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陸離再次踏上了冰山北極島的冰雪之地。他懷揣著希望向那個巨大的冰洞走去。
還沒走到近前,他就聽到冰洞里面?zhèn)鱽泶蚨分?,他趕緊加快腳步,飛奔過去。
進洞一看,見白冰寒與在與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比劍,而蘇炎就像他離開時一樣,盤膝閉目,坐在冰面上運功。
陸離心中不悅:這是誰呀?趁著我不在,與我家白冰寒動手。他雖然只離開了一個多月,但當他再次看到白冰寒與蘇炎時,感到異常的親切。
還有,這個人看服飾也是位中土人士,他怎么會跑到北極來了呢?而且,居然還能和白冰寒打成平手。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武學高手?
“冰寒,把他交給我了?!闭f完,他化掌為刀,并用劈空掌的手法把掌中凝聚的刀氣劈了出去,這一招應該叫做“劈空刀”比較貼切。
他在這一“刀”中加入了熱力。他在出手前已經(jīng)看清楚了,此人的劍中散發(fā)著絲絲的寒氣,白冰寒的劍中也是散發(fā)著絲絲寒氣,兩人是以寒氣對寒氣。陸離上來,就改為用熱力對付寒氣。寒氣對寒氣是對壘戰(zhàn),熱力對寒氣就是相互消耗戰(zhàn)。
白冰寒見到陸離從外面進來,心中歡喜,但她正忙于應戰(zhàn),無法與陸離打招呼。蘇炎聽到陸離的說話聲,也喜上眉梢,恨不得一下子撲到陸離懷里去,但她閉著眼也知道,前面有兩個人對戰(zhàn)形成的重重劍氣,自己冒然沖過去就是找死。
那用劍之人見到陸離也是略為驚訝,他不敢大意,手中的“冷雪劍”一揮“啵”地一聲削中了陸離的劈空刀,劈空刀消于無形,他體內(nèi)的玄冰真氣也消耗掉了一點兒。
陸離此刻看清了對方的正臉,此人身材瘦高,一臉嚴肅、面若冰霜,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眉毛細長,彎卷著斜入鬢角。
陸離動作不停,一只手一陣震動,瞬間劈出七刀,七刀在空中并排向?qū)Ψ娇橙ァK呀?jīng)領悟了華山七絕劍的精義,但他此刻手中并無刀劍,無法在一招之中發(fā)出七重氣勁,所以他半模仿、半創(chuàng)新地快速連砍七次,發(fā)出了七刀,而這七刀并不是同一條直線上,而是并成一排沖向?qū)κ帧?p> 對方身形一晃,橫移出一丈多遠,簡簡單單地避開了七刀。
這就是劈空掌、劈空刀之類招式的弱點,偷襲還行,如果是正面對敵,因為是隔著一段距離發(fā)出,對方有充分的時間,很容易閃避開。而且,與真氣在體內(nèi)運行不同,真氣發(fā)出體外,無法收回,消耗速度很快。
陸離另一只手一陣擺動,刀氣由掌緣旋轉(zhuǎn)著發(fā)出,并且是發(fā)出了三道刀氣,分由左、中、右三個方向攻向?qū)κ?。這是他臨時的想法,既然直砍不行,那就讓刀氣旋轉(zhuǎn)著飛過去,但旋轉(zhuǎn)著飛過去,雖然只加了“旋轉(zhuǎn)”二字,真氣的運用難度卻增加了數(shù)倍,將真氣凝結成肉眼看不見的刀形已經(jīng)很難了,再讓這看不見的氣刀旋轉(zhuǎn)起來,更是難上加難!并且讓這氣刀準確地攻向?qū)κ郑沂侨训?,分從三個不同的方向。
對方一臉的驚訝,但卻并無懼色,手中寶劍快速連續(xù)地在身前劃弧,在身前左中右用劍氣凝成了一個半圓形的護罩。他并不知道這是陸離的即興發(fā)揮,還以為是陸離的拿手絕技,所以面色凝重、全神應對。三股刀氣旋轉(zhuǎn)著撞在護罩之上,不知彈向何處。
