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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伯爵

053【出謀】

大明女伯爵 鶯影瑩盈 3123 2021-10-23 03:35:46

  “再說小的方面,實際就是指我大明的天下,這個小環(huán)境。剛才說了全球大環(huán)境是不列顛國借海上優(yōu)勢強(qiáng)占了西班牙和法蘭西國的大片殖民地,也占據(jù)了全球貿(mào)易中重要的港口,運(yùn)河等?!?p>  “既然是貿(mào)易自然離不開商人,這些年,沿海的海貿(mào)異常興盛,沿海的百姓也好,商人也好,無不以販海為生。但是,若將視線拉長來看,其實我大明的商人就從未突破朝貢貿(mào)易的圈層,而真正融入到全球的貿(mào)易當(dāng)中。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南方的湖絲品質(zhì)極佳,販呂宋可得利二倍,販長崎又是呂松的數(shù)倍,但是,販阿美利加卻至少十倍以上利潤?!?p>  “但我大明商人能直接將湖絲販到阿美利加,甚至歐羅巴大陸?不能,因為海上貿(mào)易的重要節(jié)點被他國控制,我大明商人無法突破這些地方,要想過去至少是需要付出高昂的過路費(fèi),還極有可能得不償失。”

  “所以,盡管近年海貿(mào)興旺,海商看似賺了不少錢,但他們的海外買賣卻是無法再進(jìn)一步發(fā)展,沒有發(fā)展就意味著慢性死亡。江浙閩粵一帶的海商巨賈,他們本身資金實力雄厚,既然向外無法拓展,那就只有轉(zhuǎn)向內(nèi)。巨額資本是一把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就是懸在人們頭頂上的一把危險之劍?!?p>  “因為凡資本橫掃過的地方,無一不是寸草不生,若是資本沒有好的去處,要么進(jìn)入高利貸行業(yè),要么就是大量囤積土地,乃至操控民生貿(mào)易,這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p>  永明帝倒是極有耐心在聽,只是神色越來越凝重:“你說了半天,意思就是商賈的錢沒有去處?”

  鄔闌想了想,謹(jǐn)慎回道:“應(yīng)該是,商人以利為重,資本流向土地并非‘以末致富,以本守之’,而是土地帶來的收益還不錯,高利貸更是如此,反而朝廷卻從中得不到任何好處。”

  “怎么講?”

  “高利貸是錢和錢之間在在交換,這中間只有利息,沒有稅,朝廷能征到高利貸的稅嗎?還有土地要想高收益,其實也不難,找個鄉(xiāng)紳合作,既有優(yōu)免還能在金花銀上再吃一頭,更別說種桑麻煙草本身就比種糧食更賺錢?!?p>  永明帝一聽便笑了,但眼里可沒有什么笑意,反而帶著一絲冷冽。

  “假如真像你所說,這樣的商人確實也該殺了。”

  鄔闌聽見皇帝說個殺字,暗暗心驚:“陛下,其實有比殺更好辦法……”

  永明帝冷冷看著她,似乎在判斷這話的可信度,周身的帝王之氣瞬間釋放出來。

  鄔闌一見他這般表情,禁不住后背一寒,無形的壓力讓腿腳變得有些軟弱,于是趕緊繼續(xù)道:“臣的意思,可以通過操縱土地價格來打擊屯田行為……”

  “……繼續(xù),”永明帝半天吐出兩個字來。

  “既然地價是土地收益的貼現(xiàn),那就直接操縱地價好了,其實李檢討那篇文章里也有提到,朝廷的政令是可以影響到地價的,一個政令不足以影響,那就兩個三個政令嘍,直到把地價壓下來為止。總之地價下跌,收益沒了,也就不會再有人囤積大量土地在手上,除非是傻子?!?p>  “而且地價下跌,朝廷也可以低價順勢將土地收買回來,土地在國家手里比在大地主手里強(qiáng)。”

  “嗤……”永明帝不禁嘲諷道:“讓朕出錢買地?這就是你的主意?”

  “呃……”鄔闌噎住,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那……要不過兩三年等地價漲上去再賣嘍,賣給真正種地百姓?其實佃也可以啊,這買賣應(yīng)該不虧吧……”

  永明帝看著她,嘴角一勾,帶出些許笑意,不過在鄔闌看來,這笑意有些瘆人。

  “你這主意也不怎么樣,還不如直接殺了干脆?!?p>  “哎,”鄔闌無奈嘆氣,只得道:“陛下,溫水煮青蛙不更……有意思?”

  皇帝聞言眉毛一挑:“嘖嘖,看來……朕的女官還蠻有一套啊,溫水煮青蛙?朕還頭一次聽說……”

  “哦,對了”永明帝又想起什么,繼續(xù)道:“朕還忘了一件事……曹家公子要來京了,你知道嗎?”

  鄔闌心里一跳,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竟有些微微泛白,禁不住開口就問:“啊,他回來了?”

  永明帝玩味的一笑,然而并沒有回答。

  半晌過后,又問:“繼續(xù)剛才說的,朕聽你意思,商人的資本沒有去處就會胡來,那要是有地方去呢?”

  “修路不就是去處嗎?”

  “也對,但也解釋不了缺銀子這個事實吧?”

