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業(yè)街的麗塔咖啡店二樓的一個隔間里,艾爾在那里等他們。當三人都進入房間后,艾爾扯出一個微笑迎接他們,將兩杯巧克力奶推給他們,說:“最低消費,你們享用吧,算我請的。”
“恭敬不如從命——就是有點燙。”蘭瑟第一個接過了這份恩賜,并不顧其他兩位朋友的行為,將剩下一杯巧克力奶推了回去。
“你需要這點燙的東西補充能量,以便我們能好好地談一談。首先我們?nèi)槐仨毾蚰惚磉_敬畏,因為你的努力才讓我們的朋友有了彌補錯誤的機會。但是我也很好奇為什么你要如此關(guān)心阿克西恩助教?”
艾爾的表情逐漸豐富了起來,他看起來很欣賞蘭瑟這個年輕小子。
“我雖然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我剛?cè)雽W的時候可沒有你這么勇敢——你說話的口氣不打算改一改嗎?”
“需要禮貌的場合我會保持克制,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學長。首先,你為什么會主動找上我?”
“因為我和阿克西恩是至交,他了解我的一切,我也了解他的境況。偶然看到他在飛奔逃跑,怎么樣也會著急吧?”艾爾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說:“現(xiàn)在換我問,他情況如何?你們在哪里找到他的?”
“在一座橋上,他和我們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但是我們也沒記住多少?!?p> “好的開端,不過,他還是沒有給你們說在他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吧?”
“是的,這也是我們來這里的原因,地獄之旅那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米婭小聲回答,“我雖然對這個助教沒有什么感情,我甚至在第一眼見到他、聽到他那種聲音的時候,我厭惡、反感,甚至你們在一起比賽的時候,我也覺得,他不適合與你們站在一起??墒撬莻€好人,一個善良親切的人,我一直在和他保持距離,但是這次我傷害了他,是他信任我,才、才……所以,艾爾·蒙格先生,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們,我們的助教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艾爾·蒙格一直很認真地聆聽著米婭的傾訴,也觀察著另外兩名男生的反應(yīng),這些年輕人比他預(yù)想得要負責,但是又有些過分好奇。他不想讓事情變得太過于復(fù)雜,但是有這樣熱情的年輕人幫忙,或許可以幫阿克西恩這個“老古董”變得不那么古怪。
“在我回答你們的問題前,我聽一下你們的想法,三位偵探?!?p> “偵探?難道你倆調(diào)查西恩學長的事情是公開的嗎?”阿昆有些抓狂地說,“有趣、負責、學識淵博,很好相處!”
“負責,認真,有些遲鈍但是絕對可靠?!碧m瑟說。
“古怪,不討人喜歡……”米婭說出了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我不了解他。”
“挺敏銳啊三位同學,沒錯,他是完美的服務(wù)型人格,過分利他了?!卑瑺栒f,“但是也因此,他過于自卑和偏執(zhí)了,而且這樣的偏執(zhí)一定程度上時從他最敬重的人身上來的?!?p> “最敬重的人?”蘭瑟思索片刻,說,“博爾佐教授?”
“看來我小看你的情報偵查能力了,蘭瑟·蘇切特。我記得你的父親并不是諜報人員?!?p> “請不要把我的血統(tǒng)看得過分重要?!?p> 艾爾從蘭瑟認真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光影,他有些猶豫地說:“你說的沒錯,博爾佐教授。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對于阿克西恩那么重要,因為在我看來魔武雖然優(yōu)秀,但并不是唯一選擇。可阿克西恩對于博爾佐教授過于向往,甚至到了一種迷信的地步。與之相反的是,博爾佐教授經(jīng)常在公開場合對他冷漠以待。教授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否定他的觀點,以至于全學院的人都認為,博爾佐教授并不認可阿克西恩。即使是英勇如大賢者希爾特林和圣者科克坤,都沒法做到在被敬重的偶像否定這么多次后還可以保持自信。他的實力往往只能發(fā)揮一半左右,實際上他是比我更厲害的法師,從各種程度講?!?p> “那換我問……”蘭瑟說。
“打住~先打住。”艾爾抬起手表示歉意,他看向米婭,問,“米婭小姐有什么想問的嗎?”
米婭眼神飄忽道:“能告訴我們關(guān)于地獄之旅的事情嗎?”
艾爾的表情有明顯的變化,但他在閉眼沉思后恢復(fù)了尋常的溫和神態(tài),他的食指燃起了火星,在咖啡墊上畫出了一個簡單的法陣,說,“這是一個簡單儲存魔法能量的法陣,對于水系的學生來說,你們會儲存一部分水來作為工具,無論是戰(zhàn)斗還是生活。而這個法陣可以儲存火元素,也就是熱能。也就是這個法陣徹底摧毀了阿克西恩唯一的驕傲,他的喉嚨。你們?nèi)绻鐑赡赀M來,你們就可以聽到他領(lǐng)整座城的居民歡呼仰望的聲音了,他的舞臺,他的歌劇,他的臺詞……被我的魔法,徹底摧毀了?!?p> 艾爾對面的三人甚至感覺那個法陣正在啟動,散發(fā)出火的熱,而艾爾則面無表情地盯著三張驚愕的臉。
“被,你……為什么?”
