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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垣契闊

五十三、丟了張無痕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6381 2021-11-13 06:00:00

  上官家的這一處宅院現(xiàn)下只有一位老仆在照看。認(rèn)出了田清歡,老仆開了門,將兩人讓了進(jìn)來,看兩人被夜雨困住,怕是要住上一晚,便給兩人安排了兩間房,每個房間中都放了火盆,又繁絮地叮囑兩人趕緊烤烤火,不要著涼之類的,叮囑之后,老仆便離開,回了自己房間,繼續(xù)睡去。

  田清歡和瑯玕身上雖未被淋透,卻也濕漉漉的,浸了一層寒氣。田清歡坐在床上,瑯玕站在一旁,道:“你早些休息吧,衣服記得脫下,放在火盆旁邊烘干?!爆槴\說完便要走。田清歡卻拉了他的手,不許他離開。

  “我就在隔壁?!?p>  田清歡還是拉了他,不許他走。她的眼中滿是不安,瑯玕嘆了口氣,道:“那,我在這里陪你,烘干了衣服再走,如何?”

  田清歡點點頭,兩人脫下外衫,放在火盆旁邊,而她仍是拉了他的手,站在他身邊?,槴\手腳不知如何安放。

  “清歡,你在擔(dān)心什么?”瑯玕側(cè)過身,面對田清歡,他與她,只一步之遙,卻像隔了千山。

  田清歡望了瑯玕,頓了半晌,松開了他的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紗,道:“你眼前所見便是我擔(dān)心的。”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自無邊樓上她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的面孔,她與他之間重建的信任便又似游絲一般忽隱忽現(xiàn)了。她想過離開,卻忍不住貪戀。她對他放不下心防,卻又死命地抓住他,仿佛他是那根救命稻草。

  瑯玕每次看到田清歡的面容,心中都像中箭一般。

  “可我愛你,愛你的一切!”他向她邁了一步,湊近了她的臉,吻了她的淚水。她的身子向后傾斜,他用手托了她的背,慢慢地將自己的唇壓在了她的唇邊。他的吻輕柔而堅定,平靜而熱烈。她的心在升溫,就像是被火烤過一般。

  可是,不到半刻,她卻又在掙扎,努力將他推開。

  瑯玕失落地收回了自己的吻,身子卻不肯退讓。她的臉距他不過半寸,他痛苦地問道:“清歡,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不要總想著推開我,求你了?!?p>  田清歡心內(nèi)大亂,她重新拿起面紗,護(hù)住了自己的臉。面紗,很快被她的淚水洇濕?,槴\輕輕地小心地又將她的面紗摘下,她在不斷地哭泣,一如當(dāng)日的夜雨?,槴\用他熾熱的手掌一遍又一遍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又將她顫抖的身子抱在自己懷里。

  “是我不配?!?p>  “唉,我要怎樣,你才能安心?”

  她的頭靠在他胸前,在他堅實的骨骼之下,她聽得到他的心跳,那顆心,似只為她才如此劇烈。她的頭發(fā)就在他的唇邊,他的呼吸風(fēng)一般吹過,吹亂了她的心田。他的身子比火盆中的炭火還要灼熱,隔了一層內(nèi)衫,他的手順了她后背的脊線由上而下地滑到了她的腰間,停下。田清歡只覺得有一股溫?zé)岬呐鲝难g四散到身體各處,連著她的心都變成了奶油一般的松軟。

  “清歡……”瑯玕俯下頭去,在她的耳邊輕輕地低語。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心動,他與她的兩顆心分明纏繞在一起。

  田清歡不語,瑯玕抱起她,將她放在了床上,她緊張地閉了雙眼。

  窗外,云雨天地間,青鸞繞碧海。

  枕前,流云兩朵染春色,珠紅點點牡丹開。

  地上,是被田清歡拋棄的面紗。

  隔壁的房間,空置了一晚,直到清晨,其中的火盆才獨自熄滅。

  夜雨整晚未曾停歇。

  第三日,田清歡和瑯玕躲過眾人,偷偷地趕回家中,又悄悄地分開各自回房,從此,兩人心頭都增加了一個甜蜜的秘密。

  龍曇的懶覺一直睡到了正午時分。醒來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張無痕,龍曇奇怪地問道:“無痕呢?”

