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和變卦

　　這樣，老夫的兄弟不帶老娘一起搬新家，就有理由了，因為老娘不愿意去。

　　老夫沉默良久，看看老母親，問，為啥不一同搬過去？新房子不比這破房子舒服嗎？

　　我就不搬。今兒說搬，明天說不搬的。到國慶節(jié)也不差這幾天。我才不想被新房子里那個什么甲醛毒死哩！

　　都一年了，哪里還有什么甲醛？

　　都說有，得過了夏天才行，我就不搬。老母親很固執(zhí)地說道。

　　老夫想起江中曾說過，哥你讓我們啥時候搬我們就啥時候搬，聽你的。

　　如今突然又變卦了。

　　老夫心里只感覺哪里不對勁兒，卻一時想不出對策來。

　　臨走對老母親說，你要是不搬，一個人住這里，得給江西拿房子租金。

　　老母親頓時回道，給她兩耳刮子。

　　老夫默默地徑直走了。

　　昨夜，老夫睡不著，一直在想82歲的老母親不愿意和江中一起搬新家的事情。

　　今天，馬上，老夫就要去實施自己的想法，不怕得罪江中三口，決定阻止江中一家搬新家，要搬就得和老母親一同搬。

　　接著，卻發(fā)生了意外的事情。

　　老夫邁進門時，二妹江西、小妹江北、小妹夫阿敏都在，江西在給老母親整理衣服，江北在院子里給老母親洗衣服。

　　咦，這是咋回事呀？

　　老夫一臉迷惑地看著這個場景。

　　二妹江西邊疊起一件衣服擱在一摞疊好的衣服之上，邊說，先收拾一些衣服，明天搬家時帶過去。

　　不是不搬嗎，咋又搬了？

　　老母親笑著說，是您們都要讓我搬過去。

　　老夫笑道，這就對了，你要是不搬，牽涉問題太多，你一個人住，我們咋會放心？讓誰來陪你受？

　　老夫隨即接著對江西說道，江西，敢緊發(fā)廣告把房子租出去。

　　老夫話鋒一轉(zhuǎn)，又對老母親說，你搬到新房子住一個星期后，再讓你回來，你都不會愿意再回來了，新房子老房子住著感覺太不一樣了。

　　老夫準(zhǔn)備好的與阿弟江中撕破臉的辯論，竟然沒能用上。

　　老夫很納悶，不明白江中和老母親猛然而巨大的變化是源于什么？

　　老夫很迷茫，但是，這結(jié)果不錯。

　　晚上散步時，遇到跳廣場舞的少妻，少妻說，上午給江西打了電話，說你準(zhǔn)備晚上要和江中理論理論，讓江中兌現(xiàn)自己承諾的老夫讓啥時搬就啥時搬的諾言。

　　少妻想讓江西江北去做老母親的工作，讓老母親一同搬新家。

　　哦，老夫明白了，原來少妻擔(dān)心老夫脾氣上來啥都不顧只論個死理兒，別到時候親兄弟都會反目成仇，就提前讓江西江北去做老母親工作，讓她一同搬新家，如此化解了一場家庭危機。對于少妻來說，能做這樣的事情，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今天，老母親和阿弟江中一起搬新家了！

　　搬最后一趟物件離開時，臨走老母親一句話讓老夫心中難受許久。

　　將要送老母親上車的時候，老夫說，媽，今天晚上就可以在新家睡覺了。星期天我們?nèi)タ茨?p>　　老母親有點激動地說，你忙得很，可以不去看我。

　　老夫聽出老母親話中有話，再看老母親眼里似乎漲起了潮水。

　　老夫的父親2012年去世之后，至今的8年時間里，由于和老母親住的相距不到500米，最近一年更是只有100米，基本上每天都要去看望一次，陪老母親坐一會兒。八年來，只要沒有特殊情況，天天如此。

　　如今，老母親隨阿弟江中搬去新家，相距15里以上，老夫再也不可能每天去探望她老人家。能做到一周一次，最多一周兩次，對老夫來說，應(yīng)該就不錯了。

　　于是，臨別之際，風(fēng)燭殘年的老母親，心情肯定是五味雜陳的。

　　更加上，老母親和阿弟江中，特別是弟媳阿雨，相處得很不和諧，和老母親住在一起20多年的江中兩口，內(nèi)心深處，極不愿意讓老母親跟他們同住。只是老夫跟他們明算賬以后，他們買的新房整個毛坯房70萬，都是用老母親的拆遷房款，無法推卸照顧老母親的責(zé)任而已。

