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疾步上前對楚云軒耳語一番,楚云軒面不改色,半晌冷冷說道:“知道了?!?p> 我剛想要暗示茗芝切莫聲張,孰料這廝嘴快的嚷道:“就是他,是他揍了我家少爺,原來他是楚府的人。”
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男子秘語楚云軒,定是楚云軒身邊得力重用之人;如今寄人籬下,又是父親故交,何苦撕破臉雙方難堪。我暗自嗔怪這廝沉不住氣,忙喝道:“住嘴!認錯了人還不趕緊賠禮?”
茗芝見我鮮有動怒,只能梗著脖子氣囊囊地不再吭聲。
我忙拱手陪笑道:“楚伯伯見諒,小侄不懂規(guī)矩,認錯了人,失禮失禮!”
“嗯?”楚云軒似乎并未聽信我的言辭,眼神突然閃過一絲凌厲,冷冷地盯著一旁垂手侍立的男子。
男子不覺哆嗦起來,汗涔涔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剛欲講話,被我上前一把攙起。
我忙向楚云軒笑道:“楚伯伯,都是小侄的錯,今日進城不懂規(guī)矩,與鄉(xiāng)野酒肆里耍鬧了起來,實在慚愧,不提也罷。萬不能錯怪這位大哥,確實錯認了人?!?p> 楚云軒聽了這話,仰頭大笑:“年輕人嘛,只要不驕縱,灑脫耍鬧一些總是好的,無事最好!張通在我府上行走多年,穩(wěn)妥的很,斷不是跋扈之人。一來你住在府里,二來日后在南山城求學,都少不得他給你里外照應。”遂與我二人引薦。
男子收起剛在坊間無賴的嘴臉,此時倒是一臉謙讓地拱手說道:“艾少爺放心,以后有什么吩咐盡管找張通,我若說半個不字,我來做個龜崽子!”
二人一陣寒暄過后,楚云軒當下吩咐劉伯帶我安置行李。一番交代不提。
這里的婢女個頂個的出挑機靈。給我收拾住房的丫頭就是一個出眾的。
她一身水紅羅衣輕裹著窈窕纖纖的腰身,走起路來像是株移動的水蓮一路清香怡人;那對靈巧粉手麻利地接過茗芝手里的行李,東存西放,變戲法般地分別安置在房里的各個角落,妥妥當當;未等我回過神來,一盞泛著裊裊清香略溫的茗茶已遞至手中。
“艾少爺,請用茶?!边B聲音都是這么鶯鶯動聽,“以后您就住在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吩咐我。”
“你叫什么名字?”
“紅蓮?!?p> “人如其名,好名字!”
她莞爾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活潑俏皮。
“少爺,您剛來,讀書悶了可以到如意苑去散散心,只是不要亂走,云暮軒是萬萬去不得的?!奔t蓮音聲婉轉(zhuǎn),諄諄告誡。
“為......”
“您也千萬別問為什么?!?p> 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會如此發(fā)問?”
“因為你不是第一個問的人啊。我早就習慣了,只不過是照老爺?shù)姆愿栏嬷羲蘅腿恕T颇很幨抢蠣斆髁罱惯^的,除了那里,其實我們楚府里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您要是想賞花看景就去如意苑;要是想讀書寫字就去七寶齋;要想泛舟就去蓮花池;總之,不管哪里都比云暮軒那黑魆魆地地方強百倍、千倍、萬倍!”
“乖乖,這哪里是一個府邸啊,分明是在府邸里蓋了一座城啊?!避フ0椭劬σ荒樒G羨,突然想到什么,他回過神來忙改口道:“咳咳!少擺這些沒用的譜!我們少爺可不吃你這套,要知道,北山城!艾家!那也不是吃素的......”
茗芝趾高氣揚地翹起大拇哥,顯然已正式開啟了吹牛模式。
“咳......咳咳!”我干咳兩聲,堂堂艾家少爺在一個婢女面前跌份大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茗芝,吹的好.......哦不,說的好,我忙呷口茶掩飾內(nèi)心慌的一批。
我悄悄沖茗芝豎起大拇哥,這廝見狀越發(fā)得了意。
“總之去哪里都行,云暮軒,不能去!”紅蓮并不理會茗芝那套。
“對了紅蓮,這里到恒籬書院有多遠???”我問道。
“半炷香功夫,不太遠。”
“明天啟程去書院!想來已經(jīng)晚了幾日,功課肯定落下不少!”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像是晨曦般新鮮透亮,充滿朝氣。
我正站在窗前欣賞這楚家的美景,茗芝突然慌里慌張的跑進來說道:“少爺,你看誰來了!”
我回過頭,卻見張通提著一壇老酒滿臉諂笑地推門進來。
“艾少爺!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錯打了貴人。這不我趕緊給您賠禮來啦!”張通低頭哈腰地向我解釋,指指手里那壇老酒:“多虧您剛才在老爺面前替我美言,要不我現(xiàn)在哪還有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全仰仗您的福!”
“哼!你現(xiàn)在知道錯啦?你打我們少爺那會的威風勁哪去啦?一壇酒就想打發(fā)我們少爺,門都沒有!”茗芝挺起腰桿瞪著眼睛沖張通喊道。
張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伸長了脖子過來說道:“艾少爺!艾少爺,您大器大材,是狀元,是榜首,宰相肚里能撐船,何必要跟小人過不去!您要是不解氣,來,您還我十掌解解氣!”說著扯住我的右手往他那張油膩的大臉上蹭。
“哎,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我吃了一嚇,忙跳起身躲開。
正拉搡之間,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茗芝啪啪手笑道:“哼,我們少爺怕臟了手,還是我來給你長長記性!”
“臭小子!”張通登時大怒,跳起來揮起手就要揍茗芝,嚇得他早躥到我身后躲起來。
“好啦好啦!張通大哥,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來來,快坐快坐!”我忙勸和張通,背地里不由的沖他豎起拇指哥,茗芝見了愈發(fā)得意。
那張通挨了茗芝一掌,哪里肯咽下這口氣,但礙于我在中間調(diào)停,只能捂著臉恨恨地坐下來。我忙打開那壇酒湊到鼻子底下,故意高聲贊道:“嗯!好香!果然是好酒!來來,張通大哥,咱們喝了這酒,所有恩怨一筆勾銷,看您年齡略長我些,我且尊您一聲大哥,日后這城里城外還要多仰仗您!”
張通見我夸贊他的酒,又以兄弟相稱,瞬間轉(zhuǎn)怒為喜道:“好說好說!艾少爺果然是識貨的!這酒可是我家婆娘自釀的“千年醉”,要不是貴客,我都舍不得喝呢!來來來,先干為敬!”張通一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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