陸離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此人。他用天眼通神通察看了一下此人丹田,他丹田之中并無丹種或金丹,只有一團厚實的真氣團,說明此人只是一名武林人士,并非修士,所以也不可能擁有天眼通等神通,但卻能憑著對氣機的感應準確無誤地判斷出陸離劈空刀的存在,仿佛他的眼睛能看見真氣一般。
陸離用真氣凝結的劈空刀,離體飛出之后無法收回,所以真氣的消耗極大。他不想再用這招了。他快速地思索著……
對方用劍氣凌空攻擊,如果我跑到他近前去,似乎不太講究。
噫!我為什么非要讓刀氣飛出去呢?如果我不讓刀氣飛出去,而是始終保持刀氣與我體內(nèi)的真氣連成一體,那真氣就像在體內(nèi)運行一般,隨時可以收回來,真氣的消耗就不那么快了。而刀氣不飛出去,就夠不到對手,這個問題好解決,真正的刀,長度是固定的,不可改變,但真氣凝成的刀,長度可以變化隨心,將刀身伸長就行了。
想到這,陸離右手隨意撥開對方攻過來的劍氣,左手凝聚刀氣,并由掌緣緩緩延伸而出,只是刀身依然與體內(nèi)的真氣連成一體。接下來便是延長刀身,他發(fā)現(xiàn)由掌緣發(fā)出的刀氣想延長不太方便。他又將刀氣收回了手掌,又由并攏的四指指尖部位發(fā)出體外,這樣延長就方便多了,只要不斷地向掌尖注入真氣便可。但這樣凝聚出的薄薄真氣不像刀形,倒像是劍的形態(tài),只是這劍身太寬了,與手掌一般寬,是對方劍氣的兩倍寬。陸離不管這些,繼續(xù)將“氣劍”的劍身延長。當延長到一丈多遠處時,再想延長就感覺吃力起來。難道這真氣凝聚出的劍刃在長度上還有限制?還是說自己體內(nèi)真氣的量還不夠渾厚?
兩人相隔有兩、三丈遠,一丈多長的氣劍無法觸及對方,陸離左手臂在身前劃了個小圓弧,氣劍便在身前一丈多遠處劃了個大圓弧,把對方的劍氣半途格擋掉。這長度不夠的氣劍雖然攻不到對手,但防守還是很好用的。
陸離的右手掌面,用真氣凝聚出一個圓形的護盾。這又是他的臨時想法,他想用這個“氣盾”來擋對方的劍氣。
他發(fā)現(xiàn)面對勢均力敵的對手,能激發(fā)他無限的靈感。
他把護盾緩緩加大到直徑二尺,卻發(fā)現(xiàn)用這個氣盾就是一種浪費,因為他的手掌就可以抵擋對方的劍氣,何必費神凝聚這么大的氣盾呢。他收了氣盾,像左掌一樣也凝聚出氣劍,由手掌的食、中、無名、小指發(fā)出體外,只不過右掌的劍氣只凝聚出三尺長。此時,陸離兩只手掌一長一短兩把氣劍上下翻騰,但卻只能防守,不能進攻。
此時,他發(fā)現(xiàn)真氣凝聚出的氣劍,離身體越遠,要想保持住劍的形狀,就越耗心神。左掌的長劍,明顯比右掌的短劍維持起來要費神。
他索性收了左掌的長劍,只用右掌的短劍來防守,其實三尺之劍,也不算短。
他左掌重新用真氣凝聚出氣刀,此次氣刀的長度與手掌一樣,寬度極窄,刀刃極薄,越薄越鋒利。這樣的氣刀整體小巧玲瓏,所用的真氣量也很少。他把即小且薄的氣刀從右掌所舞氣劍的空隙中發(fā)了出去,就像一把飛刀一樣。接著是第二把、第三把……不斷地從右手劍的空隙中發(fā)出去,攻擊對手。
對面的人立刻不好受了,他剛剛覺得自己略占了上風,而此時就有些應接不暇了。
此時,陸離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左手掐成劍指,由食、中二指間凝聚出氣劍,此氣劍極細、極短、極鋒利,所用真氣量也很少。同樣從右手劍的空隙中射了出去。就這樣,陸離的左手,時刀時劍,變化無方。飛刀所斬是一條短線,飛劍所刺是一個點,防不勝防。
雖然消耗的真氣量變少了,但陸離也不敢大意,他一邊作戰(zhàn),一邊調(diào)息恢復真氣。他真氣中所含的熱力,在周圍寒冷的環(huán)境中會被減弱效果;而對方的冰寒真氣,在周圍寒冷的環(huán)境中會被加強效果??傮w情況對陸離不利。而陸離之所以要堅持用熱力,是因為冰寒與火熱兩種真氣碰撞時會同時抵消掉,他要與對方打消耗戰(zhàn)。
