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七個年頭。
望山村的春天格外美麗,山間小路到處花枝錦簇,野花開得五彩繽紛。
村旁小橋流水,樹木蔥翠。
夕陽落到山谷盡處的山頂上,像一個紅色的圓盤,把天邊十里云霞都染成了血色。
幾個孩童,在村邊溪旁的空地上追逐。
“來呀,來抓我呀。你們都太慢了、太慢了,哈哈!”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身手敏捷,他跳躍騰挪,躲避著其他小孩的手抓、腳絆、猛撲,嘴里一邊說著戲謔他們的話。
“劍離,你,這個,變態(tài)!”
一個年紀相仿的胖子停了下來。
他彎著腰把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道:“我,不行了,沒有力氣了。”
胖子滿頭大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胖子。叫你多運動,勤煉體,別吃那么多,現(xiàn)在知錯了吧!”
劍離圍著胖子轉圈,一邊躲著其他小孩的抓撲,一邊滿臉輕松地教訓起胖子來。
“阿離,回家吃飯了?!?p> 巷口轉出一個小女孩,遠遠地沖劍離喊道。
小女孩長著一張鵝蛋臉,黑色長發(fā)在腦后扎成兩束,眉目清秀,鼻挺如玉,櫻桃小嘴。
雖小小年紀,卻已然是一個美人胚子。
小孩們聽見了喊聲,都停了下來。
一個站在劍離面前的小孩笑著朝劍離擠了擠眼睛,用壓低了的聲音道:“劍離,你的‘馨馨姐’來了。”
劍離豎起拳頭用力一握,惡狠狠地朝那個小孩道:“小心我揍你!”
那小孩一吐舌頭,引得眾小孩一陣哄笑。
緩過氣來的胖子在一旁小聲道:“齊厲,你皮癢了是不!上次給姜馨瑤揍的地方好了?”
齊厲面露悸色,朝馨瑤站著的地方偷偷瞄了一眼,心想:“這姑奶奶可厲害得很,我還是別招惹她的好。”
“阿離,回家吃飯了,聽沒聽到!”
馨瑤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
“來了!馨馨姐?!?p> 劍離朝馨瑤跑去。
誰知那聲‘馨馨姐’卻叫得異常響亮,原來是眾小孩一齊起哄學著劍離叫。
馨瑤眉毛一揚,伸出小手一指。
‘呼’的一下,小孩們瞬間跑得一個不剩,那綠草如茵的空坪依舊還是一個空坪。
馨瑤從懷里掏出一條手絹,幫劍離擦著臉上的汗水,嘴里埋怨道:“頭發(fā)都濕光了,一會看爹娘不罵你?!?p>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兒長得要快些,馨瑤站在劍離面前,讓人一眼就能辨出她是姐姐。
劍離用手一撥頭上的短發(fā),仰臉道:“師娘才舍不得罵我呢!”
“哼!我一會告訴爹爹,你精力旺盛得很,讓你明早多跑半個時辰的山道?!?p> 馨瑤壞笑著道。
她知道爹爹向來嚴肅,對他們管教極嚴,劍離在爹爹面前也得老老實實的。
“別呀!馨馨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千萬不能這樣和師父說,阿離給你錘背了,好不好?”
劍離明知馨瑤不會到師父那告狀,卻也樂得配合她,馬上繞到馨瑤的背后給她捶起肩來。
還邊捶邊問:“怎么樣,這力道可還行?”
“不錯,不錯,力道剛好。過一點過一點,左邊也捶一下?!?p> 馨瑤裝模作樣地說道。
“……”
兩人打鬧著往回走,不一會兒便看見那塊懸掛在診室門楣上方的‘望山醫(yī)館’牌匾。
他們從診室旁邊的大門走了進去。
“爹,娘,我們回來了?!?p> 馨瑤一進門口就大聲喊道。
他們穿過前院,入得正廳。
劍離見姜烈正在偏室分揀草藥,便過去喊了聲師父蹲在旁邊幫忙。
馨瑤只把頭一探,道:“爹,我去看看娘晚飯做好了沒有。”
說完不等父親答應便徑直跑了。
姜烈拉過旁邊的小板凳給劍離坐。
然后一邊挑選草藥,一邊教劍離認識一些以前沒見過的草藥,順帶著考他某些草藥的特征和藥效。
基本上劍離都能對答如流,偶爾有個別記錯的姜烈都及時給與糾正。
劍離能記住這許多的草藥,主要歸功于姜烈夫婦的悉心教導。
從能識物起,姜烈夫婦便開始教孩子們識字,然后讀醫(yī)書,再辨百草。
近兩年,姜烈還經常帶著他們去山上采藥。
讓他們實地了解草藥的生長環(huán)境和特性,同時也培養(yǎng)他們對草藥的興趣。
兩個孩子也聰慧,書面上的知識一教就會,遇到比較抽象的東西,只要從旁慢慢引導、參照描述后亦能領會。
“離兒。”
虞娘的聲音從正廳傳來。
“師娘?!?p> 劍離抬頭一看,虞娘已經走了進來。
她嗯了一聲算是答應,然后伸手一摸劍離的頭發(fā),道:“頭發(fā)都濕了,快洗澡去,洗好吃飯了?!?p> 劍離看向師父。
“去吧!”姜烈道。
看著劍離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夫妻倆對望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晚飯過后,劍離和馨瑤照例要泡半個時辰的藥浴,這是他們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一直以來從未間斷。
‘藥浸’其實是后土大陸醫(yī)者獨有的煉體方法。
在嬰兒出生后,父母就開始為其用藥湯洗浴,直至聚氣成功為止,中途從不間斷。
藥浸的時間視煉體程度而定。
剛出生的嬰兒只是用溫藥湯擦洗一遍,漸漸地便須把皮膚洗得發(fā)紅方能見效。
再大一些就要盤坐在木桶里進行泡浴,桶下架一個大蒸鍋不斷燒水給藥湯加熱。
劍離和馨瑤經過了七年的藥浸煉體,目前已能在木桶中堅持半個時辰。
除了藥浸煉體,姜烈每天早晨都會帶著他們晨跑一個時辰。
至今,這晨跑也已經堅持了整整三年。
并且一年前,姜烈還把晨跑的地方從平地改成山道。
兩人藥浸出來后坐在正廳的椅子上,臉紅撲撲的,皮膚泛著玉一般的光澤,眼睛炯炯有神。
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腳,肌肉圓潤線條流暢,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濃郁的生命力。
劍離看著頭發(fā)還掛著水珠的馨瑤,朝她做了個鬼臉。
馨瑤向劍離吐了下舌頭。
劍離伸出手指戳了馨瑤的手臂一下,馨瑤也還他一下。
兩人你來我往,只玩得笑聲一片。
“嗯哼!”
姜烈輕咳一聲和虞娘緩步走了進來,分坐在上首兩邊。
“師父,師娘?!?p> “爹,娘?!?p> 劍離和馨瑤站起身來,二人均想:“師父師娘/爹娘今晚是怎么啦,感覺怪怪的,難道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平時,雖然姜烈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得有點嚴肅,但一家人相處還是比較隨意的。
劍離和馨瑤每晚藥浸后都會在廳里坐會,等身上的熱氣散發(fā)掉才歇息。
有時姜烈或虞娘也會過來和他們說說話,或教他們一些醫(yī)藥知識。
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正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