“長話短說,我不想再提起第二次?!卑瑺柺附徊?,盡可能平靜地說,“魔武的導(dǎo)師博爾佐正在尋找他的徒弟,因此制定了嚴格的考核標準,有能者并不是不存在,卻依舊一次次被博爾佐拒之門外。有一個競爭者叫作瑞文·威廉,他在第二輪的考核中被刷了下來,那時候博爾佐對他的點評是‘甚至不及阿克西恩的十分之一’。而在我看來,學醫(yī)的瑞文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你也見識到了福珂這類人,想必不難理解,所以就發(fā)生了一次惡性遷怒事件。”
“他的幾個死黨,或者說走狗,展開了報復(fù)行為。他們默默謀劃一切,包括怎么誆騙阿克西恩在假期孤身一人來到圖書館地下室——這太簡單了,只要有人尋求幫助他都不會拒絕。他們還計劃如何讓每個參與行動的人抽身,讓這看起來宛如阿克西恩自己造成的事故,而且他們不想自己動手……所以他們從我這里拿到了這個法陣,一個儲藏了精致的火元素的法陣?!?p> “他們將地下室布置了各種實驗儀器,并且將它們都提前使用了幾次。為了能不留下捆綁的痕跡,他們用的是迷煙,那種能讓他的身體麻痹,但是神志依然清醒的藥。他們的目的是折磨,而不是單純的傷害。最后,他們將這個法陣,按在了他的喉嚨上,熱能也就在那個時候通過皮膚,在他的喉嚨里肆虐燃燒。不過阿克西恩本身的能力并不弱,所以他們不得不使用了一些高等級的魔藥來讓他沒法使用脫身的法術(shù),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最后能將瑞文和他的同黨繩之以法——那些魔藥的痕跡沒法清除?!?p> “執(zhí)法者在抓捕這些人之后,他們都拒絕回憶翻案的內(nèi)容,即使法官承諾如果他們能坦白將法陣使用在阿克西恩喉嚨上之后的細節(jié),就會考慮自首行為減刑,他們也都不愿意回憶起那個事情的場景。圖書館內(nèi)一位負責的老管理員在當晚深夜檢查是否有明火時發(fā)現(xiàn)了他,也很幸運,阿克西恩在向外爬的過程中,用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減少了出血量,才保住了性命——所以你們現(xiàn)在明白地獄之旅對他來說有多可怕了嗎?那些痕跡,那些可怕的事情,就在前年冬天發(fā)生的!在治療過程中我們都擔心他會自殺,但是他很配合治療,或者說,幾乎沒有任何回應(yīng),吃什么藥,做什么事,不反抗,不回應(yīng),和活死人沒有區(qū)別。事情發(fā)生后,憑借杜克的妙手醫(yī)術(shù),他現(xiàn)在終于恢復(fù)如初——但我是不相信的真的如初,他比之前更自閉了?!?p> 艾爾終于陳述完了最后的內(nèi)容,他將已經(jīng)放冷的巧克力奶重新溫熱,抿了一口,問:“所以,你們知道為什么我這么緊張了嗎?我要對他負責。蘭瑟,你不用擔心,這些跳梁小丑的計劃過于簡單,報社的人甚至不需要我多說什么就能了解。為了避免他們走特殊渠道,我對其中一個寶石做了一些手腳,估計等明天早上,那個石頭就熱變形了。”
“石頭怎么會熱變形?”蘭瑟很不合時宜地問。
“秘密……”艾爾回答道,“我和你們說這些不是讓你們同情他,他比你們想的堅強很多。只是希望不要讓這樣的事情再重演。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p> 四人又大概聊了一些,阿昆陪著疲憊的米婭先回去了。蘭瑟則找了個借口留了下來,叫住了艾爾。
“艾爾·蒙格先生,你應(yīng)該也說謊了吧,處理這件事并不簡單?!?p> 艾爾眼神飄向一邊,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是不是應(yīng)該不要這么直接?”
“如果真的能這么輕易擺平,你傍晚就不會那么焦急了?!碧m瑟說,“我可以幫你,學著幫?!?p> 艾爾·蒙格微笑著沖蘭瑟·蘇切特伸出手,說:“我只能做我能做的那部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不過不是這次,我和塔娜莉雅會處理好的。剩下的善后工作要交給他自己了。晚安,前途無量的新生!”
“好吧,晚安,艾爾·蒙格先生,感謝您為阿克西恩學長所做的一切。祝您和他的友誼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