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喧囂的世界里蔓延開來,哪怕燈火輝煌,哪怕人聲鼎沸,哪怕流光溢彩,哪怕雜亂無章,熱鬧是他們的,與我無關(guān)。同樣,震撼也是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雷,炸開萬千裂縫,變成溝壑,似乎完全無從阻止,亦無法修補(bǔ)。于是,只剩下無措、只剩下恐慌、只剩下驚懼。
秦家的怒氣來得有些突兀,讓辛莘一下子慌了神。她大概能猜到是因?yàn)槭裁矗梢膊恢肋@個時候自己能說些什么,秦家的自卑與敏感在很多時候她都能夠理解,但是,直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與平撫,只好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自己回過神,冷靜下來。
“你沒事吧?”過了幾秒鐘,王曉峰皺著眉頭出了聲,“怎么突然之間有了脾氣了?我招你惹你了,還是辛莘招你惹你了?……別嚇到人家,好嗎?”
辛莘擔(dān)心卻又無措地盯著秦家,“你要是覺得不妥當(dāng),那我明天就不去了,等后天或者再后天,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幾個再一起去?”
“咳咳,對不起,剛剛一口酒嗆到了,我沒事。”秦家感受到辛莘的不自在,自己也有點(diǎn)亂了。
“明天還是讓王曉峰陪你去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哪天才有空,也說不準(zhǔn)你什么時候就回去了,你應(yīng)該也很想去參觀那個塔廟吧,我不想你留下遺憾。”
“就算這次去不了,以后還是會有機(jī)會去的,不著急?!毙凛愤€是不愿意秦家不高興。
“還是去吧,我不能陪你,他陪你也是一樣的?!?p> “……他是他,你是你,怎么可能一樣呢?”
聽了辛莘的話,秦家偏過頭來看了她許久,似乎要印證話語的真假。辛莘也不怕他看,就這么直凜凜地回看過去,咬著唇,表達(dá)出自己的委屈。
辛莘的回瞪終于讓秦家沒了脾氣,雖然心里還是憋了一口氣,但也只能長嘆一聲,放掉它。
“哎——,最近的確有點(diǎn)事,他在時間上比我自由一點(diǎn),我們兩個一起把你大老遠(yuǎn)地叫過來的,他也有責(zé)任不是?”
“辛莘,你甭管他,他就這脾氣,常常好賴不分,任性得很,習(xí)慣了就好?!蓖鯐苑宓恼Z氣也剛硬了起來,不過辛莘還是聽得出維護(hù)與勸慰的意味。
“那……好吧?!毙凛酚挚戳饲丶液靡粫?,然后看了看王曉峰,看到王曉峰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出聲答應(yīng)下來。
接下來的飯就吃得有點(diǎn)無味了。因?yàn)榍丶彝蝗槐l(fā)的情緒,辛莘和王曉峰都不知道說些什么話題才好,可是只吃飯不說話又顯得有些難堪,于是辛莘撿著王曉峰出差的事情問了問,也問了問秦家今天上午、下午的事情辦得怎么樣。
秦家的話不多,也許是感覺到自己剛剛的表現(xiàn)有點(diǎn)無因無由,聽到辛莘的問話也會回答,聽到王曉峰的敘述也會附和幾句,只是說話的活絡(luò)氣氛始終是造不起來了。
吃完飯,辛莘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后,發(fā)現(xiàn)那兩個男的似乎是達(dá)成了某種一致,臉色和氣氛是徹底緩和了下來。
王曉峰買了單,大家走到飯店門口,商量著晚上還去哪里逛逛。想來想去,這個點(diǎn)了,好像去哪里都不合適。辛莘想著王曉峰今天坐火車?yán)哿?,秦家今天奔忙了一天也累了,而自己明天還要去景點(diǎn),雖然就在市區(qū)里面,但是想必要走的路也不少,還是早點(diǎn)各自回家,恢復(fù)體力的恢復(fù)體力,養(yǎng)精蓄銳的養(yǎng)精蓄銳的好。
辛莘把自己的意見一說,兩位男士自然是沒什么不同意見的。
“你今晚住哪?”臨分手前,王曉峰突然對著辛莘發(fā)問。
“住秦家那里啊。”辛莘覺得有點(diǎn)奇怪。
“不住我那,住哪?住你那去嗎?”秦家懟了一句。
“住我那,你肯嗎?”王曉峰懟了回去。
“我肯啊,不過不是一個,是兩個,你肯嗎?”秦家說著還舉起了兩根手指頭。
“不肯。我干嗎要收留你?”王曉峰也是毫不示弱。
“那你問什么問?”秦家滿臉的不屑。
“我怎么就不能問了,我關(guān)心朋友的安危,不行嗎?”
