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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井水

第四章 跪拜關(guān)公

渾井水 千年漁夫 1170 2021-09-18 06:05:24

  熊一山受命于危難之際,既感興奮,又覺沉重。他當(dāng)然清楚滔滔黃河水撲向千里平川所造成的嚴(yán)重后果——洪水吞沒的,不僅僅是驕焰萬丈的日寇和被日寇奪占的鐵路、公路,也有千千萬萬中國同胞的土地、家園、祖墳,更會無情地吞噬掉他們的生命?。?p>  但是,熊一山同時也清楚,作為一個軍人,他無法選擇,只有服從。

  夜里十二時,熊一山率領(lǐng)工兵營營長劉清中、劉英天,還有黃河水利河堤修防專家劉良才,乘坐一輛美式敞篷中吉普匆匆趕到花園口,勘察確定決口位置。

  花園口這段黃河大堤上,有一座關(guān)帝廟。關(guān)帝廟往西約三百米處是黃河的彎曲部,河水洶洶而來,至腳下突然受阻,對堤岸的壓力比直岸處大的多,河堤更容易被沖垮。從地圖上看,一旦黃河水從花園口一帶涌出,漫過已被日寇占領(lǐng)的開封、中牟、尉氏、通許、扶溝、西華等縣境后,便可注入賈魯河,向東南而行,流入淮河。賈魯河道,可成為一道天然屏障,阻止河水無邊漫延,應(yīng)當(dāng)能夠減少一些老百姓的損失。

  熊一山選定在關(guān)帝廟以西約三百米處決堤。

  當(dāng)熊一山說出他的意見后,用樹枝指著鋪在地上的地圖,詢問其他三位的意見。

  沒有人說話,眾人神色莊嚴(yán),淚光朦朧。

  熊一山問劉良才:“劉師傅,你是黃河專家,你要表態(tài),行不行?”

  劉良才目光呆澀,淚眼朦朧,像個發(fā)燒混沌的病人似的連連嚷道:“這要死多少人……要死多少人吶!”

  熊一山喊道:“死人是肯定的,在這里決堤,死的人會大大減少。你必須表態(tài),行,還是不行?”

  劉良才意識到自己來的責(zé)任,借著手電筒的光認(rèn)真地看了一會地圖說:“我同意!”

  劉良才承認(rèn),選這決口位置要是稍微向西偏一點(diǎn)點(diǎn),不把賈魯河利用起來擋水,那鄭州還有平漢線上多少城鎮(zhèn),恐怕全成汪洋。

  “咚”地一聲,工兵營營長劉清中跪在了地上,舉眼向天,熱淚長淌。

  其他三人全都隨他跪了下去,四個人跪成整齊的一排,面對著波濤洶涌的黃河,放聲大哭。

  隨后,他們四人來到關(guān)帝廟,齊涮涮地跪在關(guān)圣面前,乞求關(guān)老爺饒恕他們的罪過。

  鄭州方向傳來陣陣爆炸聲,一刻未停,響至天明。那是已經(jīng)作好撤退準(zhǔn)備的鄭州守軍,在主動破壞鄭州車站及城內(nèi)可能會被敵人利用的設(shè)施,即便日寇奪去鄭州,留給他們的,也只是一座空城。

  六月八日,東郊守備軍的一個團(tuán),在花園口以東十五華里處與日寇的騎兵接火,擊退了前來偵察襲擾的鬼子騎兵。

  花園口大堤上,東郊守備軍工兵營的兩千多名決堤官兵,耳聞隆隆不絕的爆炸聲,他們心急如焚。隨著掘堤一聲令下,他們?nèi)找岳^夜,猛掘不止。一開始,他們用炸藥來進(jìn)行炸堤,發(fā)現(xiàn)收效不大,這個方法不太理想,于是改用鐵锨鐵鍬來挖。一锨锨一鍬鍬,用最原始的方法,制造著一樁驚世駭俗的壯舉!

  通訊兵把電話線拉到了大堤上的臨時指揮所,上峰的上峰每隔一小時便來電話催問決堤進(jìn)度,希望放水越早越好。

  在這個夏天的六月五日到九日的那些日子里,在統(tǒng)帥者們的眼里,唯有讓黃河決堤,用水阻擋日本軍隊的西進(jìn),才能保護(hù)隴海鐵路和京漢鐵路,保衛(wèi)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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