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十幾日一晃而過,天氣漸漸變暖,冰雪消融、柳樹抽芽,看了黃歷才知已經(jīng)過了開春。
費景庭這些日子沒少到處溜達,要么是自己一個人亂轉(zhuǎn),待天黑才回轉(zhuǎn);要么帶著小衛(wèi)姜去打牙祭??刹徽撛趺磥y轉(zhuǎn),系統(tǒng)的監(jiān)察模塊都毫無反應(yīng)。
費景庭忍不住問詢老陶,可一連幾天老陶都沒反應(yīng),想來是真忙。轉(zhuǎn)念一想也是,若是遍地邪祟,哪還有生人的活路?
溜達的時候倒是碰到過幾次李志章,這廝帶著手下耀武揚威的四下亂竄,所到之處雞飛狗跳。見了費景庭倒是恭敬非常。
費景庭問周家的案子怎么結(jié)的,引得李志章罵罵咧咧,將上峰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最后說案子以主人家不慎失火結(jié)案。想來李志章的上峰但凡有點腦子,也不會把真相刊登到報紙上——那絕對會引起民眾恐慌。
這天剛吃過煎餅果子、卷圈配老豆腐的早餐,一直不見的劉婆子登門拜訪。
說了一通客套話,扭捏著,劉婆子到底說明了來意:“實在抱歉的很,老婆子二兒子著急置辦房子,死活不想回來住。我也是沒法子,才打算將這處宅子賣掉。”
“要賣房子?”費景庭有些詫異。轉(zhuǎn)念便想明白了因果。周宅一把火付之一炬,沒了兇煞作祟,這房子價錢自然便漲了上來。估計劉婆子是覺得低價租給自己虧了,再有就是想趁著房價上漲趕緊出手。
這房子費景庭住得很習(xí)慣,唯有一點不好——不通電。他動了買下這房子的心思,于是便道:“不知您打算多少錢出手?”
劉婆子比劃了個手勢。
“五百?倒是不貴……”
話音未落,劉婆子便急了:“嚇!便是往日里也不能賣五百啊?!?p> “那您的意思是五千?”費景庭嚇了一跳,津門房價有這么貴嗎?
這倒是費景庭孤陋寡聞了。
津門是個工商業(yè)城市,也是個租界城市。辛亥時,遺老遺少怕被抄家,紛紛把財產(chǎn)轉(zhuǎn)移到津門;后來北洋政府當政,軍閥互掐,失敗的一方也跑到津門當寓公。
一來二去,這津門的房價是越來越高,現(xiàn)今更是遠超京城。某常被后世之人引用不曾說過的名言的作家,曾在京城買房,二進四合院不過三千五百塊;同樣的四合院放在津門,沒一萬塊下不來。
費景庭嫌要價太高,便說近期找房搬走。
劉婆子很高興,道:“先生爽快,我也不占您便宜,九塊錢全都退給您,您看如何?”
費景庭應(yīng)下,劉婆子便急匆匆的走了。
費景庭琢磨著干脆買上一套房子,便出門轉(zhuǎn)悠,找了中人問詢。這一打聽才知道津門房價有多離譜。劉婆子那宅子要價五千不算貴,租界里的小洋樓沒個十萬、八萬的根本下不來。
費景庭買房的心思頓時淡了。錢他倒是不缺,大不了再出一些手表,可他覺得沒必要。于是便托了中人打聽附近有沒有通水、通電的房子,他打算先租一陣再說。
與中人約好明日去看房,費景庭回到家里老遠便瞧見李志章帶著人在門口轉(zhuǎn)悠。
“李巡長?”
“費先生,您可算回來了?!崩钪菊乱粡埛誓樕蠞M是急切。
“你這是……有事?怎么不進去等?”
李志章瞥了眼院子里掛衣服的衛(wèi)姜,訕笑道:“不了不了,在這兒等挺好。那個……我還真有事求您?!?p> “你說。”
“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最近總遇見怪事?!?p> 費景庭怪異的瞥了他一眼:不會又來無中生友那一套吧?
還真不是!
李志章的朋友姓金,全名金學(xué)新,家住秋山道,跟李志章一樣是巡長。金學(xué)新三十出頭的年紀,早年被其父安排當了差,兩年前升做巡長。
金學(xué)新有一妻一子,住在秋山道的小二層磚樓里。一家三口住上層,其父住下層。這一家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按說是生活無憂。
可金學(xué)新的妻子金柳氏有些紅眼病,聽聞金學(xué)新的同事年前升遷,就覺得金學(xué)新不如人家。從年前開始,便常常埋怨,借故吵架。
白日里金學(xué)新去上班,金柳氏也不管孩子、老人,跑去跟臨近打麻將、推牌九。金學(xué)新有些妻管嚴,只能將不滿憋在心里。琢磨著過段時間金柳氏便好了。
哪成想近來金柳氏愈發(fā)嚴重!到了飯口也不張羅吃飯,反而念念叨叨、走來走去,行徑怪異得連孩子都不敢親近。
夜里就更嚇人了!金學(xué)新半夜起夜,睜眼便瞧見金柳氏坐在床上,身形搖晃,嘴中念念有詞說著聽不明白的話。
金學(xué)新嚇得一夜未眠,清早起來便四處托付人打聽哪里有高人能驅(qū)邪。
李志章與金學(xué)新關(guān)系不錯,想到費景庭那手莫測的手段,當即拍著胸脯應(yīng)承下來,說保準請來個靠譜的高人。
費景庭聽罷,頓時心下雀躍,可算有活兒了!
老陶弄得破簽到系統(tǒng),除了頭一天給了些好東西,這十幾天給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破爛。有時候給一只燒雞,有時候給一套指甲刀。只有前天給了一顆西瓜,他跟衛(wèi)姜倒是吃得挺美。
費景庭算是琢磨明白了,那破簽到系統(tǒng)給不了什么好東西,想要好東西還得主動干活。
抑住心中雀躍,費景庭神色不動,道:“聽你這么一說,的確有些怪異?!?p> 李志章期許的看向他,拱手道:“那不知費先生可否去瞧瞧?”
故作沉吟了一陣,費景庭點點頭:“也罷,那就去看看吧?!?p> 李志章高興了:“好好,您等著,我去叫車!”
李志章身形肥碩,便叫了兩輛黃包車,他當先指路,穿街過巷到了秋山道一處小二樓前。
下車會賬,李志章丟給倆車夫一個銀角子。這么老遠的距離,按說一人給兩毛都不多,可李志章就給了一角,那倆車夫還敢怒不敢言。
費景庭不想為難窮苦人,隨手又給了幾個銀角子,倆車夫這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李志章覺得臉面掛不住,道:“先生給太多了?!?p> 費景庭擺擺手,看向面前的小二樓:“便是這里?你朋友可在家?”
“在,在!他今兒請了假?!?p> 費景庭皺起了眉頭,系統(tǒng)的監(jiān)察模塊一直處于啟動狀態(tài),可始終毫無反應(yīng)。究竟是宅子沒問題,還是說老陶開發(fā)的系統(tǒng)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