  上官玉燭答道:“今日一早,趙翼來接,便隨趙翼回宮了。那時看你睡得正好,便未曾與你道別。”

  “哦,這樣啊?!饼垥疑焐鞈醒?,道:“今天我們做什么呢?”

  “都隨你?!?p>  “那我們?nèi)コ院贸缘陌?!?p>  這一日,又是被龍曇折騰得辛苦又快樂的一天。

  第四日,大家正吃早飯。又一個趙翼來訪,要接張無痕回宮。

  “什么?又來一個?你確定他說自己是趙翼嗎?”聽了府中之人的回報,上官玉燭心知不妙?;蛟S這世間真的有兩個趙翼,但他們卻并沒有兩個張無痕來交托。

  所有人都來到了府門前,看到了與昨日一模一樣的趙翼。

  “你不是昨日來過嗎?發(fā)生什么事了?”上官玉燭問道。

  “我?沒有?。∥沂墙袢談偟?,先去了臨濟(jì)寺,說是張姑娘在此,便趕來此處。張姑娘呢?”

  “已經(jīng)被接走了??!”

  “被接走了?被誰接走了?”

  “被你?。∽蛱烀髅魇悄銇斫拥??!?p>  眾人陷入了沉默。眼前的趙翼與昨日的趙翼長得一模一樣,若非要說有什么差別的話,眼前的趙翼只不過比之昨日消瘦了許多。

  瑯玕心中最為焦急,道:“你真的是趙翼嗎?”

  趙翼也慌了,道:“對呀。我與大家在常山派劍閣中第一次見面,之后與大家一起經(jīng)歷了扁諸山下的遇襲,我真的是趙翼??!”趙翼心如火焚,并拿出了宮中腰牌為證。

  聽趙翼如此說,又看到宮中腰牌,眾人方知眼前之人確為趙翼?,槴\因為如此疏忽,將妹妹交托非人,心中十分自責(zé)。

  “那如果你是趙翼,昨日來人又是誰?為何與你一般無二?無痕又被帶去了什么地方?”上官玉燭不解。

  龍曇在一旁悠然道:“怕是這人用了易容術(shù)吧。我倒是知道有個人擅長此道。”

  “是誰?”上官玉燭問道。

  “流黃師伯。他可最喜歡干這種事了。”

  趙翼恍然道:“這就對了,一定是流黃使,他與太子殿下作對已不是第一次?!?p>  “曇兒,你能追查到流黃使的下落嗎?你的弋獲可不可以幫忙查到?”上官玉燭問道。

  “如果是流黃師伯,那我可沒辦法了。我的這些小伎倆在他面前不值一提?!?p>  趙翼看了看府前的車轍痕跡,問道:“這印跡,是昨日張姑娘走時留下的嗎?”

  “對。”上官玉燭答道。

  “看這馬車印跡,是向著京城的方向去的?,F(xiàn)在去追,或者還有希望?!壁w翼不再停留,與眾人告辭,帶了人馬,急匆匆順著車轍方向追去。

  龍曇的判斷是對的。張無痕確實是被流黃使扮做趙翼的模樣接了去,同樣,也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同親王在回京途中聽說了太子要派人到臨濟(jì)寺接張無痕回宮的消息,于是,提前通知了流黃使。張無痕本身倒沒什么,不過,太子如此在意,若是有張無痕在手,倒是對太子多了一個牽制。

  流黃使如果知道龍曇在上官府中,與張無痕一起,也許還不敢輕易在她面前易容。哪知流黃使抵達(dá)之日,龍曇因為睡懶覺錯過了會面的機會,如此,流黃使的計謀才能順利得逞。

  隨著趙翼的離去,上官府中眾人再也沉不住氣了——除了龍曇。當(dāng)下,上官玉燭四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要出發(fā)去尋張無痕。上官夫婦得知事情經(jīng)過,亦知事態(tài)嚴(yán)重,雖不舍眾人離開,卻也不想妨礙大家。千叮嚀萬囑咐之后,上官夫婦無奈地目送大家離開。

  “龍姑娘,流黃使為人如何?你可知他為何要挾持無痕?”瑯玕問道。

  “挾持她的理由不是很明顯嗎?為了要挾太子唄!難不成還是為了跟你們討要錢財?至于流黃師伯的為人,我也不好把握,據(jù)說為人很是風(fēng)流哦!”龍曇說完,意味深長地一笑。