“關(guān)心朋友的安危?我那里是狼窩還是虎穴?”
“誰知道你是狼還是虎?”
“我是小綿羊,可以了吧?”
“你們兩個干嗎?都多大的人了,還互相爭來爭去,一定要爭個輸贏,不覺得幼稚?。俊毙凛房粗麄儍蓚€越吵越起勁,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聽著他們兩個的話,越說越不像話,只好趕緊出來打圓場。
“我在他那住得挺好的,他也挺照顧我,謝謝你的關(guān)心?!?p> “嗯,你住得開心就好,他要是照顧得不好,你記得一定要告訴我。”王曉峰說完,轉(zhuǎn)過身向前走,到馬路牙子邊上去招的士。
車子來了以后,王曉峰回過頭來示意辛莘和秦家上車,自己則先坐進(jìn)了副駕駛室。
秦家拉開后面的車門,護(hù)著辛莘的腦袋讓她先進(jìn)去,等辛莘坐好了,自己才跟著坐進(jìn)去。
等大家都坐好了,王曉峰一邊報了秦家住地的地址,一邊系好安全帶。
“我先送你們回去,然后自己再回家。”
“明天早上我就不過去接你了,我想睡個懶覺,九點(diǎn)鐘,我們約個地方碰面吧?”
“嗯,可以的。”
“你那里有直達(dá)車到塔廟嗎?”辛莘轉(zhuǎn)向秦家。
秦家皺著眉頭、瞇著眼使勁想了想,然后回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有個車是到那附近的,走一小截路,不會太遠(yuǎn),明天早上去公交站那里核實(shí)一下。”
“行,先這么說好吧,不管有沒有公交車直達(dá),我們都先約定在塔廟的大門口碰頭,實(shí)在找不到地方了,打電話給我,我再去找人,到時候我和辛莘兩個人自己約也會比較方便。”王曉峰做了決定。
“嗯,挺好的,就先這樣吧,只要秦家沒記錯,到了附近,我相信我能找到地方,實(shí)在不行還能問人嘛,那么有名的地方,知道的人應(yīng)該挺多。”辛莘對自己的方位感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啊——,其實(shí)不問也是可以的,那塔應(yīng)該挺高吧,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見,我只要朝著那個方向走就好了?!毙凛吠蝗幌氲?。
“嗯,那塔還挺打眼的,就在馬路邊上,一下子就看到了,只是你要找景點(diǎn)大門入口,還是問一問,別走冤枉路才好?!蓖鯐苑蹇隙诵凛返牟聹y,卻也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哦,知道了,王曉峰提醒得對?!毙凛凡粺o揶揄,但是說完之后,很快不自覺地看向了坐在身邊的秦家。
秦家本來正笑瞇瞇地望著辛莘,看著她眼里的光亮,感受著她歡快的心情,看到辛莘突然轉(zhuǎn)過來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突然覺察到她對自己的在意,臉上有了一絲愧疚的神色。
“到底是高材生啊,這么聰明的?!鼻丶艺f著抬起手把辛莘落下來的碎發(fā)攏到她耳朵后面去。
辛莘感覺耳朵的溫度升高了些,縮了縮脖子,往邊上讓了讓,嘴角卻跟著咧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