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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伯爵

065【報復(fù)】

大明女伯爵 鶯影瑩盈 3087 2021-11-04 06:17:00

  馬仕璋念完彈章,朝堂上一片安靜,大臣們不敢抬頭看皇帝的臉色,更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這時一動就立即被科道糾察。

  永明帝臉色晦暗,許久才開口說道:“拿上來。”

  司禮監(jiān)秉筆聞言走到馬仕璋面前收了他的彈章,返回永明帝身邊遞給了他。

  永明帝翻開這本章疏,又從頭至尾仔細看了一遍,尤其列舉的三大罪狀,每一條都仔仔細細反復(fù)看了好幾遍。

  “徐尚書,你可有話說?”皇帝突然間出聲,一下打破了一片死寂的氣氛。

  其實這短短的一段時間,每個人都如同在煎熬,皇帝雖然在問徐向?qū)W,但就像在問每個人自己,誰家沒有大片土地?誰家沒有優(yōu)免?誰家沒有請投的人?

  徐向?qū)W聽到陛下的問話,連忙從序班中站出來,面北行禮之后回答道:“啟稟陛下,臣,無話可說,臣相信朝廷,相信陛下定會給臣一個公平公正的結(jié)果,所以臣選擇不辯解?!?p>  馬仕璋聽了心中冷笑,什么叫相信朝廷能給你一個公平公正?好像誰在為難你一樣!

  “徐尚書,本官所言句句屬實,難不成你認(rèn)為那三大罪中你一項都沒有嗎?”

  “呵呵……”徐向?qū)W笑了,沉吟一陣,道:“在某看來,馬大人猶如海瑞海青天再世,不謀私利,不諂媚權(quán)貴,敢仗義執(zhí)言,氣象巖巖又端方特立。只是某雖姓徐,卻非徐階徐文貞,即便我徐家因買田被告,狀紙堆積如山,也不會用黃金三萬兩去賄賂他人?!?p>  嗤!馬仕璋心中不屑,你現(xiàn)在就一副大言不慚的模樣,就不擔(dān)心到時候全被打臉?

  徐向?qū)W的不辯解是明智的選擇,就像隆慶朝的胡應(yīng)嘉彈劾高拱一樣,本來就是兩件小事,當(dāng)時高拱就理直氣壯的申辯回去,這就是他的性格,受不得半點委屈。只是,雖然成功的反擊了胡應(yīng)嘉,但在御史和給事中們來看,就是失了‘大臣體’。

  嘉靖皇帝那時病入膏肓無心與他計較,隆慶皇帝也未曾與他計較,若是他當(dāng)時能忍下一口氣,接受朝廷的調(diào)查,想必也不會有后來的一道圣旨,將他這位頭頂上柱國,少傅兼太子太傅,中極殿大學(xué)士掌吏部事的內(nèi)閣首輔,給趕出了紫禁城。

  徐向?qū)W這般隱忍,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馬仕璋心中厭惡他這樣做派,只是一時半會還不能將他怎樣。證據(jù),他需要更多的證據(jù),才可以再添一把柴,把火燒的更旺。

  永明帝這時開口道:“既然徐尚書不辯解,相信朝廷能給你一個公正的答案,那么朕也答應(yīng)你,讓錦衣衛(wèi)連同科道官共同調(diào)查此事,定能給你一個公平的答案。”

  徐向?qū)W聽罷跪倒在地,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口中連呼謝主隆恩,殊不知此時他后背的衣衫貼里早已濕透。心中也慌得一批,他知道一旦皇帝讓錦衣衛(wèi)插手進來調(diào)查,那就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減價買田是一事,還有家族里靠他優(yōu)免權(quán)利而接受的請投之人,恐怕也瞞不住。

  下了早朝,徐向?qū)W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刑部,刑部在阜財坊,與大理寺、都察院同在一處。他回到屬于堂上官的房間,然后一屁股坐在官帽椅上就再也不想動了。

  阿福是徐向?qū)W的長隨,老爺走哪他就跟哪那種,在他印象里,還從未見過老爺有現(xiàn)在這樣垂頭喪氣的時候,為的什么事?即便他簡單的腦子里也想得到,是為了昨日那報刊上登的內(nèi)容。

  他滿懷惡意的想著,肯定是那家報館搞出來的名堂,既然他們敢曝光老爺家里的事,那就別怪有人搞你們。他此刻腦子里全都是些險惡心思,幾息之間就已想到了好幾個歹毒的主意。

  “老爺,”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徐向?qū)W:“小的有個主意,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徐向?qū)W轉(zhuǎn)過頭來,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看著他,道:“你想說什么?說吧……”

  “以小的看,這全是那家報館搞出來的事,要不……”他壓低聲音,湊在徐向?qū)W耳邊說了幾句。

  徐向?qū)W聽了好半天眼神才恢復(fù)了一絲清明,看著他,腦子終于活泛開:“這個時候報館出事,恐怕別人立馬就會想到本官這里,你這主意欠妥。”

  阿福一聽立刻懂了老爺?shù)囊馑?,他笑了笑,顯得自信又邪惡,道:“找人來做就是,小的認(rèn)識外城的王騷狐,他手下一幫混混喇唬經(jīng)常二三成群撒潑搶奪人財物。只需做成遭人搶奪的樣子,讓他報館的人受點傷破點財就行。”