  聽到最后一句,瑯玕整個人都不好了。李玄鑒的愛情與常人一般,卻因為是太子的寵愛,變得可被人利用。這樣的寵愛于張無痕,到底是福是禍?瑯玕因為自己沒能保護(hù)好妹妹,內(nèi)心沉重,手腳冰涼。田清歡在一旁拉了瑯玕的手,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是好。

  “神爵派怎么會參與朝廷之事?為何一定要與太子作對呢?”田清歡想要轉(zhuǎn)移一下瑯玕的注意力。

  龍曇嘆息一聲,不愿多言,道:“皇室之間,哪有那么簡單。我們也不過是一枚枚的棋子罷了?!?p>  皇宮之中,李玄鑒自打從無覓谷回來,就繃緊了神經(jīng)。因為集獲夕顏在他出京后,又重回太常國。

  李玄鑒在余封關(guān)巡邊的日子,皇宮之中倒是一點兒也沒閑著,為了李玄鑒和集獲夕顏的婚禮,皇后和一眾的宮人們馬不停蹄,日夜趕制婚禮所需的一應(yīng)物品。知道李玄鑒對于這門和親多有不滿,婚禮的籌備刻意向李玄鑒作了隱瞞,國中也未曾宣布。

  等到李玄鑒回了宮,新娘和婚禮一應(yīng)齊全,連婚期都早已定好,這令李玄鑒十分惱火。他以為諸資夕顏回了童戎國,這門親事已就此作罷,誰知她還能回來,又重提此事呢?

  李玄鑒找到李宗祧和許思湘,軟磨硬泡,想要取消這門和親。李玄鑒的態(tài)度倒是堅決,而李宗祧和許思湘的態(tài)度也是一樣的強硬。甚至,在他們看來,他們都是一片好心,娶了涂族公主,于李玄鑒完全無礙,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在他身邊,先娶集獲夕顏,之后再娶張無痕也是一樣的。

  李玄鑒知道再與長輩們討論自己關(guān)于真愛唯一的觀點于事無補,轉(zhuǎn)而將目光又聚焦在集獲夕顏的身上。

  集獲夕顏明明說好要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如今卻對戰(zhàn)友落井下石,著實是不夠仗義。李玄鑒氣鼓鼓地要去找集獲夕顏理論,鑒于現(xiàn)在集獲遲與集獲夕顏一起入京,同住陌居宮,李玄鑒只能在集獲夕顏于宮中行走時攔住了她。

  屏退旁人,只剩趙翼在周圍巡邏之后,李玄鑒單刀直入,問集獲夕顏道:“不是說好齊心協(xié)力,毀了這門和親嗎?你都走了,為何還要回來?”

  集獲夕顏的臉上失卻了初見時的朝氣,她的眼眸中多了些不可捉摸的幽深。

  近年來,涂族一直深受族內(nèi)派系斗爭的困擾,涂族內(nèi)亂不斷,與薔族的關(guān)系也時好時壞,集獲遲為了獲得太常國的支持才主動提出和親。集獲夕顏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祖母去世之后,涂族和薔族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復(fù)雜,包括集獲遲在涂族的地位亦是岌岌可危。為了逼迫集獲夕顏同意和親,她的母妃也成了集獲遲的籌碼。

  這一年多,集獲夕顏目睹了一系列殺戮和背叛,她已不再天真,也不想繼續(xù)天真下去。和親,也許是她唯一的出路。

  “我改主意了,和親于我非常合適?!?p>  “你為什么要改主意?你不要你的南月哥哥了嗎?”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的愛情,不要也罷?!?p>  “你的愛情不要就算了,你干嗎要來破壞我的?總之,我是不會與你和親的,你若不愿和親,我可以派人將你偷偷送出京城,保證你溜得無聲無息,到時你與你的南月哥哥遠(yuǎn)走高飛,如何?”

  “我雖不愿和親,卻也絕不會逃。你若不愿和親,可以自己走,我是不會走的?!奔@夕顏的言辭擲地有聲,說完,便要離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愿婚禮當(dāng)日看不到你的身影!提前祝逃婚愉快!”