他現(xiàn)在是一心三用,一面右掌揮劍防御,一面左手或刀或劍地進攻,一面又在調(diào)息恢復真氣。
對面之人就手忙腳亂了,一開始,他還能準確判斷出飛刀、飛劍的來路;后來陸離的手法越來越熟、越來越快,他就來不及感應了,只能將劍法發(fā)揮到極致,護住周身,漸漸地只剩下防守,而沒有了進攻。最惱人的是,他的真氣碰到陸離的真氣,便會消失掉。他辛辛苦苦在北極多年凝練出來的玄冰真氣是為了對付那三個對手的,不是跟眼前這個后生小輩斗氣的。本來以他丹田中凝聚出的玄冰真氣,再加上他的飄雪劍法,完全可以以一人之力同時挑戰(zhàn)那三個人也可獲勝。但因為與陸離的一場大戰(zhàn),使他丹田之中的玄冰真氣消耗了近半,要想勝那三人,就只能一個一個地挑戰(zhàn)了。想到這,他有些心急,他想早點結束戰(zhàn)斗。
他低喝一聲:“漫天飛雪!”劍勢突變,身體在小范圍內(nèi)往來盤走,劍勢飄忽不定,刺向四面八方,從他的劍尖噴出一個個白色的小氣旋,盤旋飛舞,像極了雪花。雪花漫天飛舞之后,只有一個去向,那就是紛紛揚揚地飄灑向陸離。
陸離有一種錯覺,感覺周圍下雪了。但這里是冰洞之中,上面是四、五丈高的洞頂,不是天空。噫!不是錯覺,是真的有雪花飄落!怎么可能?
一旁的白冰寒也覺得奇怪,難道是劍域?聽說劍仙修煉到一定程度,會在身體的周圍一定范圍內(nèi)產(chǎn)生劍域,在劍域內(nèi)會根據(jù)劍的屬性,產(chǎn)生風、雨、雪、云、電等自然氣候現(xiàn)象,可那起碼是天仙果位的修士才能得到的大神通??!對方可僅僅是一名武林人士。
雪花從四面八方向陸離飛裹而來,陸離如果展開浮云掌法,當然能將這些雪花擋在身外。但他心中好奇,這些雪花是真的雪花,還是幻覺?
于是,他將所有真氣收于體內(nèi),在皮膚里層凝成一層真氣膜。他想:如果是真的雪花,落在身上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雪花從他周身的毛孔刺入他的肌膚。雪花是從劍尖發(fā)出來的,帶著劍尖的鋒利屬性。
冰冷的雪花一鉆入陸離的皮膚便與陸離體內(nèi)的火熱真氣相碰撞,一寒一熱兩種性質(zhì)相反的真氣一經(jīng)碰撞,即在小范圍內(nèi)爆炸開來,肌膚中一陣刺痛傳來,緊接著無數(shù)的雪花鉆入陸離體內(nèi),陸離體內(nèi)肌膚之下立刻遍地開花……
這下玩大了!陸離后悔不已,忙低頭查看自己的皮膚,卻發(fā)現(xiàn)外表看不出任何傷痕。奇怪,明明這么疼!
比陸離更奇怪的是對面這位。怎么自己的真氣氣旋到了對方體內(nèi)就消失無蹤了呢?而對方看起來絲毫無損。
這樣耗損下去,真的耗損不起。于是他朗聲說道:“對面的這位少俠,暫且住手!”
陸離一開始確實感到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疼痛難忍,可過了一會兒,疼痛感變成了舒服感,就像在給自己撓癢癢一般,而且是直接撓到了肌膚深處,解癢得很,舒爽得很,痛快得很。
這時卻聽見對方讓自己住手,他心里詫異,自己明明站在這里一動未動,對方卻讓自己住手,住的什么手?
“你想住手就住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陸離邊說邊將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膜向里縮了縮。但馬上身體稍深一層的位置,一陣鉆心的疼痛感傳來,他忍不住面露痛苦之色??蛇^了一會兒,就和剛才一樣,疼痛感很快又變成了舒服感,不,是即痛楚又舒爽的感覺!
