒退了兩步。可明明源獨霞并未從這柄刀上察覺到一點血腥氣,宛如一把剛剛開封的新刀,但新刀,又怎能讓他這個凌虐過無數人的惡魔都感到恐懼了?

  寂靜中,源獨霞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速度一場快,這是他本身恐懼到極點的證明,就算否認也沒有意義。但源獨霞,并不只是一個享受將人的尊嚴撕碎,凌辱他人肉體的變態(tài)。

  他更是一個嗜血,瘋狂的戰(zhàn)士,一個比他父親炎親王更加瘋狂的戰(zhàn)士。

  心態(tài)受制,狀態(tài)極差,但此刻源獨霞竟先手搶攻,手上極招對著秦無常的天靈蓋猛然拍下,掌心的赤光中帶著他所剩無幾的天王之力,來勢卻不減半風威嚴。

  而秦無常面色不變,宛如一塊萬年寒冰一般。面對著帶著兇悍氣息的拼死一掌,秦無常只是將手緩緩放在刀柄上,五指緊握,而后……

  一道黑色刀芒拔地而起,直沖源獨霞的掌心,源獨霞沒有料到這招會以如此刁鉆的角度襲來,掌力欲在殺敵,并未留有防守之用。之間刀鋒過處,源獨霞掌心應聲而破。

  多少年沒有受到這樣的傷勢,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痛苦。源獨霞在這一刻體會到的不是痛苦,而是無措,但這份無措稍縱即逝,他心一橫,另一只手掌一直醞釀的殺招亦對著秦無常面門襲來。

  然而,又一道刀光自地面爆射而出,這次,刀光瞄準的并不是他的掌心,而是手臂。

  噗嗤。

  刀光切開皮肉,分剖骨骼,還未感受到疼痛,源獨霞就看到自己的手臂凌空而起,錯愕間,劇痛傳入腦海。

  他收招急退,斷臂之處鮮血狂撒。源獨霞咬牙,退步,用僅剩的右手運起天王之力,在斷臂周邊連點七大穴位,總算止住了大量失血。

  “這刀,這刀是……”源獨霞緊咬著牙,牙齦血自齒間滲出。

  “此刀,名為斬業(yè)。”秦無常終于將刀拔出,刀刃直對源獨霞。

  “是殺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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