  經(jīng)過與集獲夕顏這樣一場談判,李玄鑒徹底死了心。他總覺得既然和親不能取消,那就在婚禮當(dāng)日一并解決。讓集獲夕顏在婚禮上消失,直接換成他與張無痕的婚禮,是個不錯的主意,如今看來,這個計劃算是泡湯了。那就只能換一個思路,從婚禮的另一方,他這方面入手了。

  就像集獲夕顏說的,婚禮當(dāng)日,他也可以逃走。早知道要逃婚,他就不該回來,倒不如之前與張無痕一起銷聲匿跡的好。當(dāng)然現(xiàn)在這也可以算作一個選項。可是,盡管逃婚聽上去也還不錯,但這全然不是李玄鑒的做事風(fēng)格。

  若是張無痕在身邊就好了,他可以直接帶了張無痕站到婚禮的現(xiàn)場,告訴所有人她才是自己的新娘,唯一的新娘。想到這兒,李玄鑒為趙翼指派了任務(wù):“趙翼,馬上去臨濟(jì)寺,找到無痕?!?p>  “好的,殿下,那要把張姑娘藏到哪兒呢?”

  “為什么要藏?想什么呢?要接回來?。 ?p>  趙翼道:“不是要逃婚么?先把張姑娘藏起來,然后殿下你逃出去,兩人再一起逃,不是嗎?”

  “自然不是,那樣豈不委屈了無痕。我這還沒戰(zhàn)斗就做了逃兵,像話嗎?再說,誰說一定要逃才能毀了和親?要逃也該是她集獲夕顏逃走才是!快去吧,馬上接回來!我要在婚禮當(dāng)日帶了無痕去成親?!?p>  聽了李玄鑒戰(zhàn)斗宣言一般的慷慨陳詞,趙翼都有些發(fā)蒙了,停頓了一下,他還是依著李玄鑒的指示去做了。

  “殿下真的不怕因為和親不成,鬧到兩國開戰(zhàn)的地步嗎?殿下莫不是為了張姑娘瘋了吧!”李玄鑒為愛奮不顧身、氣吞山河的架勢固然令人敬佩,可是這結(jié)果……趙翼只要想想心中就不住地打鼓。

  李玄鑒又何嘗沒有想到這些!只是,他比趙翼看得更為透徹。這場和親本就是集獲遲有求于太常國才強加于他身上的,既是有所求,便未必不能用和親之外的約定替代。

  戰(zhàn)爭?集獲遲恐怕還不會這么傻!李玄鑒可不想因為集獲遲的政治訴求毀了自己和張無痕,包括集獲夕顏一生的幸福。

  再有兩日,便是李玄鑒的婚期了。這一夜,李玄鑒整晚都在做噩夢,不是夢見自己被從張無痕身邊硬生生帶走,就是夢見張無痕被人藏在了某處,害得自己遍尋不到。終于,在最后一個與張無痕離別的痛苦中,李玄鑒驚恐地醒來。

  晨光熹微,心有余悸的李玄鑒口干舌燥,渾身是汗,想要喝口水鎮(zhèn)定一下,卻發(fā)現(xiàn)宮內(nèi)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宮女反常地不在身邊。轉(zhuǎn)頭看到桌上放好了一杯水,想是宮女早已備好,李玄鑒便端起喝完。

  李玄鑒下床正要去叫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趙翼卻忽然闖了進(jìn)來。李玄鑒喜出望外,急急地問道:“趙翼,你這么快就回來了!無痕呢?是不是接回來了?”

  趙翼剛要述說事情的變化,突然,他在屋中聞到一絲奇怪的味道,神情有異,改口問道:“殿下,昨晚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宮女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出去了。這些都不重要,無痕在哪兒?”

  這時,門外突然跑進(jìn)來兩個太監(jiān)和兩個宮女,正是昨晚當(dāng)值之人??吹节w翼,四人齊刷刷跪在了地上。

  趙翼問道:“為何不在房中?”

  四人犯了大錯一般,低頭不語。一個膽子稍大的太監(jiān)道:“奴才也不知是何緣故,昨夜明明是在房中的,不知何時睡著,今日醒來,便在房外了。”

  趙翼在房間中巡視一圈,最后盯在了房內(nèi)燈燭上,聞了又聞,最后,又問李玄鑒道:“殿下昨夜可有異樣?”

  “啊?出了什么事嗎?”李玄鑒看到趙翼如此小心,道:“昨夜,也沒什么,就是一直在做噩夢。今早醒了特別口渴。”

  “那殿下醒來可曾入口什么?”

