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賽龍舟
姬九川端坐在看臺上,自持且清冷的端坐著聽到晏晏的笑聲,臉上也有了一絲微笑,就看到右手幔帳邊凌松扛著晏晏在頭頂,晏晏打著馬馬肩腿被凌松扶著,左手一只小風(fēng)箏右手一把草,嘻嘻哈哈的走進(jìn)來,凌松放下她,一溜煙的跑過去撲進(jìn)姬九川的懷里
“阿爹!你看阿叔給我買的風(fēng)箏,這個是一個小哥哥送給我的,”喜上眉稍的提溜起風(fēng)箏給姬九川看,以及手里那把蔫了蔫叭唧的草。
“好容易給你全須全尾給扛過來,剛才在那里看小哥哥們斗草、放風(fēng)箏看得不想走,還是哄她說她阿爹不見了,要過來找,才牽著往這邊來,”凌松大刺刺的坐在一旁自己給自己倒茶水喝,邊喝邊說。
“你道是會玩,鼓都響了三遍了就要賽龍舟了,才把人帶回來,”姬九川也與凌松攀談起來
凌松也不以為意的隨意的答著“還不是你寵的,你女兒什么性子,這個要看那個要買,頭次上街就可著我的錢袋子買東西,你可得還我,我還等著一會去賺點(diǎn)小錢呢?”沒頭沒腦的說著,就看到比賽開始了。
“這話說的,你就不覺得不要臉嗎?平時是誰要星星不給月亮,說要上樹馬上就竄上去,我可是一次都沒有讓她上去過”晏晏自己個在那里擺弄著桌上之前從街上買回來的小玩意。什么竹蜻蜓呀、花繩、扇子、泥陶、糖畫、魯班鎖等。
“那什么,那不是月錢太少了,”凌松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平時也是寵晏晏的,以前吧,跟著走南創(chuàng)北的沒有個閑暇,最近閑了幾個月,無處打發(fā)時間就只能花錢了,花得有點(diǎn)多了。
“稟郎君,可要買彩”護(hù)衛(wèi)彥勇詢問到,旁邊站著個人捧著個托盤。
“買彩,阿爹什么是買彩”聽到買字晏晏忙抬起頭來,詫異的問道。
姬九川點(diǎn)了一下晏晏的小鼻子“那兒都有你,買彩這個可不是小娘子能學(xué)的?!?p> “那什么,之前帶晏晏出去只要她說一個買字,就沒有不給買的,聽到買字自然好奇不是?”皮笑肉不笑的解釋一遍
“你繼續(xù)這么慣著她我拿什么把她養(yǎng)大呀!金山銀山嗎?”山大王可不是心痛錢,而是孩子不是這么教的,這才出門第一天,但是還是與有榮焉的一臉顯擺樣。
“讓他進(jìn)來吧!”護(hù)衛(wèi)彥勇領(lǐng)命側(cè)身讓道“是”“請進(jìn)”見一官府衣著衙差托著一個托盤,盤內(nèi)放著五色令箭供人買彩。
晏晏好奇的拿著各個令箭在手里把玩“阿爹這個是做什么的,”見姬九川沒有急時的回復(fù)她,奔向凌松而去遞過手中的令箭“阿叔這個是做什么的”“這個呀,就是買彩,今天有五支龍舟比賽看誰最先從這頭劃向那頭,這每個色代表了一支龍舟隊(duì)。”把晏晏抱在懷里一邊手指給她看一邊告訴她是怎么回事。
“你給阿叔選一個,看選那個好”晏晏看向托盤里的令箭,拿拿這個又拿拿那個,最后選了紅色令箭。
“嗯,選這個,阿叔這個是什么色”舉著紅色令箭拿給凌松看
“這個是紅色令箭”接過晏晏手上的令箭丟回托盤里,指著姬九川道
“行,就這個色,一百兩,找他拿錢?!?p> “晏晏過來”晏晏聽到姬九川在叫她,掙開凌松的懷抱圓潤的拋棄了他。
“阿爹”姬九川抱過晏晏
“晏晏我們也選一個,不選你阿叔選過的,”聽得姬九川還讓她選,高興壞了走過托盤邊,選了白色的(這個是繼晏晏第一眼看到紅色后,第一次聞見的花香)
“好,就這個色,贏了給我們晏晏當(dāng)私房。500兩,門口收錢?!?p> “是”衙差走到門口,彥勇把準(zhǔn)備好的銀票放在托盤里,衙差留下兩枚憑證后走了,再站好。
“晏晏看,看前面河里”姬九川指著前面西灣河里的賽龍舟,現(xiàn)在才剛開始大家都差不多的速度
“嗯,我看到了,什么聲音阿爹?”晏晏看到河里的比賽也不是很懂,但是幾個鼓都在敲聲音很響,這個卻是很好辨識的。
