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見過如此喝酒的陣勢,可迫在此勢,不得不干。
“咳......咳......”這烈酒如張通般魯莽洶涌,一股辛辣直沖腦門,淚花都催出了眼眶,可落口卻獨(dú)留一股清甜香氣。
“好酒!好酒!”我邊擦眼淚邊豎起大拇指贊道。
“哈哈......”張通在一旁樂開了花,“好!兄弟,從今天起,你只管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這南山城里念書,若是有人找你麻煩,你不許給他面子,只管提俺張通大名,若是誰不怕死的放馬來試,我張通保管他吃不了兜著!”
張通拍著胸脯,眼睛卻乜斜著一旁的茗芝,仿佛隨時要報(bào)剛剛那一掌之仇。
“看我做什么?當(dāng)我......怕你???”茗芝明顯心虛起來,可還是硬撐著不肯示弱。
“哈哈!小書童,你也一樣!雖是我松了神才吃了你一掌,可我佩服你是為主子出頭,講義氣!來,咱們也喝一杯,既往不咎!”張通給茗芝倒了酒。
茗芝看了看我,確信張通沒有耍什么花樣,方才半信半疑地接過。
“張通大哥,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別介意?。 蔽仪穆晢柕?。
“兄弟請說!”
“今日橋上那個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果然把她送了官嗎?”我狐疑道。
張通一臉鄙夷道:“你說陳老六那閨女?。堪ィf來也可惜,陳老六本是南城一個莊戶人家,卻是有個嗜酒的毛病,這兩年又沾上了賭癮,欠了咱家老爺?shù)腻X,只好拉他閨女抵債??蛇@孫子,寧肯賣他閨女也不肯丟了那兩個要命的骷髏骰子,硬生生地賣兒賣女,沒個人樣兒。”
我恍然:“那女子呢?”
“話說回來了,要是擱到別的庸脂俗粉,歪瓜裂棗的早打發(fā)到萬春樓去了,別看陳老六那腌臜樣,他閨女倒是有些福氣,伶俐喜人,老爺可憐她,這不后院關(guān)著呢,磨磨性子,收在家里做丫頭使喚!”張通說完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沖我擠擠眼睛一臉壞笑道:“怎么?難不成兄弟對那丫頭有意思?”
“切!怎么會!”本沒有什么,經(jīng)他這么一說,我騰地紅了臉,“我就是問問?!?p> “哈哈!我說兄弟,別說區(qū)區(qū)一個賤婢,就是這南山城里平頭整臉的小媳婦大姑娘,你若看的上只管給老弟我說一聲,莫說這南山城里,就是州里的老爺,哪個敢不給咱南山老爺面子?得嘞老弟,酒也喝了,罪也賠了,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瞧你!”張通一仰脖兒喝干酒,橫笑著沖我擺擺手起身離開。
“一個下人竟然如此橫行霸道!這楚家到底是有多大來頭?”看著張通離去的背影,我不禁困惑起來。
“管他多大來頭,這種惡鬼咱不招惹,要我說這地方咱也住不得,少爺,咱還是住到書院去吧?!避ゴ蜷_柜子,將紅蓮剛剛收拾好的行李又搬出來打包。
“毛利毛躁的做什么?要住你去住,我還等著在這里看好戲呢!”我拍著他的后腦勺罵道:“快放好咯!”
正說著,紅蓮端著一盤瓜果進(jìn)來笑道:“艾少爺,嘗嘗我們果園新摘的果子。甜的很呢!”
只顧趕路,確實(shí)有些饑渴。茗芝上前拿起葡萄送進(jìn)嘴里說道:“真甜!少爺快嘗嘗!”
“老太太喜歡吃些鮮果,老爺又是個孝子,就專門在蓮花池一旁開了點(diǎn)地種了幾株,專供老太太解悶?zāi)?。這不老太太知道您來,專程讓我摘了給您嘗嘗鮮,還說只怕自家地里種的不中吃,要你擔(dān)待!”
我聽了慌忙稱謝不提。
紅蓮看到剛放好的行李又被茗芝拿出來,不覺來氣沖茗芝嚷道:“我跟你有仇還是有怨?我哪里招惹了你?剛碼好的行李怎么給我弄得亂七八糟?這要是被老爺知道還以為我怠慢艾少爺,你這是成心與我為難嗎?”
“哎——我把你這沒規(guī)矩的丫頭!我自己的行李我想怎么搬就怎么搬,與你何干?”
茗芝這小子,嘴里吃著人家的果子,還翻著人家白眼。這忘恩負(fù)義的小痞樣,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茗芝!還不快放好,非要惹紅蓮姑娘生氣?!蔽颐_茗芝擠擠眼睛示意他閉嘴。
“哼!”紅蓮聽我此言,不免有些得意。
“哼哼!”茗芝也不甘示弱。
兩人各自回敬了對方一個白眼才算平息了這場口舌之爭。
“艾少爺,老爺說今夜在萬福堂為您接風(fēng),您且趕早啊!”紅蓮轉(zhuǎn)過身立時換了笑臉客氣地對我說道。
“好!替我謝謝楚伯父和楚祖母!”我突然想起忙問道:“對了紅蓮,要是去后院怎么走?。俊?p> 紅蓮立刻緊張起來,“干什么?”
“噢!沒事,我就是想隨便走走!”我扯了個謊。
“沒事就好,剛才我不是說過啦,如意苑,七寶齋,蓮花池隨你去,后院黑燈瞎火的,有什么好玩的?”紅蓮?fù)蝗簧衩刭赓獾氐?,“我可都是為你好!?p> 看來那位姑娘果然關(guān)在后院里,可是楚家這么大,東西南北我都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所謂的后院呢?
我且不理會她,看時辰尚早,索性獨(dú)自出去逛逛,七寶齋,蓮花池,如意苑,名字都這么好聽,景致一定錯不了。如果能找到那位姑娘更好,找不到沿途欣賞風(fēng)景也不錯。
說起來,我艾家也算是商賈人家,我亦獨(dú)子,繼承未來家業(yè)不在話下,如今見了楚家,我才明了什么是富甲一方的巨賈。若非三五代家業(yè),斷不會如此富庶?只是不知道楚家?guī)讉€兒子,不知誰有福氣來繼承這萬貫家財(cái)。不過要是有幾個女兒就更好啦,隨便娶一個回家,光嫁妝也可保余生無憂了。
我漫不經(jīng)心地踩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林蔭小徑彎彎折折勾勒出一條曲線,曲線兩旁蓊蓊郁郁的樹上傳來鳴蟬鼓起腮幫子奏出的長樂,同時傳來的還有脆生生地笑語聲。
我不禁心內(nèi)大喜,就說么,這么別致的庭院里肯定少不了嬌俏的美玉珠顏。
我尋聲找去,只聽得那笑聲從小徑一旁的花墻里隱隱傳來。
“您且等著,我這就去拿!”一個清脆俏皮的女聲越過花墻傳出來。
“好!快去快回!”這溫柔婉轉(zhuǎn)的悅耳之音定是一位嫻靜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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