  鄔闌歪頭想想,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陛下,臣有個大膽的想法,不如盡快搞土地使用權(quán)拍賣,規(guī)定參與拍賣的商人持現(xiàn)銀交易,成了之后不就有銀子了嗎?”

  “你這想法有問題啊,得來的錢也是朝廷的錢吧?”

  “是啊,臣知道是朝廷的錢,朝廷的錢也可以存到票號里生息嘛,這叫協(xié)議大額存款,利息可要高一些。票號不是沒銀子兌付嗎,有了這筆銀子就可以兌付了,這樣市面上不就有錢用了?而且朝廷還能得利息,豈不一舉兩得?”

  誰叫你朝廷沒有央行,有央行就可以調(diào)節(jié)貨幣投放量,也不至于陷入通縮,還整的那么惱火。

  永明帝奇怪的看著她,心想還能這樣?

  “你確定可以……這樣?”他還是有些狐疑。

  鄔闌肯定的點點頭,道:“確定啊,當(dāng)然,要是朝廷有自己的票號是最好的。”

  皇帝半天沒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敲著龍椅扶手,似在思考問題,鄔闌也不敢打攪他。

  又等了好半天才說:“行了,朕乏了,你也退了吧。”

  鄔闌只得施禮告退……

  回到住所,趙壽女迎了上來,道:“闌司珍,小火來過了,還拿來一封信,說是您著急要的什么……”

  鄔闌一聽,明白是請李道汝寫得東西讓小火拿來了。

  “好,知道了,”鄔闌應(yīng)下,然后匆匆進(jìn)入屋內(nèi),關(guān)上門。撿起信封來打開看了看,寫了不少,還都得背下來,她考慮一息,先把趙壽女喊了進(jìn)來,又交代了一番,再打發(fā)她出去,重新關(guān)上門,自己便獨(dú)自呆在屋里用起功來。

  背了一會兒,卻感覺怎么也記不住,僅僅一段話就花了一炷香時間才勉強(qiáng)記住。她輕輕嘆了一聲,哎……

  想來是方才陛下忽然提起了曹淓毓,心思一下就亂了……他要進(jìn)京?進(jìn)京作甚么?

  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一時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她索性放下信紙,起身離開桌案,找了一張薄毯鋪在屋里空地上,席地打坐,準(zhǔn)備做一套瑜伽來放松一下。

  她閉上雙眼,此刻腦子里不再想那曹公子,而是憶起一段舒緩的瑜伽音樂,漸漸的,她的整個身心便進(jìn)入了冥想狀態(tài)。

  第二日一早,鄔闌只覺得‘精神煥發(fā)’,盡管她背了快一宿的考試內(nèi)容,也只在凌晨小睡了一會兒。

  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眼底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趙壽女自然看見了,想著她熬更守夜如此的用功,不禁心生敬佩。果然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就這份努力也值當(dāng)陛下的寵信。

  她哪里知道,闌司珍卻是為了應(yīng)付考試,才如此用功。

  鄔闌來到國子監(jiān)時天色還尚早,她好驚奇于自己的早到,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她心里不由自我調(diào)侃了一下,往常自己哪會這么積極?連早晨的儀式都是能躲盡量躲的。

  接下來便是噼里啪啦一陣折騰……折騰完了之后,就是每月總有的那么一天——月考日。

  ————————

  【杜玉奇】

  曹淓毓本來沒打算走水路,只是應(yīng)了一位友人的囑托,走水路順帶護(hù)送杜玉奇師徒進(jìn)京。

  船已行至邳縣,早過了黃河,就要進(jìn)到山東界內(nèi)。值此五月天,正是一年中漕河上最繁忙的時候,客船走的不快,但也沒有滯留不前,只是這樣的速度讓乘船的人難免不會生出一絲煩悶。

  曹淓毓來到甲板上,身邊只跟了一個小廝,站在甲板上的他向遠(yuǎn)處眺望水天一色??罩蟹e聚的云層較厚,把一輪紅日遮擋了有七八分去,就好似披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日光雖不耀眼,但看著它總讓人心頭生出一股黏膩之感,他終究是不甚喜歡這樣的天氣。

  曹淓毓身姿挺拔,站在那里頗有些玉樹臨風(fēng),他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身裝束,依然帶著飄巾,兩條細(xì)帶隨著風(fēng)吹來而擺動。

  杜玉奇就這樣看著曹淓毓,不禁又想起年輕時的一個人,一個男人。

  她本來也是在艙里呆的煩悶,想出來透透氣,于是帶著雪衣也來到甲板上。一抬眼就看見曹淓毓在那里,略微遲疑了一下,不過只是幾息,復(fù)又邁腳上前。

  曹淓毓聽到后面有動靜,轉(zhuǎn)回身一看是她們,于是微微一笑,道:“杜師傅啊,早。”

  這杜玉奇是個傳奇女子,雖四十有五,但樣貌身段卻如少女一般青春,也難怪如此年紀(jì)還能飾演杜麗娘,尤以《離魂》出擅名,一登場,宛是亭亭倩女,絕可憐人也。

  曹淓毓見眼前這女子,不施粉黛,卻有一雙深潭微瀾的雙眼,藏多少世事在其中?兩道春山,蘊(yùn)無邊秀氣,不禁讓人遐想……

  只是他想起了另一個女子,卻有著兩道濃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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