　　老夫?qū)ι倨拚f，自己越活越感到自己無能無知，外加愚蠢至極。每當(dāng)面臨一件事，該怎么應(yīng)對才是正確？好像永遠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

　　狹路相逢勇者勝。但是，雞蛋和石頭相逢的話，雞蛋再勇敢，也未必能勝吧。

　　石頭和雞蛋碰在一起，石頭絲毫未損，雞蛋粉身碎骨，你說是石頭勇敢才取得勝利的嗎？

　　這個時候，雞蛋能保全自己，明智的做法，不是靠勇敢，而是必須退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才行??！

　　兄弟姊妹和睦了半輩子，到最后因為老母親的問題，各自都窩著火。

　　網(wǎng)友老安：哈哈哈······

　　老夫：這也可笑？

　　網(wǎng)友老安：哈哈哈。因為我們也遇見一鄰居，姊妹八個，媽媽六十歲之前大家和和睦睦，然后越來越隔閡，反目成仇。那個我們的女鄰居就這樣問過為什么？我自己因為母親病榻以后老姐不愿意上手也反目啦！也多虧我兄弟他主動承擔(dān)，與你一樣他們受益大，就負擔(dān)了，我也一直經(jīng)濟支持。勉強送走了哇，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淚漣漣。

　　老夫：養(yǎng)老是個大問題！如今是社會一大難題！我們這一代兄弟姐妹多，總有一兩個孝順的；到我們的下一代，大多是一個孩子，我們老的時候，就慘了！

　　網(wǎng)友老安：是啊！好在你充分發(fā)揮和享受過了。

　　老夫：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也就是個死而已！其實，古代人醫(yī)療不發(fā)達，也不去大醫(yī)院，就在家里慢慢死去，也有活大年紀(jì)的。如今醫(yī)療那么發(fā)達，年輕輕死去的也一樣不在少數(shù)。

　　網(wǎng)友老安：總感覺上“套”了，一方面是科學(xué)技術(shù)讓人花錢長壽，一方面卻叫著老齡化嚴(yán)重什么意思呀？馬勒戈壁的。

　　老夫：誤區(qū)！

　　晚上，老夫?qū)ι倨拚f，要想和諧，必須有一個甘愿犧牲的小家庭出現(xiàn)，而這個家庭大概率應(yīng)該是受父母恩慧最多的那一家，或者說，是和父母一起時間最長的那個家庭。

　　在老夫母親一統(tǒng)的大家庭里，理當(dāng)做出犧牲的應(yīng)該是阿弟江中所屬的小家庭，因為只有他的小家庭和父母共同生活在一起，沾父母光最多，而且最關(guān)鍵把父母房產(chǎn)成功轉(zhuǎn)入自己名下。然后，想脫身，把老母親推給別人。

　　阿弟江中想把已經(jīng)82歲的老母親推給別人。老夫認為，僅僅只這一個想法，就是有罪的。

　　五點過后，關(guān)機，老夫準(zhǔn)備單車往返30里去看母親。

　　本來打算單車鍛煉鍛煉，后來轉(zhuǎn)念一想，第一次去新房子探望老太君，豈能空手??！

　　以前若干年住得近，老夫去看望老母親，幾乎沒有帶過什么，因為兩家近到就如一家，老夫覺得去看老母親就是東屋到西屋這么近，所以空手居多。如今不同了，住得比較遠，就像走親戚一樣，空手有些不妥。

　　近20華里的路程，因為申報國家級衛(wèi)生城市正檢查期間，一路上竟然沒碰上一個賣西瓜的。

　　這次市里檢查的很嚴(yán)格，各機關(guān)事業(yè)單位抽調(diào)的男女，持小紅旗，帶太陽帽，上身穿老棗紅執(zhí)勤馬甲，就為了監(jiān)督行人車輛違章行為。

　　老夫正犯難去哪里買西瓜，突然頭腦里靈光一閃，迎賓大道往左拐五六里有個超級大的神州農(nóng)貿(mào)大市場，西瓜一定有賣。于是，車把左擰，風(fēng)馳電掣而去。

　　在老夫兄弟江中的客廳里，老夫放下60多斤重用草紙箱子和透明膠包裝一件七個汴京產(chǎn)8424西瓜的時候，弟媳阿雨殷勤地迎過來，一邊嘴里讓老夫坐，一邊把西瓜箱子推到嶄新的餐桌下面去。老母親正坐在大沙發(fā)上看黑白色老電影南征北戰(zhàn)，遲鈍地問老夫，你又買的啥呀？老夫挨著老母親在沙發(fā)上坐下，老夫的兄弟江中用泛著烏光的純色紫砂壺給老夫斟茶，老夫端起精致的小茶碗品了一小口，然后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