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篇 路過兇宅

　　前年看房子，陪著的中介小劉是個看不出年紀(jì)的女人，絕不年輕，可也看不有多老，忍不住問她，五十幾歲，正是不老不少的年紀(jì)。跟前一個中介不同，小劉肯聽客戶講需求，而不是急吼吼只想推銷手里有的那幾套房子。

　　那個區(qū)域房子都大同小異：小戶型，各種閃亮材料的裝修，區(qū)別在房東。看的第一家房東是個打扮光鮮濃妝的小個兒女人，前面的租戶像是倉皇逃走的，滿地的衣服襪子，鍋碗瓢盆，那位女士站在廢墟里滿臉謙和的笑，聽我們說窗外沒有風(fēng)景，連忙開了房門帶著我們跑到樓道里，讓我們看對面兩樓之間的一線天空。

　　準(zhǔn)備離開時小劉接到一個電話，又帶我們到了另一棟樓前。門口站著兩個穿西裝的“正經(jīng)”中介，小劉過去拿鑰匙，三個人眉眼間很有故事?！翱?？”“看看?！痹捓镆灿胁匾础ｋ娞葜边_頂樓，小劉開了門，房門邊放著兩個未開封的桶裝水，桌上架子上各種小擺設(shè)都在?！斑€沒搬走吧？”“搬走了，搬走了?！毙⒅活櫵奶幋蛄俊４掖益i了門出來，下樓還了鑰匙，走出去幾十米，小劉回過頭來說：“不要租那個房子，那家的女人一個月前跳樓了。”

　　后來還是租了那棟樓另一套房子。剛搬進去一個人站在電梯里，偶爾會想那個人也坐過這個電梯吧，坐電梯上去后再沒有坐電梯下來。住了一年，有天早晨樓道里一片混亂，對面房間的老人被救護車接走，再沒回來。每天鄰居來來往往，像是誰都沒注意。

　　在蘇州老城區(qū)的巷子里轉(zhuǎn)，早點攤修車鋪小賣店中間夾個壽衣店，就那么淡然地把生和死混在一處，像一條平滑的線自然地順延下去，不留一點斷裂的痕跡。幾個女人圍著一口古井洗衣洗菜，微風(fēng)送來桂花香，笑語頻頻，像極了千里之外的那棟樓前的閑人們一起消磨時光的樣子，什么都不想，知道想也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