  “就床邊那杯水,我太渴了,就喝了。”

  趙翼緊張地拿起水杯,向跪在地上的四人問道:“這水,是你們備下的?”

  其中一個宮女答道:“是奴婢昨夜備下的?!?p>  趙翼仔細(xì)查探了水杯,既聞不出什么,也看不出端倪,最后只好將水杯拿給地上的宮女,道:“換了新的杯子,還有,宣太醫(yī)來?!彼娜朔讲艖?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出房去。

  “有什么問題嗎?”李玄鑒對趙翼的舉動很是不解。

  “殿下,這燈燭上還留有迷香的痕跡,顯然有人動了手腳。既是在燈燭上面動了手腳,不知是否在水中有所動作,還是宣太醫(yī)看看,謹(jǐn)慎些好。”

  “哦,好吧,聽你的?!崩钚b又道:“無痕呢?是去了留瑾苑,還是帶來了太子宮?”

  “呃,這個……”趙翼將自己的恒州城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李玄鑒。

  “什么?丟了?你怎么這會兒才說。”李玄鑒聽完就跳了起來,恨不得立馬生出翅膀,飛出宮中去尋張無痕。趙翼的話讓李玄鑒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夜的夢,那樣的離別,是在預(yù)示什么,還是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京城中,搜捕神爵派的行動還在繼續(xù)。赤焰使脾氣暴躁,不免露了行蹤,被李本抓住機會,誘捕成功。丹青使老謀深算,于京城似是銷聲匿跡一般。不過,最讓李玄英擔(dān)心的還是流黃使。

  這一日,流黃使正走在街上,一個黑衣人突然扯了他的肩頭,將其帶入一個狹窄無人的巷子中??辞辶撕谝氯说臉用玻鼽S使的反擊便停了下來。只見李玄英緊張地對流黃使說道:“現(xiàn)在京中到處都是你的畫像,你怎么還敢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李玄英的話讓流黃使感到很溫暖,平日驕橫的他頓時溫順柔弱了,道:“你竟如此關(guān)心我!”

  “我——”李玄英眼神閃爍,“不想你送死。”

  “舍不得我?”

  “去死!”

  “哎?你可是剛說不想我死的?!?p>  “你棲身何處?安不安全?還是趕緊離了京城的好,我可以派人護(hù)送你出京?!?p>  “放心吧,我可是住在你家別院。旁人再怎么搜捕,也不會搜到你家別院的。”

  “哼!”果然都是他自尋煩惱,李玄英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撇下流黃使,李玄英獨自離開。知道了流黃使是安全的,他心中輕快了許多。

  “有空到別院來找我啊,我等你!”流黃使在李玄英身后熱情地喊給他聽。

  同親王的別院,看到張無痕被囚禁一室,同親王覺得流黃使的任務(wù)完成得很漂亮。比起神爵派其他幾位,流黃使的熱心顯得彌足珍貴。

  “閣下如此盡心,倒是與另外幾位不同。”

  “不好嗎?”

  “好是好,卻不能安心??!”

  流黃使看出了同親王的疑慮,拿出自己手上的劍,氣定神閑地答道:“王爺可見過我手上這把劍?”

  “似曾相識?!?p>  流黃使一笑,道:“王爺果然不擅此道。此劍名作‘一心劍’,是王爺?shù)膶氊愂雷铀?。不過現(xiàn)下為我所有。至于世子嘛,又得了一把好劍,名作‘定光劍’。王爺可聽過這‘定光劍’?”

  “愿聞其詳?!?p>  “‘定光劍’是一把帝王劍,據(jù)說是如今的太子送給世子殿下的。既然太子已然將帝王之劍交給了世子殿下,那這江山?jīng)]有理由不屬世子殿下所有。而我,從來只追隨于真正的帝王。”

  流黃使的一番言論聽得同親王舒坦萬分。至此,同親王已將流黃使視作自己最可靠的心腹。而對流黃使來說,什么帝王劍、定光劍,無非是個借口,他也未必真的放在心上。他所中意者,不過是李玄英一人而已。

  當(dāng)日晚,回到王府,同親王又收到了集獲遲送去的一則好消息。事情進(jìn)展如此順利,當(dāng)真是上天相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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