“這個是鼓聲,阿叔們在船上劃舟,這個鼓聲就是鼓勁和協(xié)調(diào)的,這樣阿叔們就可以使勁劃舟看誰先劃到那邊?!奔Ь糯\顯的解釋給晏晏聽
西灣河看臺這里是一個半圓葫蘆形,前前后后沿河邊扎滿了看臺。從晏晏這里不時的可以看到窈窕身姿穿梭而行,向這邊張望的也有不少。暗送秋波的就被晏晏看到幾個,只晏晏看到了就看到了,她能懂?只她們這個看臺是花錢高價(jià)買的,門簾處并未掛出任何家族類的東西供人辨識,只看穿著與外面的氣派一時外人也不知道是富賈還是權(quán)貴,并不敢冒然打擾。
“你這個不是這樣取的,魯班鎖我以前玩過的,”一個穿著云錦的小男孩站在晏晏旁邊在給晏晏指點(diǎn),都沒有人看見嗎?當(dāng)然不,到少站到后面的二婢一定看見這個小男孩,知道他怎么進(jìn)來的,竄得太快門口的人沒攔住。
“要用巧力,撥這個”見晏晏沒有理她,接著指點(diǎn),手指還點(diǎn)在了魯班鎖上,可巧外邊就有一妙齡女子跟來并站定,身著同小男孩同款云錦制作的廣袖如意扣蓮紋碧色八福裙。頭戴一只翡翠如意簪兩支珠釵點(diǎn)綴,耳佩珍珠明月珰,鵝蛋臉杏核眼飽滿的朱唇眼角自來帶三分笑,手執(zhí)蘭花團(tuán)扇后面跟著個著鵝黃色衣裳的丫環(huán)。
先蹲身行禮“請郎君恕我弟弟冒昧打擾之罪,家父是本地太守,小弟太過頑皮一錯眼就溜到此處,實(shí)在抱歉。”眼神清正,低眉輕聲道。
“阿果,快出來,隨阿姐回看臺,你不見了阿娘該急了。”輕聲急急催促著,只因有侍衛(wèi)在一旁也不敢越過進(jìn)去逮人,急得臉都諍紅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是自己阿姐,叫了聲“阿姐”“我看到這個妹妹一直玩魯班鎖,旁邊有上次看到的那個彈弓,就過來看看?!?p> “快出來”
“快”
“妹妹你住家住在那里,我家住在太守府,你可以來找我玩嗎?我先跟阿姐回去了,你來嗎?”阿果站在晏晏右側(cè)自說自話,說完了一直等著晏晏回答
晏晏看著他聽他說完,再看著姬九川,似思考著也不知道怎么回話,就蹭蹭著走到姬九川身邊,撲進(jìn)懷里埋著頭也不回話。
阿果她阿姐更急了,“你乖乖聽話,阿姐跟阿娘說,只要你不亂射打壞東西就叫阿娘還你?!痹俅握姓惺?p> 阿果得到阿姐的滿意回答,轉(zhuǎn)過頭對著晏晏說道“妹妹,下次我還找你玩好不好,”“我先跟阿姐先走了,記得啊?!币矝]準(zhǔn)備等到晏晏的回答,走到姐姐身邊,與姐姐行完了禮手牽著牽手走了。
外邊一圈人都在關(guān)注這個插曲,有的看熱鬧似的看著這個高門貴女是個什么待遇,有的是看這位郎君的反映想看看自己是否也有這個機(jī)會想要博一個出路,見郎君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依舊清冷高貴,心知自己是沒這個機(jī)會了但是觀望的并不見少呢?這個小插曲誰也沒有放在心上,結(jié)果上京里還有后續(xù)。
詩棋適時的上了些瓜果,引著晏晏吃了幾片切好的桃子和枇杷,又逗趣的玩了一會翻花繩,就見河面上齊頭并進(jìn)的局勢已變成爭先之勢,這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結(jié)局翻轉(zhuǎn),紅隊(duì)是沒有希望了,最后一支。白黃成了必爭之勢了,鼓聲更加急促起來。
“稟郎君,法緣寺傳來消息,明光大師未時以后可以一會”彥勇躬身行禮并道
“留下人善后,去望江樓用膳,之后去法緣寺?!背吝室粫阕龀鰶Q定的姬九川抱起晏晏就走了出去。
“唉唉,表姐,你看那邊的郎君提前離去了”南家大娘用手肘碰了碰阿果的姐姐,抬著下巴示意她看向晏晏那邊。阿果的姐姐果然扭頭看過去,正看見他們一行人向外走去,其它人善后的善后,有條不紊極有規(guī)矩,看過之后沉呤一下,臉帶微笑看來是證實(shí)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了。一般有錢的商賈雖然有錢,規(guī)矩上卻是差些,他們一行看來極像世家作派隱隱帶著貴氣。