  徐向?qū)W思索半晌,淡淡一笑:“給些教訓(xùn)也好,否則就忘了‘規(guī)矩’,只是這個度要拿捏好,莫要人性命?!?p>  阿福見老爺默許,心中莫名興奮,又道:“這個當(dāng)然!不懂規(guī)矩那還成?不懂就教到懂為止?!彼酪沁@票做成,自己也能撈不少好處,想那報館定是日進斗金,早就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

  “這個王騷狐本官倒有些印象,去年都察院復(fù)核卷宗,有一搶奪案中就有這王騷狐,本該判枷號充軍,結(jié)果倒判了另一人充軍,他反而被放過?!?p>  “這王騷狐本是龍虎衛(wèi)的軍余,其性狡詐,他每次犯事幾乎都能逃脫懲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人說狡兔都還有三窟,他既是狐貍自然比兔子更厲害?!?p>  徐向?qū)W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已拿定了主意:這次嘛,不管他是狐貍也好狡兔也好,等辦完這事,正好一并拿下為民除害,也算功績一樁,即給了教訓(xùn)又可為自己在陛下面前刷些好感。

  只是錦衣衛(wèi)調(diào)查買田這事,還有族里私底下做的事估計也瞞不了多久,而自己也無法全部否認(rèn)說,那些都跟自己無關(guān)……看來還需要找個更好的理由才行。

  徐向?qū)W看著阿福,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阿福自然不知道老爺心里的算計,只以為他還在擔(dān)心,而他自己腦子里也正做著發(fā)財美夢。

  等他伺候完老爺就請了假出來,徑直往城南去……

  錦衣衛(wèi)調(diào)查需要時間,這期間科道官當(dāng)然不能閑著,正好可以刷卷,將刑部以前辦的案子再復(fù)核一遍。

  徐向?qū)W尚有一絲喘息的機會,不過老天似乎偏要跟他過不去,或者是有人偏要過不去。

  第二日,報館又刊登了一則消息,其實不算一則,而是一整版。

  本來報紙就有一個版塊來專門刊登社會民生信息,其中就包含有民間的訴訟消息。這日報紙的這一版塊,刊登的幾乎全是關(guān)于無錫土地買賣訴訟案的官方通知,用腳想也知道,這些訴訟案子都跟無錫徐家有關(guān),無一例外。

  鄔闌自打知道徐家斥‘巨資’買了一千頃土地之后,她也關(guān)注起新聞報道來,每日的報紙她很早就讓人帶了回來。所以事無巨細她都大概知道,徐家的訴訟案也不例外。不僅如此,她還發(fā)現(xiàn)為賣家代寫書狀和提供助訟業(yè)務(wù)的居然是表哥的訟師團隊。

  她知道表哥的訟師隊伍里,不乏奇勝之材,從去年她徒弟小董的案子就看得出,他們雖不能明目張膽出人頭地,但觀其筆下妙文,雖一字一筆,儼若刀劍,在足以左右其事,生殺其人。自非才大心細,何以克臻此?

  如今鄔闌也能漸漸理解李道汝那篇文章里講的,官紳都是利用特權(quán)來攫取財富,再用財富來購買土地,而不是直接霸占民田。至于減價買田,其實她并非完全理解,一是官紳利用特權(quán)本來就可以低成本拿到土地,二是買賣都是自由的,價格低不賣就是了,沒人能逼你賣。

  至于為什么徐家能吃上官司?土地是稀缺資源,爭奪從來都很激烈,尤其官與官之間的爭奪。想來也是有人眼紅一千頃地如此低價就能拿到,總有人心里不平衡,而出于打擊報復(fù)的目的。

  對無錫徐家的訴訟,就像曹淓毓說的政治風(fēng)險大于其他,所以關(guān)注點不在訴訟本身,而在朝廷,對于徐家的態(tài)度和對此案的回應(yīng)。

  柯先生這幾日是意氣風(fēng)發(fā),報紙銷量蹭蹭往上漲,又接了好幾個大的廣告,要說‘日進斗金’一點不為過。只是常言也道,樂極容易生悲,報館所在那條胡同這些日子多了不少混混樣的人。

  這條街本就熱鬧,以買賣興旺而著稱,不僅開鋪的多,會館也多,要是經(jīng)常出沒混混喇唬,對做買賣的可不是好事。好在隔了一條街就是南城兵馬司駐地,平日里報館與他們關(guān)系還算不錯,經(jīng)常有孝敬,想來去打聲招呼,讓他們加強這一條街的巡邏,應(yīng)該問題不大。

  柯先生打定這番主意,便立即起身出了報館,向西穿過包頭張家胡同,準(zhǔn)備再向南走閻王廟街,南城兵馬司就在閻王廟街的西側(cè)。

  走到胡同岔口,卻被一群人堵住,柯先生想了想,沒有圍上去,只在一邊看看情況??戳税胩觳趴疵靼?,原來是這胡同里的一戶人家,男人好賭,欠了一屁股賬把自己的老婆給賣了,又把一個男孩賣給了簾子胡同的小唱館。

  這個女人抱著男孩就在自家門口哭天喊地,聲淚俱下,讓人不忍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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