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漸深,星空長明。
且留情跳下馬背,站在石碑前四處張望。除了繁星點點的夜空,和那皎白如玉的月亮。
鬼影都沒有,更別說是人。原地轉(zhuǎn)了幾圈,發(fā)現(xiàn)腳下有些柔軟。低頭看去,是一塊紅色手帕。
撿起手帕認真看去,上面繡著一個梅字。整個青蓮鎮(zhèn)姓梅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神醫(yī)梅蘭香。
憑且留情多年來醫(yī)術(shù)嗅覺,手帕上確有迷魂香無疑。梅蘭香這個人性情古怪,沒人知道她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知道這個人十年前來到青蓮山腳下,在這里買了一片土地。打造了一片屬于自己的私人林園,人稱梅園。
且留情來不及多想,再次跳上馬背。拍了拍馬屁股,朝著梅園方向策馬而去。
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且留情氣喘吁吁停在梅園之外。即使隔著高高院墻,依然可以聞到陣陣梅香撲鼻而來。
砰砰砰!
且留情下馬敲響房門。
幾分鐘過去,里面?zhèn)鱽磔p微腳步聲。且留情后退幾步,手中也多出一根馬鞭。
大門咯吱一聲被打開,門后卻是人影都看不到。且留情不禁有些納悶,抬腳小心翼翼探頭朝里望去。
雙腳剛?cè)腴T檻輕移兩步,一團粉色煙霧便撲面而來。
“不好!”
且留情大叫一聲,轉(zhuǎn)身就跑。卻聽大門咯吱一聲關(guān)上,粉色煙霧也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暈暈乎乎間,依稀可見一道紅衣人影朝她走來。人影越來越清晰,她的視線卻是越來越模糊。
看清眼前女子是梅蘭香后,她整個人也撲倒在梅蘭香懷里。
“唉!還是那么莽撞。”
梅蘭香揮了揮手,煙霧散去。扶起暈暈乎乎的且留情,梅蘭香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天終究還是亮了,陽光依舊刺眼。任流水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張淺綠色蚊帳,帳上繡著大小不一的梅花。
看到蚊帳的第一眼,任流水就知道這必定是女子的閨房。而他,也必定躺的是女子的閨床。
本想伸個懶腰,卻發(fā)現(xiàn)身子無法動彈。低頭望去,看見胸膛上正趴著一個還在流口水的女人。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自己上半身居然是赤裸著的。這本身就已經(jīng)夠要命了,然而還有更要命的。
更要命的是趴在自己身上之人居然是且留情,這倒沒什么。令人膽寒的是且留情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頭發(fā)還十分凌亂。
任流水簡直就快要瘋了!那細膩光滑的肌膚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不能再繼續(xù)看了。
不停眨了幾下眼睛,覺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絕對不是做夢。任流水只能小心翼翼抽出被壓著的雙手,也準(zhǔn)備小心翼翼的將身上且留情推開。
這一切都已經(jīng)很小心翼翼了,但還是把且留情給驚醒了。見且留情眼皮動了動,任流水無奈的閉上雙眼。
準(zhǔn)備迎接滔天怒火。事實擺在眼前,一切解釋都是那么的無力和蒼白。等到怒火發(fā)完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任流水決定認命了,也只能認命。微風(fēng)帶著涼意透過窗戶吹了進來,且留情愜意的睜開雙眼。
然后!令她震驚的一幕就發(fā)生了。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絕對不可能的一幕發(fā)生了。
看著緊閉雙眼,呼吸均勻的任流水。再看著他那略顯發(fā)黃的肌膚,關(guān)鍵是還裸露著上半身。
如果手中有劍,且留情會毫不猶豫的朝任流水脖子處割去。這一切之所以會發(fā)生,禍根絕對是眼前男人。
輕輕移開自己的身子,且留情將整張被子包裹在自己身上。除了一件紅色肚兜,自己身上幾乎是一絲不掛。
任流水整個身子完全暴露在冷風(fēng)中,幸運的是下身還穿有一條短褲。雖然褲腳只能覆蓋到大腿,但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已經(jīng)足以遮羞了。
任流水忍不住輕咳兩聲,起身走向靠墻衣架。衣架上放著兩人的衣服,任流水迅速套上衣服。
將且留情衣服輕輕扔到床上,推開房門便走了出去。沒有一句抱歉,更沒有一句解釋。
關(guān)上房門,卻見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八個大字!