“這位少俠,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非要分個高低上下呢?”對面之人邊運劍如風,邊繼續(xù)做陸離的思想工作。
“想住手也行,先回答我,你這是什么劍法?”陸離不想住手,他還沒舒爽夠,所以想用言語拖延一下。
“是我自創(chuàng)的飄雪劍法,這是最后的大招:漫天飛雪?!?p> “好!你肯把這飄雪劍法教給我,我便住手?!标戨x提出了一個強人所難的要求。
“我自創(chuàng)的絕世武功,怎可隨便傳授他人?!?p> “這么說,你是不同意了?”陸離說著,又把體內(nèi)的真氣膜向內(nèi)縮了縮,又一陣鉆心的痛楚傳來,陸離又面露痛苦之色。
對面之人將陸離的面部表情看在眼里,心想:你明明都快堅持不住了,卻還要嘴硬,還要別人教你功夫。于是說道:“當然不同意,換你你會同意嗎?”
“不會同意!所以我也沒想住手,我就想耗光你的真氣?!标戨x說的是心里話,他確實是這么想的,只要耗光他的真氣,那么他就自然敗了。即便陸離也同樣耗光了真氣,旁邊還有白冰寒呢!
陸離說完將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全部回收到丹田之中,團團包裹在丹田中丹種的周圍。立刻身體深處巨大的痛楚傳來,陸離忍不住一聲慘叫。
陸離的這句話,正說在了他的痛處。他的玄冰真氣與普通的真氣不同,普通的真氣,消耗掉了,調(diào)息打坐幾天的時間就能恢復,但玄冰真氣是他吸收了北極極寒之氣凝練而成的真氣,如果耗盡,想要恢復,先要吸收北極寒氣,再凝練貯存于丹田之中,決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夠做到的。所以練寒屬性的功法比練熱屬性的功法要難得多,因為丹田之中本就有丹火,熱力源不是問題,而寒氣的來源就難得了。
所以他不再猶豫,雖然他聽到了陸離的慘叫,他還是想答應了陸離的要求。這時卻聽到一旁的白冰寒說話了。
“陸離,既然這位前輩想罷手言和,就不妨先罷手如何?”她見陸離面露痛苦之色,以為是在自己面前硬撐。無窮的雪花纏繞著他,不停地往他身體里鉆,可表面又看不到傷痕,不用說,肯定受的是內(nèi)傷。
對面之人見白冰寒也這樣說,等于在幫他說話,便沒做聲,靜待陸離的反應。
陸離此刻體內(nèi)痛楚之感已經(jīng)轉(zhuǎn)變?yōu)槭嫠?,可他臉上依然裝作痛苦之色,對白冰寒說道:“冰……冰兒,輸人……不……不能……輸了氣……氣勢,他……不答應……我……我的要求,我……怎能……罷……罷手。”
對面之人不理解:你都這樣了,還硬撐著要打下去嗎?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睂γ嬷瞬幌朐俚R下去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前輩請說?!卑妆婈戨x說話都結巴了,而且渾身顫顫發(fā)抖,忙替他說道。
陸離的確被凍得發(fā)抖,他身體深處正舒爽著,可體表卻完全被雪花侵占了,陣陣寒意包裹著他的全身,他自己也不禁懷疑,目前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我教給你之后,你不可再傳授給其他任何人?!边@是他的底線,他還指望用此絕技打敗那三個人呢,所以絕不能事前露了底細。
“好,我答應了?!卑妆畵屩f道。
“你答應了不行,我是問他?!?p> “我本來就想讓你教給她的,她答應了就可以了。”陸離指了指白冰寒說道。還哪有半點結巴。
“???”對面之人愣了一下,這人費了半天勁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女的。
“好!住手吧?!?p> “好!住手?!?p> 對面之人將劍勢緩了一緩,漫天雪花就減少了一些,他見陸離沒什么反應,就又將劍勢緩了一緩,天空中的雪花就又減少了一些,他再緩,雪花便消失不見了。
自始至終陸離都沒什么反應。對面之人不禁后悔:我早點收劍勢就好了,現(xiàn)在玄冰真氣消耗了大半,能不能打贏三人中的一人都說不定。他是被陸離一開始的“飛刀”、“飛劍”打怕了,他以為只要他的攻擊一松懈,陸離的飛刀、飛劍就會鋪天蓋地般地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