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候怔了一下,說道:“這個倒沒有聽說過?!?p> 明月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他害怕的人?”
李虞候有些忍不住想笑,最后還是強(qiáng)忍著笑,說道:“只聽說過別人怕雷大人,沒有聽說過雷大人怕別人?!?p> “那你知道不知道,雷大人臉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
“這個,小人就更不知道了。”
“那你們就沒有人問過他?”
“別說問他,就是多看他兩眼,讓他認(rèn)為是在看他臉上的傷疤,他就會勃然大怒,誰還敢去捋虎須——問他這傷疤是怎么來的?”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當(dāng)時下葬時,可與平日里的雷大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李虞候一邊想著,一邊說道:“這個,小人沒有發(fā)覺出有什么不一樣。請衙內(nèi)明顯,比如說……”
“比如說臉上的傷疤,和以前見的,在感覺上有些不同?!?p> “這個小人還真感覺不出有何不同?!崩钣莺驌u了搖頭。
明月說道:“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我猜測錯了?”
如泉見明月一時也沒有什么想問的了,便讓李虞候下去了。
明月喊道:“這可真是一樁奇案!看見還得費(fèi)一番功夫才行!”
明月邊說邊拿起筆,在紙上寫著,口中念念有詞。
“假若雷方實是病死的,那他就不可能死而復(fù)生,再出來詐尸。由此可知,他不可能是病死?!?p> “假設(shè)雷方實是被他人害死的,那他用什么辦法害死他的呢?唯一的辦法就是偷梁換柱,移花接木?!?p> “如何的偷梁換柱、移花接木?”如泉問道。
“先把這個雷方實給綁走,然后再找個替身,讓其裝病。最后裝死,再借尸還魂,把真的雷方實給埋在墓地。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剛才那個李虞候已經(jīng)說了,因為雷方實臉上有傷疤,不易被人冒充。”
“豈不聞‘最容易認(rèn)出的東西,也最容易被忽略’。正因為雷方實臉上有傷疤,所以人人便注意他這個傷疤,只要在傷疤上做些功夫,就很容易以假亂真了。”
“你想說的是,有人模仿雷方實的傷疤,在自己臉上畫出相似的傷疤,因為常人會以人的標(biāo)志來識別他人,故眾人見這人臉上也有這個傷疤,便想當(dāng)然以為這個就是雷方實本人,對這人的其他和雷方實不一樣的地方,也就忽略掉了?!?p> “正是,女兒就是這樣想。這也是目前唯一能解釋為什么會‘詐尸’的原因?!?p> 如泉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偷梁換柱、移花接木,好一個以假亂真……”
明月生氣道:“爹爹,休要笑話女兒。女兒會用證據(jù)證明的。”
如泉說道:“不妨問問那些大夫,看看他們怎么說?”
明月點了點頭。
如泉讓人把當(dāng)時給雷方實看過病的大夫,全都傳喚過來。
詢問一番后。
明月有些泄氣道:“果然和那李虞候說的一樣,都是些各說各話,到底也不知這個雷方實患的是什么病。如果這人假裝雷方實,那他裝病了的話,就能會被大夫看破。既然大夫都看不出這有什么病,那他一定是患病了。”
明月想了想,又說道:“那這人會不會是死個士,他被人下了毒,讓其假裝雷方實,而真的雷方實就被人綁到其他地方,雷方實死后,再調(diào)包過來,所以驗尸的結(jié)果,便是雷方實身上什么毒也沒有?!?p> 如泉點了點頭,說道:“也有這個可能,畢竟這府上疏于防備,走個人,來個人都沒有人得知——這從我們半夜出去掘墓,最后又回來,其他人都不知道,就可得知。只不過,要行此計,還需瞞過一個人才行?!?p> 明月忙問道:“要瞞過何人?”
如泉答道:“就是雷方實的妻妾?!?p> 明月點了點頭,沉吟道:“確實如此才行。那要用什么辦法,才能讓其妻妾也發(fā)現(xiàn)不了呢?”
如泉道:“明日傳喚雷方實的妻子,或許就會有些新發(fā)現(xiàn)?!?p> 次日,雷方實的妻子吳氏被傳喚到了后衙。
如泉見這吳氏雖徐娘半老,但風(fēng)韻猶存——年少時,料想也是閉月羞花的美女、沉魚落雁的佳麗。
看她打扮——穿金戴銀,富貴逼人。
如泉心中想:“常言道:‘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看來此言不虛——這個雷方實沒有少撈銀子?!?p> 但還是含著笑,請吳氏坐在客座上,問道:“此次請夫人過來,也無什么要緊的事兒,就是想問一問雷大人的情況?!?p> 吳氏很緊張,低著頭說道:“不知道大人要問何事?”
如泉道:“就是雷大人,好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突然病了?”
吳氏想了良久,才答道:“這個怎么說呢?這個……俗話說得好:‘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人生病,哪里會找什么時候?”
如泉笑道:“夫人說得有理。只是俗話也說:‘人死不能復(fù)生。’這雷大人駕鶴而去后,竟能重返人間,在棺材里又坐了起來,這樣的咄咄怪事,真不常見呀!”
“哈、哈……”如泉說完,便笑了起來。
這時吳氏臉色蒼白,身體有些發(fā)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泉見好這樣,問道:“夫人這樣,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要下官請大夫,給夫人把把脈?”
吳氏趕緊答道:“多謝大人的關(guān)懷,自從奴家相公去世后,奴家日夜悲泣,身子便有些不舒坦,但天可憐奴家,也未讓奴家得什么病癥。”
說完便放聲哭泣起來。
如泉見她這樣,一時也茫然無措起來。
吳氏邊哭泣邊說道:“奴家今生好苦呀!”
如泉只能安慰道:“夫人休要傷心。”
吳氏道:“奴家名叫吳配環(huán),原本是良家少女,只因幼年喪父喪母,家里的余財,又被那些天殺的、狼心狗肺的親戚們強(qiáng)奪,奴家無奈,只能賣身安葬父母。買的人見奴家頗有姿色,便高價把奴家轉(zhuǎn)賣到了那秦樓楚館、煙花巷子中,這中間受盡屈辱,也只能強(qiáng)顏歡笑,博人開心。這其中的辛酸,又有誰知道呢?”
如泉最是見不得美人落淚、女人傷心,見這吳氏說得如此悲慘,不禁潸然淚下,陪著哭泣起來。
吳氏雙手抓住如泉的胳膊說道:“后來多虧遭到了雷大人,他不嫌棄奴家,把奴家贖了身,后又把奴家扶了正。我們夫妻恩愛,就像鴛鴦一樣,原本要白頭偕老,卻不料蒼天無眼,竟強(qiáng)奪了我的官人……”
說完,嚎啕大哭起來。
如泉正準(zhǔn)備安慰她,卻聽一人說道:“既然是恩愛夫妻,自己的夫婿是怎么病的、怎么死的,竟一點都不知,豈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