不用謝我,梅蘭香留。
任流水沒有去撕下信紙,也沒有再去多看??粗褐型轮枷愕拿坊ǎ瘟魉挥X生命是如此美好。
悲哀的是,也不知自己還能享受多久。抬起右腳,任流水看見自己的蝶鳶劍正插在一棵梅樹底下。
劍身冒著白色霧氣,任流水上前抽出蝶鳶劍。清晰可聞劍上透著一股梅香,聞到這股梅香之后咳嗽也不再那么的強烈。
任流水不禁有些驚奇,認真的打量著手中蝶鳶劍。那個女人究竟對劍做了什么?她又為什么要讓自己與且留情發(fā)生這種不明不白的事?
涼風(fēng)吹來,長衣飄飄。瘦削的面龐上閃過些許惆悵,兩條烏黑的鬢角已然生出些許銀絲。
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且留情手中握著馬鞭憤怒的走了出來。亂發(fā)始終還是亂發(fā),怒火依舊還是怒火。
只是看向任流水身子時,卻沒有鞭撻出去??粗W角幾許銀發(fā),還有他那張蒼白而瘦削的面龐。
或許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吧!只是那個惡女人的惡作劇。既然與他無關(guān),就把怒火發(fā)泄在這些梅花身上吧。
想到此處,且留情長鞭一揮。整個人沖進梅林,長鞭高高揚起。卻是怎么也無法打中梅樹,因為鞭尾已經(jīng)被任流水緊緊抓住。
“放手!”
且留情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
“這些樹長成這樣不容易,放過它們吧。它們并沒有錯,錯的是我?!?p> 任流水沒有放手,語氣真誠。
“你的意思是,我應(yīng)該打你是吧?”
且留情更加憤怒。
“打多沒意思,我有其他辦法讓你消恨。”
任流水淡漠回答。
“什么辦法?”
且留情怒氣稍減,厲聲問。
任流水右手將蝶鳶劍拋出,左手也松開且留情手中鞭尾。
蝶鳶劍飛出數(shù)米之外,轉(zhuǎn)了個圈再次飛回。任流水右手狠狠一揮,劍鞘與劍身發(fā)出一聲低吟,劍尖直接射向任流水右胸。
噗的一聲輕響,利器入肉的聲音傳來。整個劍身沒入右胸一半之多,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流出。
“夠嗎?”
任流水猛烈咳嗽幾聲,淡漠詢問。
且留情已經(jīng)說不出話,整個人已經(jīng)看得目瞪口呆。
“若是不夠,我可以再刺一劍。犯錯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即使是生命的代價也不足為懼?!?p> 任流水艱難開口。
“你就這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嗎?”
且留情慌張的說了句,心有些亂,有些緊張。
“回去告訴你父親,明日黃昏我在百丈峰等他。至于你我之間的事,如果你還未解恨。隨時可以拿走我的性命,若是可以讓我完成師命,那就更好了。”
說完,任流水身子一震。蝶鳶劍脫離身子再次回到劍鞘,劍回手中。
任流水右手杵著劍,左手捂著右胸。一邊朝梅園外邊走,一邊劇烈的咳嗽個不停。
看著那堅韌而柔弱的身影離開,且留情馬鞭悄然落地。涼風(fēng)席卷著她的亂發(fā),卻始終恍若未覺。
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我的命你隨時拿走。若是能等我完成師命,那就更好了!”
多么無情的話!多么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