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瓦檐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墻角數(shù)枝梅花在一片雪色之中,盡情吐著紅蕊。
身上的披風(fēng)還殘留著溫?zé)幔捞K蘇臉頰微紅,靜靜地站在墻腳下目送著陸曜的馬車遠處,心頭涌起一股暖意。
馬車的影子消失在街頭后,屠蘇蘇轉(zhuǎn)身,動作十分老練的翻墻進院,還不忘折墻角的幾枝臘梅。
剛推開落棠園的院門,聽見動靜的虎妞從屋子里歡歡喜喜的跑了出來。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這些天你一直在外面,虎妞可擔(dān)心了……”
屠蘇蘇上前摸了摸虎妞的腦袋瓜,將手里的臘梅遞給她。
“這些天我沒在屠府,柳若梅沒來找我麻煩吧?”
虎妞嗅了嗅手中的梅花,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搖頭回道:“沒有,自從城外爆發(fā)瘟疫后,老爺就下令不準(zhǔn)隨意出府,現(xiàn)在人人自危,又加上大小姐因為景家退婚的事兒,一直病著,夫人估計沒空找小姐麻煩。”
屠蘇蘇聞言,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我知道了……虎妞,我也些累了,沒事不要讓人打擾我睡覺?!?p> 虎妞點點頭,轉(zhuǎn)身就把大門關(guān)上。
屠蘇蘇剛一進屋,只見金蟾窩在被褥中不停的打噴嚏。
屠蘇蘇看到這一幕,連連驚呼,“原來妖精也怕冷,真是大開眼界?。 ?p> 金蟾從從被褥中爬出來,露著一雙似銅鈴的大眼睛,氣鼓鼓的瞪了屠蘇蘇的一眼。
語氣十分哀怨的道,“我都等你一天一夜的,你的屋子冷得像陰曹地府,沒把我凍死就不錯了?!?p> 看著金蟾窩在粉紅被褥里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屠蘇蘇心中暗笑,金蟾雖還未化為人形,但嘴皮子比人還利索。
“行了,我已經(jīng)讓虎妞去拿炭火了,不過你讓阿鳶去鴻安寺找我有什么事?”
金蟾一臉凝重,身子也不發(fā)抖了,跳到桌上,伸出瓜子朝屠蘇蘇勾了勾。
看金蟾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屠蘇蘇俯身過去。
金蟾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察覺到最近京城有一股妖氣蔓延,而且很有可能與爆發(fā)的瘟疫有關(guān)?!?p> 屠蘇蘇微愣,若真有其他的妖怪存在,那瘟疫就容易解決了。
“你知道是什么妖怪嗎?”
金蟾搖搖頭,“不知道,那妖怪狡猾得很,行蹤詭秘?!?p> 屠蘇蘇查驗感染瘟疫的尸體后,原以為是中毒才導(dǎo)致尸體能保持柔軟程度。
曾有古書記載,水銀,言無其毒;言其久服神仙;言為長生不老之藥。
兒時,屠蘇蘇曾見一個追求長生不老的的游方道士將水銀煉成丹藥服下,人毫無疑問的嗝屁了。
又趕上劉叔活多,來不及驗尸,沒想到過了一個月,尸體與生前一般無二。
從那時起,屠蘇蘇就明白水銀屬烈性毒藥,然有防腐的功效。
屠蘇蘇驗過感染瘟疫而亡的人,他們都與游方道士差不多情況。
若這場瘟疫真是妖邪作祟,倒也解釋了為何屠蘇蘇看不見亡魂。
“金蟾,你們妖怪中有沒有一種殺死獵物后,不會讓獵物產(chǎn)生尸僵的現(xiàn)象。”
金蟾皺眉,沉思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金蟾激動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惡心玩意搞得鬼?!?p> 屠蘇蘇眼里透著精光,連忙追問,“什么東西?”
“百足之蟲——夜?fàn)T九,他就是一只靠吸取別人的精魄,修煉成精的蟲子?!?p> 屠蘇蘇聞言,有些驚訝,“原來是他啊……”
說起來四十年前,屠蘇蘇與夜?fàn)T九還有一樁恩怨。
那晚夜黑風(fēng)高,屠蘇蘇還是孤魂野鬼滿世界亂飄,正飄到亂葬崗,感嘆著自己游晃世間幾十年,不能投胎轉(zhuǎn)世的悲慘命運時,恰巧遇見了夜?fàn)T九正在渡雷劫。
沒想到夜?fàn)T九抓了一群人關(guān)在山洞了里,正打算渡完雷劫后療傷用。
屠蘇蘇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偷偷摸摸的在夜?fàn)T九身受重傷時,偷摸著補了一刀,將他百年的道行毀于一旦,變回原形。
沒想到還是被他逃過一劫。
金蟾聽完,憋著一臉壞笑,笑得直捶桌,“沒想到你與夜?fàn)T九還有一段恩怨啊。”
“…………”
看著金蟾笑得直不起腰來,屠蘇蘇端著一副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嘴角微扯,調(diào)轉(zhuǎn)話頭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是誰為非作歹,咱們就不能坐視不理,夜?fàn)T九不除,一旦他大功告成,咱倆都殺不了他了?!?p> 金蟾聞言,收起了笑意,認同的點點頭,“京城那么大,誰不知道他老窩在那里?!?p> 屠蘇蘇蹙眉,想起現(xiàn)在寒冬九月,大雪紛飛,不管飛禽走獸,花蟲鳥魚都不喜歡寒冷的冬季。
夜?fàn)T九敢在現(xiàn)在吸取精魄,只有一個可能,他一定待在一個四季如春,又臨京城很近的地方。
偌大的上京,只有玉泉山莊有一處溫泉水,那里常年四季如春。
“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去找夜?fàn)T九?!?p> 金蟾跳下桌子,欲往門口跳去。
屠蘇蘇連忙攔住,“你心急什么,玉泉山可是皇家別苑,有禁軍把守,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可沒有本事進去?!?p> 阿鳶從門外飄進來,露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屠蘇蘇,“你不能,陸曜能??!”
屠蘇蘇被阿鳶的目光激得寒毛直立,“那我試一試能不能讓陸曜帶我進去?!?p> “蘇蘇,你可以的?!?p> 金蟾與阿鳶異口同聲道。
屠蘇蘇看著兩人憧憬的目光,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
窗外一連下了幾日的大雪總算是停了。
屠蘇蘇在大理寺門口守了幾個時辰。
當(dāng)看見一輛馬車從巷子駛出來,屠蘇蘇激動的跑了過去,攔住馬車前。
屠蘇蘇突然地竄出來,嚇得馬夫拉緊了韁繩,厲聲呵斥道,“你是誰家的姑娘,沒看到是官府的馬車嗎?”
屠蘇蘇急切的望著車廂,“我找陸大人?!?p> 車夫因屠蘇蘇剛才突然竄出來的緣故,擺在一臉怒氣,反駁道,“什么鹿大人,馬大人的,沒聽說過?!?p> “不可能,這就是陸曜的馬車?!?p> 正在馬車里小憩的陸曜,聽到了車外的吵鬧聲,撩開車簾,看見屠蘇蘇懷里抱著那件銀黑披風(fēng)站在馬車前。
陸曜起身走了出去,“屠小姐,你怎么來了?!?p> 車夫見陸曜與屠蘇蘇認識,立馬噤聲,手里的韁繩顫抖不止,額間冷汗直冒,生怕因為剛才的口角得罪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