當(dāng)然也不止她們看見了,只要朝這邊看來的都看到了,近前的幾家就更不要說了,這樣清貴的郎君可不多見,身資又是如此的風(fēng)流有那大膽的看過一眼都要臉紅好久。
坐在望江樓包箱里,晏晏自己玩著自己的玩具,詩畫在一邊守著,詩琴在泡茶。姬九川站在窗前看著眼前的一切,眼里平靜無波,無拘無束的凌松在一邊礙眼的嗑瓜子制造噪音。
“稟郎君,膳食已備妥,小娘子的吃食也特特交待了”詩琴跨過門邊站在兩步前行禮回道。
“可”姬九川沒有回頭,道了聲‘可’,詩琴才站直退至一邊。
一會詩琴幫著侍者把膳食擺好,姬九川、晏晏與凌松皆已入席,兩婢立在晏晏身后正要執(zhí)箸,姬九川揮了揮手“下去用飯”二婢聽罷知道郎君心善尊命道“是”逐一而出。
姬九川自己執(zhí)箸抬手喂著小神獸吃飯,小孩子的肚子小,又沒有被餓過,零嘴也是時時在用的。幾下里就有些吃不下了,再吃得幾口也就搖頭不吃了?!俺燥栵柫?,阿爹你吃,阿爹這個好,你吃這個,”暈晏指著一道八寶鴨甜甜的說著,姬九川欣以為然夾了一箸吃,桌上只有晏晏的聲音和咀嚼聲,見著小嘴沒有了姬九川也會投喂一點(diǎn)。
馬車嘚嘚出得城來,沒有了街上的人聲鼎沸屋舍鄰里,天也高了,樹也更綠了鳥雀都?xì)g快了。晏晏過了剛出城的新鮮勁,也不看新鮮了,馬車輕輕搖晃得讓人昏昏欲睡,這不小人已經(jīng)團(tuán)成團(tuán)在姬九川的懷里變小豬了。
姬九川摸著晏晏的小臉,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否得以解惑。心思幾變,再變也變不過他們已經(jīng)相遇。慢慢的姬九川也小憩了起來,開始還好心態(tài)平和,漸漸的額頭冒出冷汗來眉頭緊鎖。在夢里姬九川又夢到了那間黑屋子,散發(fā)著濃重的血腥味,門邊一點(diǎn)微弱燈光,慢慢的從門邊走過來一個人,臉上看不真切穿著黑衣一直看著他,倒在地上的他全身都流著血,精神也迷迷糊糊的,半張臉上都是血有一只眼睛還被血糊住些不怎么睜得開。
一個沙啞聽不清男女的聲音在說“別怕一會就好了,你守不住的,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是我,我還不傷你的本源,讓你人生百載不妄此生。”“乖乖的睡一會,一會就好了,就可以回去了。”隨著這個人的聲音,姬九川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昏睡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寢宮,意識也是模模糊糊的聽得不真切,只識得一個是自己父皇的聲音,另一個不知道是誰,確聽得一聲“阿彌陀佛”就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身邊隨從全部換成了新的,一個也不認(rèn)識,嗓子干得生疼像有螞蟻在撕咬般,忍著疼說了聲“水”。守著他的兩人精神萬分集中,驚了一下,一個馬上轉(zhuǎn)身倒水,另一個轉(zhuǎn)身而出,倒水的將姬九川輕輕扶了一下頭,方便他好喝水,也就是這輕輕的一扶痛得姬九川全身一抖,忍著痛把水喝了,全身大汗淋漓,再次疼暈過去。
這一痛,馬車?yán)锏募Ь糯ㄒ彩侨硪欢扼@醒了過來,還好沒有把晏晏嚇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水才感覺嗓子沒有那么疼了,想來那夢中的痛是如何的銷魂灼骨。看了一眼窗外還在半山腰上,這一小憩也不過半個時辰就又經(jīng)歷了一遍生死。
窗外一片景色、一群飛鳥、一條小溪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